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M3唱佛机 这完全不是一个音乐的话题等

“最初的起因，是我在老赵家厕所里发现一个不知道是从成都文殊院还是宝光寺买的黑色唱佛机，我看第一眼，这个东西放自己的音乐该多牛啊!”FM3乐队的张荐2006年2月20日对记者说。虽然目前在独立音乐市场有着世界影响的FN3唱佛机的出现跟一个厕所有关，但从它走向世界的那一刻开始，它就越过了音乐、电子、文化、时尚、商业的界线，成为装置、游戏、反iPod盒子兼精神病治疗仪。张荐说：“美国独立音乐市场刚刚‘上了5000台’。 ’

FM3、唱佛机和转世

首先声明一点，FM3乐队的标识和正式名称应该叫做"FM三”，但因为一个唱佛机而在海外声名鹊起的PH3乐队，在海外传播中汉字“三”被普遍写作阿拉伯数字“3”，为简明起见，下文也一律使用“FM3”。“FH三”和“FM3”的转世因缘就如同唱佛机的古怪境遇一样，从它们中西杂交的名字开始就充满了“无心恰恰用”的戏剧色彩。

在中国生活了20年的美国人老赵家厕所里的那个黑色唱佛机，本来应该普遍存在于亚洲的佛教寺庙。那是一种看起来像小收音机的盒子，装有佛教徒居家旅行颂经必备的声音，例如佛号、明咒、梵呗等，属于那种“可以清心也，也可以清心”的、远离尘世的声音。这种五脏俱全的小盒子身上有5号电池、小喇叭，以及6比特的低品质声音，基于它还有一个DC电源接口，理论上，如果找到无数电池或一个不会停电的插座，这个并不浪费世界多少能量的小东西，可以让佛的呢喃达到“无限重播”的境界。

对于那个黑色唱佛机和后来出现的FM3唱佛机的联系，我们的理解是这样的：刚好，厕所的拥有者老赵和创意的发明者张荐就是两人乐队FM3的全部成员；刚好，他们又具备了出色的音乐天分；刚好，他们又有了一些美妙的作品；刚好，他们又出现了“这个东西放自己的音乐该多牛啊”的古怪念头；刚好，他们动手这样做了。于是，一个在香火缥缈的佛教寺庙小角落里的古老机器和一个具有现代音乐精神的乐队相遇了。百年修得同船渡，按照这个理论，应可认为：唱佛机和FM3在厕所的那次相遇，一定是被某种关于前世的神秘力量所推动。《Wire》杂志主编显然也持这种观点，他在卷首语说唱佛机是“欲望的隐晦目的”，是“一个关于转世的声学隐喻”。

酷，反对和宗教气质

早期FM3唱佛机的原型是寺庙设备的出租版。FM3乐队在2004年年底联系到香港一家可以生产唱佛机的公司，并说服他们生产这个玩意。虽然FH3的音乐以神秘、简约、冥想而著称，但当FN3和唱佛机相遇后，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2005年4月，FM3唱佛机在世界最重要的实验音乐厂牌之一德国的StaalplaatRecords发行。刚刚问世的FM3唱佛机有着深沉的黑色外壳，保留了唱佛机原有粗糙(或者说简陋)的风格，简洁地标明“PN三”字样。后来，FN3唱佛机经过改良，出现了黑白蓝绿粉橙红7种颜色。但对于收藏癖来说，原版也大受欢迎：据说日本市场强烈要求机子外包装保留原版――一个印着座莲、佛像的灰白软纸壳。

有资料显示，10月，北美最大的独立音乐邮购网站forced exposure，两周售完300台。据说“环境音乐之父”布莱恩・伊诺买了6个，纽约“小楷”派声音艺术代表TaylorDupree和Richard Chartier共买了5个，著名音乐软件“ve的开发者之一、电子大腕Monolake买了6个，美国地下圈泰斗SunCitY Girls买了24个……现在，唱佛机在美国卖28美元，在欧洲卖25欧元，在英国卖13英镑，在没有公开销售的北京，被炒到300元人民币。购买唱佛机是一种玄学，或者，你能买到机器和一张写着“翅部、剀载、心、愿望、事倍功半、路喂”等费解文字的零部件辉剖图，运气好的，还能买到T恤和手袋。

张荐说他们“不算什么创意发明者，那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很多人都有这样的冲动。”但从FM3唱佛机通过第一个邮包发货开始，它就越过了音乐、电子、文化、时尚、商业的界线。事实上，在音乐领域，FM3乐队利用多台唱佛机组合来表演，已经取得很大成功。在海外有人将唱佛机的英文“BuddhaBox”加上了进行时态，成了“Buddha Boxing”――“佛打架”，来形容他们演出的作品名称。欧美乐评家认为这是“中国最杰出的实验演出”、“诗意的噪音”、“不可思议、奇妙、神秘还有混乱”。在商业领域，它是酷经济的一个代表，潮人们争先恐后地收藏?种颜色的唱佛机，打破了独立音乐不能商业的想法。在文化领域，FN3唱佛机被传媒认为“打破了进出口贸易和文化封锁的限制，它是网络无政府主义的全球化”……更多的人将它和iPod比较。美国实验电子乐杂志《Grooves》和独立音乐网站almostc001．org都用到了一个新词：anti-iPod(反iPod)。iPod可以存1000首音乐，但FM3唱佛机全长只有3分钟，而且是无限循环播放；iPod设计简约，但FM3唱佛机简单得甚至有点粗糙。有评论在做绕口令：“这是个比iPod更iPod的东西，就是反iPod。”

反潮流英雄总是潮流的合谋者，流行和反流行往往彼此依存，彼此互谋互利。例如曾经的山本耀司，曾经的Levi’s。山本耀司的品牌原本是以“反流行”为口号，企图颠覆传统的服饰文化，可是现在成为了最流行的高档货；备受推崇的牛仔裤品牌Levi’s，前身也是“反流行”的平民工装裤。尽管唱佛机与iPod的对峙并不是一场商业的对峙，但FM3唱佛机的出现，毕竟反对了阻隔着人与人之间交流的那个白色小耳塞。

听说，FM3乐队的每次表演都静得惊心动魄。张荐和老赵摆弄着数台唱佛机，然后，机子里用民乐器采样做成的声音此起彼伏，通过那种永无休止的绽放，声音会在灯光中暗淡而静止，直到消灭所有的喧嚣。也许，那刻我们才会突然发现，尽管人们总是把那个五颜六色的小盒子往音乐文化时尚商业上拧，但这个发音装置，至今仍保留着宗教的天生气质。

专访FM3乐队成员张荐　唱佛机可以治疗精神问题

《新周刊》：唱佛机在国内有卖吗?

张荐：没有在国内卖。国外有公司接受，但国内没有公司经营，我们无法正规销售。只有在国内简单的演出时，在现场有卖。

《新周刊》：国外卖得很火，当初有想过吗?

张荐：原来我们是小众的圈子，我们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在海外多数是音乐家买。虽然是小范围，但一个音乐家买和一个中学生买不一样。现在我们靠国外的乐评学习，他们说我们像1930年代谁谁，1960年代谁谁，我们做的时候没有想到，就跟雷锋做好事的时候没有想到太多一样(笑)。

《新周刊》：唱佛机带给了FM3什么样的改变?

张荐：相信自己。唱佛机这个载体，它不是唱片的形式。要知道，每年上百千个创意被浪费了，但我们做了下来。我们在国内一直不被认同，一直说我们摇滚不像摇滚，电子不像电子，这个不像那个不像，其实我们只是在做最安静的音乐。当唱机、唱片满大街都是，所有做这个(实验音乐)的人，都在考虑自己的一种新方法。但是，之前所有的方法都是别人告诉你，我们一直很困惑。后来在大量的欧洲巡演中，我们增加了很多信心，这个信心支持我们做出了FM3 BUDDHA MACHINE。

《新周刊》：你们的唱佛机已经被贴上很多各种各样的文化的、商业的、音乐的标签，你怎么看?

张荐：国外很多人把盒子作为话题、文化现象、时代冲击，作为音乐本身没有那么复杂。我们很简单，看到一个东西，有一个感受，然后把我们成立以来4年的精华，经过我们长期的演出、工作验证过的东西放进去。里面是我们音乐的精华，每段都值得听。作为3分钟的音乐，这是全世界最贵的音乐。只有有人订货，才能继续生产。我对这个东西有信心，对比唱片必须在特定的时间才可进入，它比我们想象的意义大得多。可以说，开始是唱佛机跟着我们，现在是我们跟着唱佛机。

《新周刊》：据说很多人要把唱佛机7种颜色收集齐全?

张荐：有这样的现象。唱佛机一算是装置，二算是游戏，而且好玩。时间不一样时，相同的音乐更能无限发挥，任何不会音乐的人都可以玩。有些有趣的事情是生产后发现的，是一种惊喜，这不是提前想到，让音乐爱好者都可以DIY。

《新周刊》：除了是装置、游戏，你认为唱佛机还是什么?

张荐：我认为是治疗的仪器。给人提供一个冥想环境，现在已治好了很多人的精神问题。因为它特别安静，特别漫长，最简单的功能是催眠，还能让人安静。安静比催眠更有意义。

《新周刊》：最近和唱佛机在干什么?

张荐：今年4月至6月初可能到欧洲巡演。7月西班牙巡演。8月到美国巡演。为什么我们可以在国外卖，是因为我们巡演中有了许多唱片公司联系。国外有市场，有对独立文化的重视，剩下的还有商品运作。至于国内，也不是心急的问题，不会急着成立文化公司去销售，主要还是得做音乐，让唱片界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