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改元年,各地打什么牌

时间:2022-04-29 01:33:30

全面深化改革是2014年的头等大事。综观各地深改方案,尽管不乏亮点,但主要集中于经济领域,对社会和政治领域的改革则着墨不多,独创性的举措更少。

2014年1月22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正式运转。当天,小组组长主持召开第一次全体会议,要求尽快把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的各项改革举措落实到位。

地方大员亦是频频发声。例如,广东省委书记强调:“改革是2014年的头等大事。”上海市委书记韩正表态:“改革要贯穿于所有工作的始终,全力抓紧抓好。”

在此前后,各地除设立“深改组”,还相继公布了深改方案。这些方案不仅精准地勾画了深改的路线图和时间表,更清晰地传递出地方党委、政府在一系列重大改革问题上的认知、坚守与递进。

尽管各地深改方案版本不一、表述各异,但万变不离其宗,这就是“紧扣中央精神、体现地方特色、突出问题导向、强化贯彻执行”。

力推市场化改革

2013年12月17日,国企重镇上海高调“国资改革20条”,在全国率先启动了新一轮国资国企改革。

与前几次国企改革不同,上海本轮改革着重突出国资改革,以国资改革带动国企改革。这一转变背后,是政府职能的重大调整。

十八届三中全会首次明确提出,“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这就意味着必须坚持市场化改革取向,把错装在政府身上的手换成市场的手。

诚如韩正所言,要为国企松绑,减少审批事项,切实落实企业自主经营权,“多管、少管、不管”并举。也就是说,国资的事要多管,国企的事要少管,企业经营的事不管。

上海国企体量很大,资产总规模达10万亿元之巨。不过,问题和瓶颈也同样突出,诸如动力活力不足、作用贡献不大、能级能量不高,其潜能亟待进一步释放。

突破口就是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具体方式包括成为公众公司、实现整体上市。为此,上海将建立统一的国资流转平台,并在2014年首选1-2家国资运作平台公司启动实质性运转。不难发现,这就是上海版的“淡马锡”,尽管当地官员对此三缄其口。

分类监管,是改革的又一亮点。依据不同功能,上海把国企分为竞争类、功能类和公共服务类。其中,竞争类国企的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和监事会主席由市委管理;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由市国资委党委管理;经理班子副职成员,逐步由董事会聘任和解聘。

改革成效如何评判?韩正认为,一个重要方面,就是看上海有没有适宜企业家成长的土壤,能不能吸引和集聚一大批企业家。“不尽快建立起激励、任职、容错等机制,敢于创新的企业家在上海无法冒出来。”

而在民营经济大省浙江,由于近几年内外环境变化,“浙商跑路”、“产业空心化”等问题亦接踵而至。为此,浙江深改方案不吝笔墨,重申“坚持市场取向,充分激发市场主体活力,大力发展民营经济”。

针对“浙商跑路”,浙江省省长李强说,这是阶段性的现象,也是很难避免、短期需要付出的成本。只要浙商精神还在、闯劲还在,哪怕是他现在蛰伏一时,受到一些打击,但都不要过于担心。

李强认为,现在企业的身上套了太多的条条框框,抑制甚至扼杀了他们的创业创新激情。“浙江省要开闸放水,降低门槛,放宽准入,扶持微小,放活市场。而要放活市场,就必须给市场主体以平等的地位,就必须打破各种‘天花板’、‘玻璃门’。”

这就要以审批制度改革为突破口,横向撬动经济社会各领域的改革,纵向撬动政府自身改革,转变政府职能。比如,义乌市已明确要求,内资企业注册只需2天,外资企业只需3天。

另外,温州金融改革能否取得实质性突破,被外界视为浙江民营经济转型升级成败的风向标。这项改革重点是解决“两多两难”问题,即民间资金多、投资难,中小企业多、融资难。

浙江的思路是,力求打通三条通道:一是让民间的小资本能够与大项目、大产业对接起来;二是让银行的大资本与中小企业、微型企业对接起来;三是最终实现民间资本、金融资本等各类资源与产业经济、实体经济对接起来。这三条通道打通了,“两难”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2013年11月,《温州民间融资管理条例》已经浙江省人大常委会审议通过,并于2014年3月正式实施。这是我国第一部金融地方性法规,也是第一部专门规范民间金融的法规,必将给中小企业注入更多生机和活力。

以比较优势取胜

中央启动全面深改,并未设立“深改特区”,这就意味着地方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与“田忌赛马术”如出一辙,各地深改方案无不扬长避短,淋漓尽致地展现各自的比较优势。

比如,在创新驱动发展方面,北京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特别是中关村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涌现出联想、百度、小米等一大批高科技企业,堪称全国自主创新的“火车头”。2013年9月,中央政治局把“课堂”搬到了中关村,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为题,进行第九次集体学习。

北京市市长王安顺表示,北京全面深改,必须要有“京味儿”,力求把北京市正在开展的改革和目前已经具备条件、形成共识的改革写深写实。为此,北京深改方案专设一个部分,从三方面做出安排,以更好地服务国家创新体系建设。其中,第一条就明确提出,“打造中关村制度创新升级版,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

在武汉“全面深改32条”中,科技体制创新同样被列为2014年改革的“重头戏”。东湖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暨“中国光谷”,是我国最大的光纤光缆和光电器件研发生产基地,也是武汉乃至湖北的一面旗帜。武汉市委提出,确保到2020年建成世界一流科技园区,建成在全球有一定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实现“美国有硅谷、中国有光谷”愿景。

按照部署,武汉将借鉴美国斯坦福大学“荣誉属大学,产权到个人,财富归社会”的理念,先行先试。比如,高校、院所的研发团队在武汉实施科技成果转化、转让的收益,可以从70%增加到90%以上,“甚至政府和高校可以一分钱不要,只得荣誉”。

而在安徽的深改方案中,专门论及“提升合芜蚌自主创新综合试验区建设水平”,但从关注度看,农村土地流转试点更受关注。

安徽农村改革,一直开全国之先河。2013年11月12日,十八届三中全会刚一落幕,安徽就对外宣布,将在全省20个县(区)开展农村综合改革示范试点工作。文件指出,“允许集体建设用地通过出让、租赁、作价出资、转让、出租等方式依法进行流转,用于工业、商业、旅游和农民住宅小区建设等”。但因顾虑潜在风险,目前具体政策尚未明确。

在这份文件中,安徽省政府要求,2015年底前实现农村集体所有的建设用地、农用地、未利用地和农村范围内的国有土地确权登记发证全覆盖。这是推动下一步改革的基础,也是改革的难点。从时间节点看,安徽要比全国提前两年完成确权任务。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未来几年,在大规模土地流转中,如何驾驭改革风险、切实保障农民利益,是对改革者的一场大考。

直面矛盾和难题

改革是由问题倒逼而产生,又在不断解决问题中而深化。只有突出“问题导向”,才能找准改革的主攻方向和发力点。

仍以浙江为例。最近几年,在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浙江的“疲惫感”也不断袭来。土地、能源等资源日趋紧缺,众多劳动密集型产业带来的招工难、用工成本上升等诸多问题不断涌现。如何破解越来越突出的发展与要素制约之间的矛盾?

2013年11月,在省政府的支持下,海宁率先启动了要素市场化配置试点。具体的做法是,以“亩产效益”考核评价体系为基础,以差别化电价、水价、城镇土地使用税、排污权交易价格等相应配套措施为杠杆,促进土地资源向高效、高产出、高科技企业集聚。

通过考核,全市1659家企业重新排定了座次。宏仕达新材料有限公司总排名737位,被划入C类(落后淘汰类),这意味着企业必须支付更高成本。比如执行惩罚性电价政策,限额标准以内,每度电价提高0.1元;超出限额,提价0.3元。仅此一项,每年就增加好几十万元费用。“不加快转型等于慢性自杀”,公司总经理殷志达一脸凝重。

北京也面临着同样的突出矛盾和问题。例如,产业转型升级的压力明显加大,资源、成本、市场、环境等约束日益增强,人口增长过快、交通拥堵、环境污染等“城市病”挥之不去。

“破解制约特大城市可持续发展的难题,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摆在首都人民面前最大的考验。”北京市委书记郭金龙说。

为此,北京深改方案提出四大对策,即人口调控、大气污染防治、交通拥堵治理、城市精细化管理。其中,“深化研究人口调控机制”被列为重要的改革任务,意味着北京的户籍管制将会越来越严。

由于东部已进入经济增速调档期,本轮全面深改,恰好给中西部省份的赶超计划提供了难得机遇。

例如,成都市委书记黄新初提出,要打破“西部宿命”。作为西部重要的中心城市,成都希望通过挖掘改革潜力、释放改革红利,成为支撑和引领中西部地区加快发展的支点城市、龙头城市。

宁夏、贵州、海南等省区的深改方案,写入了大量具体的试验点甚至企业的名称,把“深化改革”作为大项目驱动、大企业改制上市的时机,意图将改革契机转化为经济增长的动力。贵州提及,争取中央金融体制改革在黔先行先试。显而易见,相对于对交通条件要求较高的实体经济,金融业被视为贵州“弯道超车”的抓手。

此外,值得留意的是,中部的安徽、湖北、湖南,沿边的云南、黑龙江,内陆的贵州、甘肃、宁夏,都明确提出了争取自贸区的计划。权威人士之前透露,上海自贸区的设立,将给上海带来10年发展红利。

改革需要大智慧

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2020年取得决定性成果”,显示出全面深改已刻不容缓。当然,也有部分省市对此再行分解,比如浙江、河北提出2015年取得“突破性进展”,天津提出2016年取得“突破性进展”。

综观各地深改方案,尽管不乏亮点,但主要集中于经济领域,对社会和政治领域的改革则着墨不多。即便有所涉及,也多面面俱到、照抄照搬,独创性的举措更少,这不能不让人感到遗憾。毕竟,解决好发展中面临的突出矛盾和问题,不深化改革不行,深化改革力度小了也不行。

2013年9月,江西省新余市吃了只“大螃蟹”。全市288个市直单位共700余辆公车,仅保留138辆以保障执法执勤、应急公务等需要,其余全部面向社会公开拍卖处理。车改之后,全市每年节约财政支出1500万元,成本总体下降25%。这在江西乃至全国都产生了反响。

“我们的发展面临很多困难,不改革不行,不改革就是等死。车改之所以引起关注,是因为涉及利益较多。实际上,对利益触动更多、对下一步发展影响更大的改革,还有更多,力度会更大。”新余市委书记刘捷说。

2014年1月,新余市委以“一号文件”的形式,围绕“小政府、大社会、活市场、优环境”四大改革创新工程,一揽子推出了22项改革创新举措,再度走在了江西的前列。

这个实例说明,改革到了今天,复杂性更甚,“敏感区”密集,必须稳步推进、选准切口、慎重操作。用的话说,“胆子要大、步子要稳”。这对改革者提出了极高要求。

从已的信息看,各省都将陆续成立深改领导小组,组长由省委书记担任;下设省委改革办,与省委政研室合署办公,主任一般由省委秘书长或政研室主任担任。这一组织架构还将延伸到县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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