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过不去

一别经年。仿佛还在眨眼之间，却已然是3年的时光。闭上眼睛还能清楚地看到你如瓷般的微笑，温暖、干净，像初春的阳光。

――题记

江南多雨，看着窗外朦胧的细雨，轻飘飘地落在那些黛瓦素墙上，水墨似的漾开来。脑中想着作文竞赛的题目：“怎一个爱字了得”。是的，对于你，我亲爱的外婆，怎一个爱字了得。

正准备提笔写字的时候，我忽然听到监考老师喊我：“外面有人找你，请你出去一下。”我走到门口，便看到了外公撑了把黑伞站得像一棵松柏。外公低声对我说：“跟我回家。”我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一抬头，却看到外公的眼睛里滚动着一团明亮的东西。外公怎么哭了？这是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画面。于是我一句话也没有问，跟着外公走出了学校。

一路上，周围的一切都出奇地安静，只觉得雨下大了，雨滴在石板路上溅出大颗大颗的水花。那些墙上的水墨画也早已模糊成一墙浅灰色，没有了初时的美感。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感觉心脏突然被扯紧了一般。直到来到家门口，外公才轻轻地叫了声“囡儿”，然后拉住了我的手，外公紧紧握住的手仿佛倾注了全身力量。

打开家门的一刹那，我看到了许多张熟悉的面孔，亲戚都到了。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沉淀着悲伤的神情，那神情看上去像是一堵随时都会倾倒的墙。我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心脏都快跳出了喉咙。我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恐惧拉扯着我的脚步，理智却一直牵引着我向前走。很快，妈妈看到了我，她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向里走。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突然间整个世界就暗了下来。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你静静地躺在床上，床的一旁还耷拉着半瓶营养液。我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你安详的睡颜。亲爱的外婆，我告诉自己，你只是睡熟了。可不经意间触碰到你的指尖，那冰冷的触感和苍白的手指告诉了我一切。我企图挣脱包裹在我身边的无尽的沉寂，这死一样的沉寂让我难过。

我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所有的悲痛和不舍都融进眼泪顷刻间倾泻下来。忘不了，夏夜里依偎在你的怀里听你娓娓道来一个个传奇；忘不了，你的蒲扇轻摇；忘不了，那些你为了留给我而舍不得吃，最后烂了的苹果；忘不了，那些挨打时被你护在身后的日子……

葬礼进行了3天，我不知道自己流过多少泪，我多想再抱着你，再嗅嗅你身上温暖的气息，那让人心安的气息。

几个月前，我翻开那本只有你和我的照片的相册，看到扉页上赫然写着这样一句话：“囡儿，该来的迟早会来，该过去的也一定会过去，别固执地停留在过去，你需要看的和面对的是更远的未来。”我一眼就认出是你的字体，歪歪扭扭的，并不好看。我不知道小学没毕业的你是从哪找来的句子，可是这句话深深地触动了我。翻着我们亲蜜的照片，我忍不住再一次流下了眼泪。

外婆，因为你，我懂得了与其沉浸在悲痛的过去，不如好好地把握现在；因为你，我会更加坚强地面对生活，更加坚定地走下去。

我会记住你说的，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责任编校 李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