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电影中的原始主义

时间:2022-04-21 12:09:53

张艺谋电影中的原始主义

摘要 张艺谋导演一直用电影诠释着我们民族文化的深层内涵,他在八十年代末拍的一系列具有原始主义特征的作品,如《红高粱》,《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等影片中,讴歌了狂野的生命激情,为西方呈现了一个古老、神秘、苍茫的东方。

关键词 原始主义 高贵的野蛮人 民族神话 仪典化

中国“第五代导演”是20世纪80年代石破天惊的电影创作群体。反叛精神、个性探索、人文关怀是他们的创作原则,并由此引领中国电影走向世界.进入世界观众的“期待视界”。张艺谋导演无疑是这个群体中的一朵奇葩。他的电影以多元的风格吸引了众多观众。本文通过对《红高粱》、《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三部具有原始主义特征影片的分析,试图揭示张导通过对历史的艺术性重塑,探讨民族文化的深层内涵,营造出充满神秘色彩和苍茫粗犷气质的东方镜像一实现了沟通中国与世界、东方与西方的可能。

一、原始主义

原始主义发端于20世纪西方文化寻根中的“原始情结”,主要表现在文化人类学家对原始人的人格、生存状态、生活质量与生态关系的整体研究和理解。以及对文明社会弊端的尖锐反思与批判。古希腊神话讲述人类开辟鸿蒙的“黄金时代”,开原始主义的先河。荷马史诗和《旧约》的伊甸园神话都暗示了人性从天真无邪到堕落的必然,形成怀念原始纯真时代的价值判断。

作为一种文学模式,原始主义表达了一种对史前文明的怀旧情节,对原始生命力的讴歌和膜拜.反抗现代文明对人的天然欲望的压抑。“高贵的野蛮人”,作为其想象的人格形象,从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笔下的塞西亚人(Scythians)到今日美国影片《与狼共舞》中的拉科塔(Lakotas)印第安人,比比皆是。文学作品中第一次正式使用“高贵的野蛮人”这一概念,是1669年英国诗人德莱顿在他的英雄剧《格拉那达的征服》里:我自由得就象大自然首次造出的人,在基本的奴役的法律问世之前,那时高贵的野蛮人在大森林里奔跑。

二、影片的原始主义表达

1.“民族神话”的主题

神话是一个民族性格与人文精神的写照,浪漫传奇又超越时空。《红高粱》虽把关于一个“伟岸坚硬的男子”和一个“出落得丰满秀丽”的女人的和生命冲动,放在抗日战争的背景中。然而。没有文明的因素和理性的缘由可以解释“我爷爷”和“我奶奶”的爱。那里生活着一群“高贵的野蛮人”,没有规约,凭着激情和力量,恣意妄为。而当外敌入侵,他们愤然而起,保卫家园,直至最后一滴血,流尽在那片苍芒的大地上。原始化以夸张的方式来治疗现代人的萎靡。

《菊豆》讲的是弑父与,借一个婶侄的故事,演绎生命本能被压抑、被扭曲、被扼杀的悲剧。影片有意淡化地点和时代,将故事只剩下二十年代中国乡村的背景。而更大程度地依赖于出色的影像语言完成叙述。山村夜景的长镜头反复出现;朦胧的白雾中。一片纵横交错的灰蓝屋顶――阴冷、凝固、压抑:叙述的主体画面,一面是染坊中高达丈余的红色布障,一遍遍地飞泻而下:一面是暗房里婶侄的激烈和读神般的恐惧。这些都是我们民族记忆中的东西。

《大红灯笼高高挂》是老套的“妻妾成群”的故事。片中的大宅院是中国封建男权社会的隐喻。张艺谋采用传奇的方式,在一个典型的严整封闭的中国式宅院中。虚拟了一连串点灯、闭灯、封灯、捶脚,的风俗。将中国的历史文化元素整合成一道奇异、诡谲的东方景观,一个的凄艳的传奇。

三部影片表现的“民俗”奇观,都与“民族神话”保持着必然联系,这些故事不属于生活。而属于记忆一对被文明和教化所取代的充满野性的原始生命的朦胧回忆:或者,它更属于想象一甚至在想象中也开始委顿的对于激情生活的向往,是生命遭压抑时的自然反抗,得放纵时的欣悦与欢腾。

2,仪典化

城市文明不但异化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也使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日益疏离。白天,它把人挤上高速公路,塞进汽车,推上工业流水线或关进办公室;晚上它又把人抛回蜂窝般密集而又沙漠般荒凉的公寓。原始主义的仪典狂欢精神,其首要目标便是要消除这种疏离感和孤独感,把人们拉回到原始时代那种天人合一、集体狂欢的境界。

张艺谋《红高粱》的开场“我奶奶”出嫁一颠轿:轿外,十个赤膊光头黝黑的汉子,抬着轿子一路蹦唱,黄土漫天:轿里,红袄红裤红绣鞋红盖头,一片彤红。“我奶奶”和“我爷爷”在漫天血红的高粱地里的野合,是对原始激情的顶礼膜拜;酒坊伙计们的干活、喝酒、唱歌。是对生命进行西方“酒神”崇拜式的狂热歌颂,及最后“我奶奶”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中弹。如歌舞般倒下去。加上背景中的童声唱“娘,娘。上西南,宽宽的大路,长长的宝船……”。《菊豆》中杨金山的葬礼,杨青天、菊豆做拦棺七七四十九次的表演,不仅是对剧中人物的精神折磨,也是远古民俗的展示《大红灯笼高高挂》中,听召、点灯、吹灯、封灯这套虚拟的仪式,成了陈家大院独特的“游戏规则”。

仪典狂欢以一种沉醉之情和解放之感弥漫整个心灵,使人的精神感到格外亢奋和充实,更是民族文化之根的特别诠释。这种深深植根于原始时代四季更替的仪式和庆典。是古代及中古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根据季节性的节律定期释放郁积的心理和物理能量,来达到凝聚群体力量,促进社会新生的目的。

3,中国红

尹鸿先生谈论张艺谋的电影时说“张艺谋是为电影而存在的,他充满了电影的感性,尽管他缺少驾御复杂叙事结构和刻画复杂人性世态的能力。”张艺谋的电影带有明显的景观化倾向。其电影故事因素变得无足轻重。场面、画面、色彩、服饰等因素被无限夸张,色彩无疑是张氏电影最重要的元素。

红色是他早期电影的主色调。《红高粱》里,红色几乎贯穿了整部电影,血红的太阳、血红的天空、漫天的高粱血一样地红,那是对原始生命力的渲染和崇拜。《菊豆》中的染坊也象征绚烂激情的生命。那些遮天蔽日的红布。一遍遍在画面上倾泄而下《大红灯笼高高挂》中一盏盏朦胧的红灯笼一遍遍点亮在森严的四合院中。在文明的压抑下。原始已渐行渐远。只留下闪烁的晕红在深蓝的夜空中。

红是最中国风的色彩,最蓄涵我们民族传统文化的颜色,张艺谋最早把这个神秘的、红色浪漫的东方镜象,呈现给了西方。

“越是民族的,就越具有世界性。”张艺谋此时的电影作品并不关心中国具体时空的变化,而潜心民族总体的表达。他以“民族神话”为载体塑造了一个抽象、奇异、隐喻性的“中国”。他早期的电影一次次在国际上获奖,一遍遍遭国人质疑。然而,抛开毁誉,我们看到的是一个艺术家,虔敬地俯身面对黄土地,形单影孜的背影。

上一篇:谈声乐训练中应注意的三大基本要素 下一篇:日本电影“暴力影像”的审美嬗变及文化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