试析米勒艺术情感内涵

时间:2022-05-07 01:17:05

试析米勒艺术情感内涵

在西方美术史上,让・弗朗索瓦・米勒(1814-1875)是最深受中国乃至世界各国广大人民心中产生了共鸣与震憾的画家之一。在西方艺术创作中,泛神论是很关键的一种灵魂状态。罗丹说“真正的艺术家,是人类之中最信仰宗教的”。从这方面来理解:艺术与宗教的活动,是一种对话活动、创造活动,它们创造了存在的东西,因此它们并不满足于已经存在的东西,它们作为开创性的活动,也并非仅仅是反映性的活动。泛神论的或哲学理论认为,上帝和宇宙是等同的,宇宙壮丽的和谐、秩序才是善的,符合人间道德。这是康德哲学十字架(纵的为自然律和横的为道德律)的内涵;也是中国古代的“敬天爱人”。而美术作品的理念、涵养、技巧的运用都与之有关,是画家从心灵深处锤炼出来的一种精神。其思想的实质是一种崇高与圣洁境界从真、善、美的泛神论中流露,并创造出一种真正永恒的艺术。在对人类的探索中,他们的人性具有永恒和不朽的价值。米勒以一种宗教的、几乎仪式主义的严肃,颂扬艰苦农耕的尊严。1848年,米勒在沙龙展出他的第一件重要作品《簸谷者》,并荣膺现实主义称号者――从此被人类的戏剧所吸引。

米勒是法国诺曼底人,世代务农,自幼受到圣经教义的熏陶,有着浓厚、虔诚的。随着思想和艺术的逐渐成熟,他的宗教情绪也逐渐“内化”。崇敬大自然总是在自已的大小作品――日、月、星和山、川、动、植――紧紧联系在一起。因为“一切有形,皆含神性”。他笔下的人物,不管是牧羊女、洗衣的、砍柴的、锄地的,表情大多不卑不亢,憨厚朴实,沉静而不呆板,肃穆而不枯涩,表现出一种远离尘嚣,超脱世俗的美。小时候,米勒有一次被祖母唤醒:“弗兰西斯瓦,快起来看呀!小鸟在枝头歌颂上帝已经很久了!”(小鸟枝上啼,也是在对上帝唱赞歌)。她虽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却懂得把天地人间所发生的一切巨细事件统统同上帝纠结在一起。这已经是有点自发的“泛神论”味道。少年时,米勒有一天在故乡诺曼底海边,久久站在那里远眺浮沉在波涛里的夕阳。这时父亲肃立着,摘下帽子,毕恭毕敬地面向西沉的落日,对儿子说:弗兰西斯呀,这夕阳就是上帝的显现啊!父母淳厚至深的抚爱以及祖母深入灵魂的,造就了米勒悲天悯人的情感特质。从这一句句质朴的教诲中,流露出来的是一种崇敬灵魂状态,它深深影响了米勒的一生及其创作。其笔下永远散发着泥土的气息。被誉为伟大的农民画家。

从绘画理念上巴比松画派的灵魂或思想精神,受康德的哲学体系恒有一种崇敬感萦怀。其思想情感实质是康德哲学十字架的形象化、旋律化。自觉或不自觉(无意识或潜意识层)的泛神论――对上帝大自然或大自然上帝的惊叹、赞美和崇敬。崇敬――这最高层次的灵魂状态――这才是一位泛神论者最重要的情感,先有这一情感,并贯穿始终,然后才可能会有他的绘画高峰。崇敬上帝大自然与大自然上帝是他创作的基本心理动机。他经常把牧羊女作为创作的对象。也许是他混合型宗教思想情感:首先,人类农业文明驯服了羊是一大成就。羊也是上帝赐给人类的最好礼物之一。其次,羊群和牧羊人的活动大框架永远是蓝天之下、大地之上。其空间和时间又总是同大自然上帝(夕阳、乌云、暮鸦、草地……)融为一体。阿恩海姆曾经说过:“所有的艺术都是象征的”,从人类的眼睛与思想能够认识自身以及外部世界角度而言的。罗丹深有体会地说过,神秘好像空气一样,卓越的艺术品好像沐浴在其中。他曾指着米勒的作品对葛赛尔道:米勒作品中的人物的形象“就是弥漫在整个作品中的神秘”。《晚钟》画面被一片苍茫的暮色掩盖,天边燃起了晚霞和空旷田野,辽阔大地的原野伸向远方,袅袅青烟在地平线上渐渐散开,正在收获土豆的质朴夫妇,远处教堂的钟楼沐浴在落日的余辉中,听到悠悠缓缓地一下下传来的钟声,一切沉浸在其中,便立刻放下了手头的农活,低着头,双手扰于胸前默默地祈祷。大自然的寂静,心灵的安宁,善良的人性。米勒的绘画艺术的思想内涵表现来说:“这是晚祷的钟声。你可以从画面听到钟声”。在黄昏的静谧中,逐渐消退的晚霞的映衬下,一对幽暗的身影支配着整个画面,这身影已不再是两个穷苦的孤独的人,而是两个心灵。一天行将结束,未来的一天呢?这种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中蕴含着发人深思的永恒的东西。这两个祈祷者已经超越了具体形象的局限,而获得一种象征的形而上的意义。他们已经符号化、形式化。现代思想家和艺术家常常如此反思,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又将到哪里去?米勒这幅画作了形象的回答:你是上帝的造物,你是泥土,还将归于泥土。尽管如此,一代一代的人还是不屈不挠地为重返“伊甸园”而努力。人、自然、劳动就这样三位一体,无限循环。而掌握这一切的,即是那超乎万物的力量――上帝。米勒的泛神论是不自觉、潜意识层的第六感经历显现。通过他的作品,绘画技巧也许是第二位的。而崇敬大自然的灵魂状态则是决定性的。他的内心时时充满了泛神论的高贵、神圣和崇敬的情感,大自然对于他是种安慰。他从万叶吟风声、或从蟋蟀与秋鸣,聆听到大自然的呼吸或脉动。他把诗意化了的大自然传达给了广大欣赏者,拔高了他们的生存层次或生命质量。没有这些高贵的情感,巴比松画派就不可能成为强有力画派。C・格尔茨认为:“宗教是:(1)一个符号系统,(2)它的作用是在人们中间确立强有力的、普遍的、持久的情绪和动力,(3)它设立了一些概念以说明存在的普遍秩序,(4)并且给这些概念披上某种真实性的气氛,(5)使得这些情绪和动力看起来无比真实”。

黑格尔在《美学》中指出:“意识的感性形式对于人类是最早的,所以较早阶段的宗教是一种艺术及其感性表现的宗教”。人类早期艺术与文化的互相渗透与混融,其本质就是精神意义的文化,以个体处理经验,以心灵和世界对话,以个人成分得以发现、建构新的世界,以自我与世界言谈、对话中获得决定意义。人类通过意义模式创造知觉和意义构架,解释其经验并规范其生活。在人类的生存与发展中,自然在宗教艺术中极为重要的地位,而劳动中的农民是米勒画中的主角。他的画笔几乎涵盖了当时一切乡村和农活:如翻土耕种、收割、打谷、簸谷、播种、锯树、拾穗、庄稼、采薪、负薪、牧羊、纺线……劳动创造了一切。米勒宣言:“我要根据自已的判断,如实地表现我所生活的时代的风俗和思想面貌。”从《簸谷者》反映了米勒的内心恒有一种礼赞和感恩的情感,因为谷物是大地赐给人类最好的礼物之一,当然,阳光、月光和星光这三光则是上帝最神奇的显现。对大地的赞美和崇高的美感便在他的内心油然而生。这张农民画定下了他后来的绘画基调。他以农民的感情来描绘,生他养育他的这块土地,使作品弥漫着诗意与讴歌。整个画面平静而和谐,又有强烈的田野气息,产生一种律动与优美。画面十分单纯没有庞杂的场景,也没有过多的细节,没有矫揉造作,一切是那样的真实。是画家的经历与感受,其生命也就在于这种真实与真诚之中。《牧羊女》把日常生活中的女性美“永恒化”,而就在她的脚下,如同泥土一般厚重的笔触使泥土散发出芬芳,每一朵小花上蘸满了清晨的露珠,却又是那么的含蓄,那蕴藏着的希望,少女那充满生命力的躯体和她脚下的土地一样欣欣向荣。于是,人、劳动、自然,就形成稳定的三角关系而不可分割,注入了巨大的内在力量的美。以《扶锄者》这种美是靠画家米勒的现实主义绘画语言来表达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里没有田野牧歌,没有浪漫气息,有的是使人抬不起身的劳动和生活重压。米勒他说过,人们早出晚归。不息劳动,就象海水的潮汐一样,是大地的脉搏。艺术审美上的愉悦来源于对不可言喻的形式的知觉,也就意味着在艺术意义模式与审美知觉构架或范式上。而1857年画的《拾穗》正是他实践自已的主张,米勒采用了横向构图,前景中三个人物正弯着腰、低着头,在收割过的麦田里拾剩落麦穗的农妇们有节奏地运动的身体轮廓与远处的粮垛和大车遥相呼应,晴朗的天空和金黄色的麦地显得十分和谐,丰富的色彩统一在柔和的调子中,整个大自然空间无限延伸了,达到符号形式与情感意味浑然一体。三个农妇纪念碑式的人物造型简洁、朴实,具有古典雕塑的庄重美。在安排下的这组画面人物体态,成了后辈画家研究构图的经典。在探索“构图”与“秩序”的关系中。秩序把各种事物置于合适的位置,使之产生明晰、单纯和力量的效果。秩序与和谐是统一的。苏珊・朗格认为:“真正能够使我们直接感受到人类生命的方式便是艺术方式。”就是这样的表现与传达,体现了艺术构造的真实,也表达了对表现、传达与构造的生命体验,很明显艺术家的整个生命都在有限与永恒的当下直接的情感体味中得以呈现。它既是可感世界的一部分,又是人的内在的文化能力的表示,是呈现为外部世界的客观形式的人的内在的精神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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