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非公36条”到“民资20条”

时间:2022-05-05 04:53:31

今年9月初,“鼓励民间投资20条”的消息被媒体热传:《关于进一步鼓励和促进民间投资的若干意见》(即鼓励民间投资20条)数易其稿后已上报国务院,可能于年内出台。

20条的内容包括扩大民营资本的市场准入范围,削减行政许可事项,改进对民企的金融服务,减轻民企的税费负担等,其中一大亮点是《放贷人条例》,即个人被允许注册从事放贷业务,符合条件的企业、个人都可以开办借贷业务。

“非公36条”撞上“玻璃门”

目前,为20条“打气”的说法主要来自学者,“2004年时宏调目标是抑制经济和投资过热,旨在激励民间投资的非公36条自然难以落实,而目前经济形势与当时完全不同,激活民资是保增长的可持续性举措,因此动力可能会大些”――国家发改委投资研究所的张汉亚如是说。中国民(私)营协会会长保育钧为此坚持“2006年国资委提出十大行业将由国有经济控制,既得利益格局早已形成了,要打破,非要有强大动力不可”,明确表达了质疑。

搞清楚非公36条的“难”,才能明白20条可能面临的“苦”。

非公36条是在十六大针对非公经济发展提出一系列重大突破背景下产生的,是为落实十六届三中全会“大力发展和引导非公有制经济”的精神,由国务院制定的文件,历时两年多时间、十多次修改,在2005年1月12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获得原则通过,试图集中解决非公经济在市场准入不平等、负担太重、融资很难、权益得不到保障等方面的四大难题,非公36条突破性的允许民资进入金融、电力、电信、民航、铁路、石油等国有垄断经济领域。对于民营经济来说,这是一份划时代的文件,但也正因其如此破常规、触垄断、动既得利益集团的“奶酪”,而为后来遭遇“玻璃门”埋下伏笔。

对36条变成“迟•悬浮”的解释,大多从遭遇央企、国企在资金规模、技术水平、行业标准、从业经历等方面的“高门槛”,而最震撼的冲击来自2006年国资委高调提出《关于推进国有资本调整和国有企业重组的指导意见》,明确在电力、通信、石油领域等七大行业将由国有经济绝对控股,在其他相关领域也必须多数控股,让沉浸在政策喜悦中的非公经济迎来当头一棒,随后民企因“染指”垄断行业而屡屡受挫的事实也深刻教训了民营企业家:国资不能碰,国企惹不起,36条好看不好吃。

“玻璃门”何以难避免

产生“玻璃门”的根本原因,在于当时正处诸侯经济的蓬勃发展期,是中国工业化制造业在国际市场兑现比较优势的上升期,同时也正是国营、国有、国企的大发展时期,民营经济虽然量大面广但影响有限,其贡献率无法与国企、央企比肩,还轮不到它参与“跑马圈地”,此其一。

其二,宏观经济连年两位数高增长让“硬道理”压倒了科学发展观,既无保增长压力又无调结构、促就业的要求,年均25%以上的固投增长率使国有经济成为绝对主角,民营经济有心无力、只能当配角。

其三,有些政府部门对民资民企怀有深深不信任感,认为他们是拉拢腐蚀党员干部的“祸首”,使民企始终处于“被调控”的对象。

其四,在国家的发展战略中,对民资民企持续冷漠,如新能源项目上,巨额大单让外企大快朵颐,前几年大飞机项目一句“我们的项目不缺钱”便将民资、民企的满腔热情浇个“透心凉”。然而,金融危机与经济危机使形势发生了颠覆性变化,傲慢与偏见被现实问题击得粉碎。

20条不会变成36条

有观点认为地方配套资金缺位、地方债发行遇阻等使经济复苏的前景充满变数,若无新投资注入,经济难免“二次触底”。当中央为后续投资跟进发愁、急需投资替代之际,11万亿元规模的民间资本被纳入视野。

央企、国企在流动性充裕的情况下去产业化、加杠杆化、趋金融化的运作方式增加了经济泡沫,为确保经济安全,扩大民营经济的准入领域,也势在必行。2400万的失业人口与上半年6.7万家中小企业的破产,使就业问题尖锐异常,对此国企、央企显然无能为力,放手民企救急已成必然。这是20条不会变成36条的根本原因。

何况垄断格局已然形成,市场也已分割完毕,十大产业规划本质是把产业“圈养”,煤、电、油、运等四大金刚、十二豪门在过去几年中从财政补贴到股市圈钱,好处占尽,垄断地位稳稳当当,规模已进世界500强之列,因此,国资委主任才放心地表示“未来国有企业将逐步退出竞争性领域,民企还有很大发展空间”。这也说明20条给民企提供的是“走偏门”的机会,“垄断门”依然难以打破,“三分天下”的格局并未发生根本性改变,只是形势给民企一个做好发展替代的机会而已,抓住、利用并乘势而起才有可能看到全球化的第二波浪潮。

20条撞上的是“部门防盗门”

20条在内容上有些与36条重复,如教育健康、公用事业、银行、电信的准入等,它说明这些领域的开放将会是“动真格的”,会有实质性政策安排。

不过,20条主要集中在基础产业、基础设施、金融保险、文教卫生与公共服务等五大领域,重在对民间金融的放开上。可见20条的操作性、可行性大为提高:基础产业属于“国退”;基础设施、文教卫生、公共服务领域不但需要引入竞争,更需要有人接盘;金融保险则以“招安”为主,提供“自己的问题内部解决”的政策空间。

由此可以揣测“山寨金融”可能会掀煽波浪,形成民间产业资本与金融资本互动的新格局,推出吻合中小企业投融资需要的PE、VC乃至国产“投行”,助推民营经济升级转型。民间金融的发展已开始在增长方式转型、城市主导产业变身等方面发力。山西煤矿数量由2600个缩减至1000个,“退出”近3000亿元的产业资本,它们已成为山西部分市县经济转型的组织者与承担者。

从非公36条到20条,政策调整的意图清晰、指向明确,由当初的奔放浪漫转向务实可行,它吻合资本经济时代的要求,释放了民间资本的活力。不过,民企税负压力未减反增的事实,意味着民企将再次“撞门”,与36条遭遇的“体制玻璃门”不同,20条撞上的将是“部门防盗门”,即体制、思想上的放开将遭“部门利益”的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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