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洞开颓废我洞开宽容心扉

时间:2022-05-03 05:36:33

爱到离不开一个人永远是谎言,爱就在自己心里,不管那个人是否在身边,爱也不来不去、不增不减。

无人不追求人生爱情的圆满,可生活的衣衫却往往会露出刺眼的破洞。

13岁那年的一天,正在江苏省立第二女子师范学校念二年级的她,突然收到一封信,那是四哥张公权写来的。读罢,她的脸上飞起一抹红晕。

原来,时任浙江都督府秘书的张公权,被一篇《论小说与社会之关系》的中学生作文吸引住了。打听到作者叫徐章垿,是浙江海宁富商徐申如的儿子后,他便有了联姻的想法。于是,他写信去听取妹妹的意见。她就是张幼仪,徐章垿即后来的徐志摩。

两年后他们成婚。然而,有志于摩登的徐志摩,与出生书香门第、过于内敛敦厚的张幼仪,很难有张公权希望的和谐圆满。“夜深人静,冷雨敲窗,点点滴滴都是夜雨芭蕉的惆怅之声。十二栏杆倚遍,魂里梦中,把远山望断,终不见郎君面。”这可以说是张幼仪那时的写照。因为在两人结婚后的前三年,忙于求学的徐志摩与她相处不足四个月。他先是到美国留学两年,接着又去英国剑桥大学攻读博士学位。

1921年春,在徐志摩赴伦敦半年后,她将3岁的徐积锴、小名阿欢的儿子托付给了公公婆婆,来到丈夫身边,终于得以消解挂念萦怀之苦。

到伦敦,她还有一个愿望,就是一边照料丈夫,一边重拾中断的学业。可热衷交际、花钱如流水的徐志摩,只是把家中寄去的钱很少一部分交给她,以勉强维持日常生活用度。加之每天她要买菜做饭、洗衣、整理房间,日子忙碌又琐碎,求学梦成了泡影。

尽管如此付出,回报却微薄。半年后的一天傍晚,该是徐志摩回到寄宿处的时候了,可一直不见他的踪影。其实,她早已看出,徐志摩另有所爱。她不禁伤心地想:这世界只留下我的一份苍白,这尘世于我,又有什么意义呢?但《孝经》里的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话救了她,让她断了轻生的念头。不久,她又有了身孕,只得向在巴黎游学的二哥张君劢求助。二哥告诉她:“万莫打胎,兄愿收养。抛却诸事,前来巴黎。”算是给她些许安慰。

1922年2月24日,她随七弟张景秋前往德国,刚生下二儿子彼得,徐志摩托人送的离婚书就到了。在她一再坚持下,徐志摩才与她见了面,但拒绝了她的“先征求父母的意见再谈离婚”的要求。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后,她反而有了从没有过的释怀和坦荡,她说:“你去给自己找一个更好的太太吧。”

是的,此时对张幼仪来说,既是一种放下,也是一种拾起。放下的,是总也适应不了徐志摩的那颗忐忑的心,拾起的是自己的求学梦。尽管她已不是徐志摩的妻子,但仍被徐家看作儿媳。她提出读书的要求后,徐申如按月寄给她300块大洋。由此,她进入柏林的裴斯塔洛齐学院,攻读幼儿教育。

日子稍稍安定后,她再次受到人生重大打击。1925年3月19日,彼得3岁生日过完不到一个月,便不幸夭折于柏林。大凡经历太多痛楚,不是沉沦,就是坚强。张幼仪选择了后者。她忍着离婚、丧子之痛,继续读书,于次年完成了学业。

也就是在这一年,徐志摩追求林徽因失败后,于10月和陆小曼在北京北海公园举行了婚礼。婚后,陆小曼到海宁与徐志摩的父母同住。一个月后,徐志摩的父母离开家乡,来到已经回北京的张幼仪处,并认张幼仪为养女。看重张幼仪的徐申如,还把家产一分为三,老夫妻俩留一份,徐志摩和陆小曼一份,张幼仪和儿子阿欢一份。1927年,张幼仪到上海东吴大学任德语教师。

人生圆满从来不青睐浮躁轻率的人,一个只注重外表、形式之美,而忽视了人生内涵锻造的人,在爱情上注定会残缺、虚幻。一天,徐志摩来到张幼仪处看父母,张幼仪见他精神萎靡,且穿的裤子上破了一个洞。

原来,陆小曼与徐志摩相识时已是有夫之妇,徐志摩横刀夺爱,让过惯了交际生活的她愈发散漫狂放,及至奢糜无度。这样的她,不说徐志摩的父母不待见,徐志摩也很是苦闷,他担了三四份差使,月赚一千大洋依然入不敷出,乃至穿有破洞的裤子。

徐志摩人生的颓败,以不可逆转的态势向世人洞开。张幼仪却向世界洞开着那颗宽容、豁达的心。见到徐志摩裤子上的破洞后,她随之为他定做了两套高级衣装。徐志摩拿到衣服时,禁不住感慨万千。

徐志摩感慨的,是陆小曼在放纵自我的道路上越滑越远。1931年11月,即徐志摩与陆小曼结婚五周年后的一天,徐志摩再次规劝陆小曼:不要吸食鸦片,不要与纨绔子弟翁瑞午混在一起……陆小曼听不进去,还掷去烟枪,打掉了徐志摩的眼镜。

徐志摩伤感地离家,在江浙朋友家盘桓几日后,搭乘一架免费的邮政飞机赴北京。而心绪凌乱的他,此时身上穿的居然又是那一条有着破洞的裤子。不幸途中飞机失事,那个破洞好似成了他永远怅望苍天的疑惑的眼睛。

那时,陆小曼觉得这“眼睛”总在盯着她。她曾回忆说:徐志摩那天负气离开家时,她看到了他裤子上的那个洞,想招呼他停下,但因在气头上终于没有。由此,她谢绝一切繁华,努力做人做事。也有人说,陆小曼的脱胎换骨是因为张幼仪的胸襟。

徐志摩逝去后,张幼仪常去看望困窘孤寂的陆小曼,每月还给她寄去生活费,一直到1949年4月离开大陆移居香港。陆小曼后来成为上海画院的专业画家,并致力于编撰徐志摩的各类文章,且有所成。

正如徐志摩后来预料的那样,张幼仪是有志气、有胆量的女子。她先是开办了上海第一家时装公司——云裳时装公司。不久,她又出任上海女子商业银行副总裁。当时,上海许多名人都认定她是最具风采的女子,包括大才子罗隆基,也对她一见倾心。但她始终恪守约定:不做徐志摩的妻子,仍做徐家的媳妇。

直到1954年,已失婚32年、54岁的张幼仪才写信给儿子徐积锴,说出自己欲追求一份幸福的想法。儿子感念母亲一辈子的不易,支持母亲的追求。徐积锴在信中说:母亲“生我抚我,鞠我育我……母如得人,儿请父事”。

张幼仪得以与香港中医苏纪之成婚,两人相守20年,恩爱美满。1974年苏医生去世,张幼仪飞往美国与儿孙同住。即便在这时,她还惦记着,让儿子在美国图书馆一篇篇复印能够找到的徐志摩的旧作,委托在台湾的梁实秋,编辑出版了《徐志摩全集》。

八十多岁时,张幼仪又敞开心扉,向侄孙女张邦梅说出了与徐志摩的往事,令世间多了一段动人心魄的传奇。

张幼仪曾说,在柏林前和柏林后,她完全变成了两个人。此前,她就是怕,怕失去爱,怕离婚。到柏林后,她变得无所畏惧了。爱到离不开一个人永远是谎言,爱就在自己心里,不管那个人是否在身边,爱也不来不去、不增不减。拥有如此大爱的心,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能走出人生的黑洞,发出璀璨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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