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枪的动物保护

时间:2022-04-22 06:35:00

带枪的动物保护

照片中,双手斜举猎枪的梅丽莎·巴赫曼正蹲在一头“沉睡”的雄狮身后,露出骄傲的笑。狮子是她在南非的狩猎战利品。当她把合影发上Twitter后,一时引起世界范围的民愤。在南非甚至有上万人向政府集体请愿,要求将这名美国人驱逐并从此禁止其入境。

然而南非马瑞欧自然保护区的负责人却在一片声讨中为梅丽莎辩白:她的狩猎行为是经过政府批准、合法的。亦有从事野生动物保护工作的相关人士提醒愤怒的人们,梅丽莎进行的是“运动狩猎”,事实上这类狩猎反而是保护野生动物的一种方式。它又被称作“有偿狩猎”“国际狩猎”。

猎杀保护的逻辑

美国威斯康星大学的动物保护专家卡尔·马尔科姆将狩猎分为三种:维生狩猎是为了提供基本衣食进行的狩猎,因为需求少,所以对动物种群的破坏不大;商业狩猎的目的是获取作为商品盈利的肉、皮、毛,所以贪得无厌,对动物种群的破坏很大;而运动狩猎是为了追求个人体验,严格按照法律规定的限额狩猎,数量非常有限,对动物种群的破坏很小。

所谓限额,正是“运动狩猎可以保护野生动物”的部分逻辑所在。

限制体现在场地、狩猎者资质等多个方面。狩猎者必须拥有合法的狩猎执照,并且得到狩猎许可。在导猎员的引导陪同下,狩猎的范围被限制在国际狩猎场内。狩猎过程中,更有一系列严苛要求,比如“避免使用不能让动物迅速死亡的武器”“打公不打母,打老不打幼”以及“射伤的猎物必须尽快寻找,若丢失,仍按照已获取猎物核销狩猎许可”。尽管面向国际开放,但猎物也不能随意带去国外,多制作为标本,打上额度条码才可。

额度指可猎杀动物的数量,它更多时候针对的是珍稀动物。以青海都兰国际狩猎场为例,在允许狩猎的年份里,与狩猎活动有关的县林业局、县林业派出所、猎场、青海野生动物管理局、国家濒危动物保护司等机构会进行联合调查,根据动物量制定、调整猎杀动物额度,一般控制在总动物量的6/1000。

在合法守规的前提下,猎杀的刺激让种群保有足够的活跃度,而人为参与的“优胜劣汰”也为种群的健康繁衍有所贡献。

仍以都兰为例。统计显示,对比1988年、1996年和2009年的三次调查结果,自开展运动狩猎项目以来,都兰国际狩猎场内的岩羊数量上升了近1万只。“繁殖期岩羊会从山下往山上迁移,雄性走陡坡。如果雄岩羊年龄大、体弱,根本就上不去。二是年轻体壮的雄羊到达山顶后,要赢得斗争才能参与繁殖。因此猎捕年龄大以及体质差的雄性个体,仍然可以保证最优秀的年轻雄性个体参加,保证种群发展。”

这些并非运动狩猎存在的全部理由。别忘了它还有另一个名字:有偿狩猎——参加运动狩猎的人们必须为此支付一定的费用。梅丽莎·巴赫曼猎杀那头雄狮,需缴纳12.5万美元;每只岩羊需要狩猎者付出7900美元;在因纽特捕猎北极熊,费用近2万美元一只。这还不包括制作标本及其他费用。这些收入是不少野生动物保护部门的重要经费来源。如美国蒙大拿州的鱼与野生动物管理局每年财政预算约为5600万美元,其中的90%都来自出售野生动物狩猎额度。

伦敦帝国理工学院生命科学系的教授米尔纳·高兰德认为:“正因如此,政府便能为野生动物设置自然保护区,而不是把土地用作其他目的,比如生态旅游。”事实上,为建造生态旅游所需的接待服务设施,以及汽车的往来,对野生动物生存环境的破坏是显而易见的。

而保护区内熟悉野生动物习性的原住民们也从中得到了好处。要知道,在非洲对野生动物造成毁灭性危害的不是狩猎,而是人类所谓的现代文明生产方式:为了饲养更多的牛,人们放火烧掉灌木,甚至下药毒死威胁牛群的狮子和豹子。而在有效实行运动狩猎的地区,原住民成为导猎员得到的工资、小费比放牧、种田来得更多。他们意识到野生动物能带来福利,便开始主动抵制盗猎,更注重对野生动物栖息地的保护。

美好下的阴影

“没有保护就无物可猎。”一位老猎手如是说。合法运动狩猎的存在,让野生动物与动保部门、猎手、原住民们,各得其利。

然而并非所有地区政府在这件事上都能做得很好。莫桑比克的尼亚萨保护区开展了针对花豹的运动狩猎项目,费用与额度使当地人被剥夺了捕猎权利,但花豹依旧会吃掉他们的羊,狩猎所赚的钱又被国家“侵吞”,于是他们将盗猎愈演愈烈。喀麦隆的国家公园也做运动狩猎生意,政府却为了保障猎场利益把居民迁出原住地,显然打击了民众对野生动物保护的热情。

运动狩猎这样一项通向美好的良策,在执行中也难免遭遇阴暗。在世界动物保护协会(WSPA)亚太地区政策与对外事务总监尼克拉·拜侬看来,政府的管理水平、人性的私欲等是极难管控的。

梅丽莎错在不应以血腥的炫耀挑战人心的良善,然而2006年国家林业局公开拍卖野生动物的国际狩猎权却引得众人哗然,想必人们的担心也并非只因为不了解运动狩猎、心痛动物被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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