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助残三十年

时间:2022-04-15 05:23:26

我今后会更多地做善事做好事、多关心残疾人,让他们感受到大家庭的温暖,让社会更和谐。

康金环

我不识字,今天口头向大家做汇报。

我参加工作比较早,17岁就在山东老家当妇女队长,18岁入党。1966年来到黑龙江农垦基地勤得利农场,1998年退休。

我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照顾了李文魁兄弟31年。

提起李文魁,得从1968年说起。那年冬,20岁的他和来自哈尔滨、上海等地的知青来到勤得利农场砖瓦厂工作。小伙子能写会画,很快成了农场的文艺骨干。后来,经过工厂推选获得上大学的资格,他却把这个好机会让给了同在一个连队的女朋友。想不到,女友回到城里后不久就提出分手。李文魁受到很大的刺激,从此精神失常。在住了8年的精神病院后,李文魁被送回他在哈尔滨的老家,可没过几天,他家人就受不了了,把他送回北大荒,一家人搬走了,从此音讯全无。这些事儿,都是后来我从他一位同学那儿了解到的。

我第一次见到李文魁是在1978年一个冬天的下午,当时农场里一大帮人围着看,说是来了个野人,我也跑过去看热闹。很快,大家发现,这个野人其实是一个精神病人。有的小孩拿着棍子打他,有的拿着土块、砖头砸他,越砸他越疯得厉害,又蹦又跳的,又追人又打人的。突然,有人认出,这个精神病人就是10年前在农场插队的知青李文魁。

场领导考虑给李文魁调一调环境,给他调到我们23连。我们23连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比较偏僻,李文魁真闹起来也不会跑丢了。有一天他拎起斧子,砸了食堂砸宿舍,一气把玻璃全部砸掉,谁也不敢说,你一说他就冲你来,要砍你,要劈你。大家都看他害怕,躲着他走。他经常在三九天只穿着短裤在外边溜达!我是妇女主任,平时能帮他就帮他一点儿,帮助他拆洗被褥,料理他的日常生活。

记得我第一次给李文魁理发。刚从精神病院回来的李文魁,头发乱蘧蓬的,足有一尺多长。可能因为在医院治疗受过电击,谁也别想碰他的头发。我就先拿自己的头发做示范,剪一绺让他看着,再一点一点地说服他。一个头理了一个星期不说,李文魁头理好了,我自己也成了“谷头鸡”。

场领导起初决定,让李文魁在集体食堂吃住,等待他家里人来认领。可是呢,一年以后,没有人来找过他。勤得利农场改革,食堂解散了,李文魁连个吃饭的地方也没有了。

开始的时候农场考虑,看他能不能自己做饭,可他一顿饭也没做过,到了饭点儿就拿个盆东家要完西家要,要一盆吃一盆,要到什么吃什么,不到20天的时间,他的脸就肿起来了。场领导在全连大会上讲,谁来养李文魁,一个月给记80块钱的账本。大会开完了,没人来领养。又召开全连党员大会,还是没有人来领养。我心里挺不是个滋味儿的。我寻思,总不能让一个人给活活饿死吧。就把李文魁接到了自己家里。

刚到我家那时候,李文魁病犯得挺厉害,经常砸窗户,砸家里的盆、碗。他砸了旧的我买新的,他砸了一次我买一次,大家都说我是买碗盆的专业户了。

有一次,李文魁边吃饭边看电视,看着看着一蹦老高,冲着电视就骂,在屋里骂够了跑到外面骂,外面骂够了回到屋里吃,吃完了又到外面骂。我家老刘说了他几句,他拎起斧子来就追我家老刘,追得老刘围着全连转。老刘吓坏了,跑进了一个存粮食的库房,用竹筐把自己扣了起来整整躲了一夜,没敢回家。第二天一进屋他就说,这个日子没法过了,要我从他们俩中挑一个留下来。三个孩子也哭着要和爸爸一起走。

我儿媳妇怀孕期间,李文魁拎起斧子就要砍我儿媳妇,多亏她跑得快,不跑快就把她砍着了。砍是没砍着,怀孕三个月的孩子流产了。我儿媳妇哭着和我说:“妈,在家里一点安全感也没有,整天担心害怕,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受不了!”他们搬到了离我几十里远的另外一个村子,一年也就只能来往一两回。后来,儿媳妇给我添了个小孙子,小家伙有次拽着让我留下来陪他,可我不得不回去照顾李文魁,我都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样一步一步哭着走回去的。

孩子们上中学时,学校离家40里远。可为了省一顿中午饭钱,我要求他们周末放学后直接回家吃饭。有一天,天下大雪,当他们又冷又饿赶回家时,看到的却是锅盖是热的,锅里面啥东西都没有。他们知道,我给他们留的饭菜又被李文魁拿去喂野猫野狗了,只好饿肚子。

李文魁好抽烟,一天五包烟也不够他抽的。我三个孩子上学,那时候并不富裕,生活很困难,没有钱给李文魁买烟,我和我家老刘商量给他种烟抽吧,每年给他种100多棵旱烟。

李文魁在没到我家之前一天到晚总往外跑,在大街上睡,到处要着吃。到我家以后我不放心他,每次我出门时,都问李文魁你需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为了不让他出去,我就答应他的要求。他说要吃面包,还要吃哈尔滨面包,因为他是哈尔滨人,我家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出门都给他买,形成了习惯。我儿子在哈尔滨上学回来也会给他买上一大兜子面包。

我的老母亲在山东,我因为照顾文魁17年没有回去看她老人家,就让人从山东把她送到我家。可是我母亲受不了文魁的吵闹。要回山东,我没有办法,就在房后给母亲花2000元买了个土房,让她自己单过,我找时间照顾她。1998年的元宵节,因为天气变化,李文魁又开始砸玻璃骂人,我赶快想办法安抚,花了很长时间。等我再去给母亲做饭的时候,我看到老人家趴在炉子上,已经没气了。我妈走的时候跟前连一个人也没有。

前几年,李文魁的同学问他的家人,现在李文魁不知道怎么样,他家人说李文魁早死了,不在人世了。2000年年底,我把李文魁的户口迁到自己家里。正好是李文魁来到我家的第20个年头,那年的除夕之夜,李文魁突然叫了我声“大姐”,我那天真是泪流满面,觉得自己这么些年没白辛苦。李文魁又给我倒酒,又给我夹菜。我说我不是你大姐,你的大姐在哈尔滨呢,他说你就是我亲大姐。其实,我比他还小一岁。

李文魁62岁了,这些年来,又砸又骂的情形几乎没有了。农忙时也能和一家人一起铲地、割豆子,还经常打扫院子、挑水、劈柴。电视台记者来采访我,他也知道配合。

以前别人看我成天和一个疯子待在一起,问我是不是也有神经病,亲戚朋友也没了来往。现在李文魁病情好多了,大家也开始理解我了。我说我啥也不图,我就是可怜他,文魁已经病成这样了,要再没人管他,他就只有饿死、冻死了。

现在,孩子们都成了家,几次叫我到场部团聚,可李文魁离不开我,我也舍不得他,我会在连队里陪伴他到老。

虽然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我们当地各级党委给了我很多关爱,让我也感到了党给我的温暖,我们农垦总局党委特别关心重视残疾人,在2007年投资30007Y元专门建了安养中心,现在已经住进70多名残疾人,下~步总局党委也准备把李文魁送到安养中心,度过他的幸福晚年,我也很高兴,心里也很踏实。

我今后会更多地做善事做好事、多关心残疾人,让他们感受到大家庭的温暖,让社会更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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