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离婚,7万元赔偿金拆散一个家

时间:2022-04-07 03:23:56

植物人离婚,7万元赔偿金拆散一个家

结婚才一年多的儿子手突遭电击变成植物人,可怜父母心有多痛?结婚不久就守活寡,可怜妻子命有多悲?而在这悲痛之外,更大的不幸接踵而来――一笔赔偿款竟引发了一场家庭纠纷,公婆和儿媳之间的误会逐步升级至水火不容,面对着昏迷不醒的儿子,争得监护权的父母最终选择代子离婚……

其实他们都深爱着昏迷不醒的亲人,是什么东西让亲情撕裂、真爱变味?本案给我们的不仅是警示,更多的是启迪。

顶梁柱突成植物人,7万元赔款引燃家庭战火

今年33岁的廖琴2003年认识了大她一岁的刘涛,两入于2004年4月携手踏上红地毯。婚后,两人住进刘涛此前在单位集资修建的一套价值10多万元的新房,距刘涛父母住处约几公里。

新婚燕尔的刘涛和廖琴十分恩爱。然而,公婆刘志才夫妇对这个儿媳从进门前就不太满意,觉得她过于泼辣,怕生性老实的儿子“管”不了她。为获得公婆好感,廖琴婚后在周末总与丈夫一起去看望二老……两代之家虽磕磕绊绊但不乏温馨。然而突如其来的厄运把这一家人的幸福温馨打得粉碎。

2005年初秋的一天,刘涛应朋友之邀到郊外游玩不幸触电,经全力抢救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成了植物人。

家中顶梁柱突然倒下,父母亲和妻子整日都浸泡在泪水里。雪上加霜的是,由于刘涛不属于工伤,单位虽然出于人道对前期的医疗费给予报销,但后期便不再负责了;相关赔偿也没到位,刘家所有积蓄都已告罄。

就在这时,保险公司向刘涛支付了7万元意外伤害保险赔偿金。但谁能想到,本是雪中送炭的钱,竟成了这个家庭分崩离析的导火索!

就在领到这笔钱的当天下午,医院和刘涛单位的领导找到刘志才夫妇,劝他们:“现在病人已经被确诊为植物人,无论是从医学还是经济角度考虑,我们都建议你们把病人带回家护理。”听了这话,刘志才老两口流着眼泪无奈地接受了这个建议。

可同样的建议在廖琴听来却是晴天霹雳:“就是说不治了?天哪,我们才结婚一年多啊,难道就这样让我守活寡吗?”廖琴一边摇撼着病床上毫无知觉的丈夫一边哭着:“刘涛啊,求你快点醒过来呀!你在这里躺着,我却比死还难受啊!”生性刚烈、悲痛欲绝的廖琴哭着哭着突然失去理智,她竟当众指责起公婆来:“我是刘涛的妻子,你们怎么不问问我是否同意就擅做主张?我不同意出院!我要求继续治疗,直到他醒过来!”

刘志才没想到儿媳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们如此难堪,情急之下也说出了气话:“刘涛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为什么不能做主?连医生都劝我们别花冤枉钱了,你看他这种情况,哪是一天两天就能醒过来的!”

“你们不救我来救!刘涛不是还有赔偿金吗?交给我!”听了儿媳这句话,刘志才悲哀地摇了摇头:“原来你救人是假,贪财才是真啊!你想要钱?没门!”

见公公如此说,廖琴当即气得放声大哭:“天哪,那赔偿的可是刘涛的救命钱哪,你们却窝着不用让他等死!有你们这样做父母的吗?”见儿媳妇如此羞辱自己,刘志才更是气得浑身哆嗦。

领导见事态严重赶紧将他们分开。植物人状态的刘涛只好继续留在医院。

为证明自己不是“贪财”,2006年1月的一天,廖琴在父亲陪同下,来到自己上班的车间声泪俱下地跪求同事帮她救救丈夫,当天募到近5000元捐款。 这本是一件让二老感动的善举,然而,当儿媳一些同事的议论被添油加醋地传到刘志才夫妇耳中时,老人自然认为这是廖琴煽动的结果,对她的误解也就更深了。“想不到我们清清白白地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被她给坏了名声!”刘志才愤愤地对老伴说:“我看她是别有用心!她这是在给我们施加压力,逼着我们把钱交给她呀!”

“对呀,”刘涛母亲也变得敏感起来,“我们可得防备着点!你想,儿子现在成了这样,万一她把钱都带走了可怎么办?”

误解一旦找到了理由,就会变得十分可怕。老伴的话让刘志才十分警觉,因为除了保险公司的赔偿,还有其他的赔偿金。他已咨询过律师,估计会在10万元左右,还有刘涛那套住房……

这天晚上,老两口既烦躁又痛心,被折磨得一夜无眠。

而廖琴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公公婆婆当初就不太乐意这门亲事,现在刘涛倒下了,他们更不会把我这个外姓人当自家人;他们心疼钱,连儿子的命都不顾,哪还会体谅我的感受!

黑暗的房间里到处都充满着丈夫的气息,孤单无比的廖琴悲哀地回忆着与丈夫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想着他的宽厚、他的疼爱,念着他的体贴、他的温存……想着想着,廖琴突然一个激灵:丈夫如今只剩下半条命,所有这一切美好都可能一去不返!廖琴不禁悲泪湿巾。

痛定思痛,廖琴把所有的怨恨都堆积在公婆身上――要不是他们狠心地死窝着那7万块钱不放,丈夫应该还有救啊!

第二天在医院里,翁媳二人一见面就不可避免地再次吵起来,随即赶来的刘涛母亲垂着老泪说:“廖琴哪,如今刘涛已成了植物人,你还天天跟我们吵,我们心都碎了!”“是我跟你们吵还是你们跟我吵啊?你们当老辈的说话可得凭良心!”廖琴气急败坏地纠正婆婆的话。“好好好,都是我们当老的没当好行了吧!我们刘涛也配不上你,反正你们现在也做不成夫妻了,要不,你们就离婚吧!”

听了婆婆这绝情的话,廖琴气得嘴唇发青:“谁家摊上了这样的事,老辈儿都是生怕儿媳‘走道儿’而千方百计把儿媳留下来。可你们倒好,竟赶儿媳走!你们以为我不会走吗?我是不忍心抛下刘涛不管啊!”廖琴说着说着悲从中来,不禁泪如雨下,“我知道,从我跟刘涛认识那时候起,你们就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死皮赖脸地常常去‘巴结’你们。你们平心静气地想一想,我这样做都是图个啥呀?”

儿媳不停哭诉,怨气里确实也饱含着真情。两位老人不是听不懂,可在那样的氛围里,当着外人的面,二老又都觉得被儿媳这样“数落”十分难堪,气急之下,刘志才竟接过儿媳的话头脱口而出:“图个什么?以前图我儿忠厚老实好欺负,现在图他拿命换来的7万块钱呗!”

此言一出,廖琴几乎背过气去……

矛盾升级都为爱,公婆儿媳争夺亲人监护权

廖琴募捐到的钱很快就花光了,刘涛的病情依然毫无起色。2006年2月,经刘涛单位领导再次劝告,无奈的廖琴只好答应把丈夫接回家护理。但为到底接到谁家、由谁照顾,她与公婆又发生了激烈争执。

自刘涛出事后,廖琴每晚一躺到床上就忍不住想哭,那份独守空房的寂寞简直深入骨髓!一想到曾经和丈夫手拉着手上班等等一幕幕恩爱场景,她就心痛如割。她坚信丈夫不会抛下自己长眠不醒,只要自己耐心护理,他总有一天会醒过来――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她也愿意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因此,她极力要求把丈夫接到自己家里护理。

然而,已经对廖琴处处“提防”的公婆怎肯答应?儿媳可是外姓人,终究靠不住。要是把植物人儿子交给她,谁敢保证她不“玩花招”呢?于是,刘志才和老伴也坚决要求把儿子接回自家照料。

其实直到这时候,公婆与儿媳的矛盾症结依然是在植物人刘涛的赔偿款上――谁照顾他,那些钱就应该归谁支配,于情于理都该如此。

在双方互不相让的僵持局面下,医院领导不得不出面调解。医院领导再三权衡后认为,刘志才家距医院近,便于处理病人的应急情况,且二老都赋闲在家,比廖琴更有时间。因此,医院建议把刘涛接到其父母家护理。

在领导的劝解下,廖琴最终还是同意了公婆的要求。为了表明自己不是“贪财”,她还主动每月拿出500元来,让公婆更好地照顾丈夫。

自从把儿子接回家,刘志才夫妇的担子就异常沉重起来。老两口每天守在刘涛床前,反复和他“说话”,讲他儿时的趣事,讲他们生活了30余年的点点滴滴。“儿啊,爸妈都老了,都指望你养老,还等着抱孙子哩,你可不能总这样睡,你得快点醒过来啊!”对父母亲的殷殷呼唤,病床上的刘涛始终全无反应,一把又一把老泪一次又一次洒落在他毫无知觉的脸上……

护理植物人儿子的难度远远超过刘志才夫妇的想象。刘涛大小便失禁,为让他保持干净,刘志才和老伴天天都要给他洗澡和换席子、被褥,这就需要常常将刘涛抱起来。有一次,刘志才咬紧牙关将他抱起来洗澡时,竟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刘涛虽没摔伤,可刘志才痛得半天无法爬起来。老伴见此情景,不禁抱着爷儿俩哭成了泪人……

其间,忙于上班的廖琴仍会挤出时间来看望丈夫,但因为和儿媳有“过节”,刘志才夫妇从不将自己所受的苦楚告诉她,怕儿媳误认为他们在叫苦,以致将刘涛“抢”回去。

廖琴每次来看丈夫,都会劝公婆想办法继续救治刘涛,权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劝说的次数多了,刘志才的怒气又冒了上来:“你以为我的儿子我不心疼吗?你以为我不想刘涛醒来吗?我做梦都想啊!可我们不得不相信医学呀!”面对公公的严词指责,廖琴觉得既委屈,又无言以对。

刘志才摔伤后,胳膊使不上劲,老伴一个人根本无法护理儿子,他们便以每月500元工资请一个护工来帮助护理。没想到此举又让廖琴极为不满,她认为公婆请外人照顾刘涛,是推卸责任的表现;而且凑巧的是,护工的工资正好是自己给公婆的钱数――那公婆岂不是一毛不拔?

那一天,廖琴终于“忍无可忍”了:“你们宁肯请外人来‘敷衍’刘涛,也不让我把他接回家照顾,究竟安的什么心啊?我要把刘涛接回去。我来照顾!那保险公司的赔偿金你们还剩多少?就把剩下的给我吧!我现在是一点钱都没有了,天也渐渐热了,我打算给刘涛的房间安台空调……”

廖琴话未说完,公婆顿时震怒。见廖琴再度“纠缠”那保险公司的赔款,公婆俨然窥见了她的“歪心”,双方再次吵得难解难分。刘志才悲愤之下竟咬着牙说:“你这样的儿媳咱供不起。那就一刀两断吧!”

症结一旦不能消解却逐步恶化,就是致命的了。从这以后,廖琴与公婆的关系更形同水火。

为不再与儿媳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向有关人士咨询后,刘志才决定要获得儿子的监护权。只有这样,儿子的一些问题他才能说了算。

2006年4月,刘志才夫妇以相关部门出具的证明向法院提出申请,法院受理后依法进行审理,并于6月作出结论,裁定刘涛为无民事行为能力入,并指定其父刘志才为监护人。

得知公公成了丈夫的监护人,廖琴十分气愤,立即找到刘志才理论,两人自然又大吵起来。最后,心烦至极的刘志才索性以自己是儿子合法监护人的身份警告她:“你以后最好别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不然我可以代表儿子你!”廖琴当即气得号啕大哭。

几天以后,不甘心“失去”丈夫的廖琴也向法院递交了诉状,要求法院撤销原结论,裁决自己为刘涛的合法监护人。

2006年8月初,法院在审理后认为:可以证实在刘涛受伤后,刘志才等人积极主动地对刘涛进行了治疗和细致周到的护理,在被指定为刘涛的监护人之后积极履行了监护的职责,没有侵害刘涛的合法权益。刘志才及妻子现均已退休,有固定的收入来源即退休工资,身体也较为健康,有能力照顾刘涛,并且聘请了专职的护工护理刘涛,有监护刘涛的能力。因此法庭认为,指定刘志才为刘涛的监护人并无不当。

败诉的当天晚上,满腹委屈的廖琴走进冷清的房间,躺在宽宽的床上,潸然泪下……

植物人休妻?法理背后多少叹息多少痛

廖琴的父母知道女儿输了官司心里难受,便过来看她。母亲老泪纵横地说:“女儿啊,你的命咋就这么苦啊,结婚一年多丈夫就出这么大的事,一些长舌妇还到处说你是个‘克夫’女人!如今,刘家又摆明了是要把你往外赶,真不知道你以后怎么过啊!”

母亲的话恰恰说到了廖琴的痛处,她哭得更伤心了。父亲则愤愤地给女儿出主意:“刘家做得太过分了!就冲他们这么冷漠地对你,你就不应该轻易服输!依我看,你先把刘涛接过来再说,什么条件都不要提了。一方面,有了刘涛,我们在法律上会更主动;另一方面,若刘涛真的在你的精心护理下苏醒过来,看他父母的脸往哪儿搁?看谁还敢在你背后说三道四!”

廖琴觉得父亲说得有理,于是第二天,便在父母的陪同下来到公婆家要人。“我是我儿子的监护人,我自然能照顾好他,不用你们操心。”听了这话,廖琴的父母情急之下就开始指责刘志才,刘志才索性说:“你们为什么硬要跟我抢儿子?你们安的是好心吗?我看你们是想先把刘涛接回家,再控告我监护不力夺回监护权!你们的阴谋我看得清清楚楚,还演什么戏呢?”

掺杂进娘家人的这次暴吵,让本就糟糕的翁媳关系恶化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廖琴和父母气得咬牙切齿,而刘志才和老伴更是觉得对方欺人太甚。2006年lO月,“忍无可忍”的刘志才终于以儿子监护人的身份,向法院离婚!

法院认为:刘涛被电击伤后呈植物人状态,已丧失民事行为能力,无法再维持正常的家庭和夫妻生活,夫妻感情无以维系,故刘涛要求与廖琴离婚的诉请,予以支持。

11月,法院判决刘涛和廖琴离婚,并以廖琴目前居住的房子系刘涛婚前个人财产为由,依照相关规定判决其不参与夫妻分配,伤残保险金7万元也归刘涛所有。

廖琴随即向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要求维系她与刘涛的婚姻。然而,2007年1月,中级人民法院宣告廖琴败诉。

接到这个判决,廖琴一下子病倒了。直到2月底,她才去那个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家里,收拾自己的衣物,搬进单位的职工宿舍。失去丈夫也失去了家,这无情的打击让廖琴几乎垮掉。此前,丈夫虽然昏迷不醒,但毕竟还能天天见到啊;如今,公公竟以监护人的身份残忍地剥夺了这一切。廖琴只觉得自己身心两空,痛不欲生,精神受到严重刺激。她每晚都念叨着刘涛的名字,在恍惚与疼痛中与爱人在梦里相聚,而一次次猛然惊醒,无不泪湿枕巾……

而刘志才老两口虽然赢得了官司,赢得了儿子,可他们每每看到一动不动的刘涛也禁不住悲泪满面。刘涛的母亲常常对着儿子哭诉:“涛儿啊,你不要怨爸妈替你办了离婚啊!爸妈的心也痛啊!你要是不成植物人,爸妈早该抱上孙子了呀……”

这起植物人离婚案虽已尘埃落定,却引起极大反响和争议。

首先就是监护人的资格问题。有律师界人士认为,在本案中,法院主要是考虑了谁对监护对象的将来更有利,以及评估了由植物人的妻子或父亲来做监护人可能会给病人带来的风险而作出了判定。

其次,这种情况下判决离婚是否与传统相符?据办案法官介绍,在以往的审判习惯中,法官往往侧重对植物人生活照顾的考虑,并不主张离婚。但此案中主要是因为提出离婚者为弱势方(即病人),所以法庭为了尊重弱势方的意愿准予离婚。

而很多市民却认为,植物人的配偶应该比父母更适合做其监护人――许多植物人就是在情爱的抚慰下奇迹般地醒来的;而植物人本身没有主观能动性,监护人“代”其离婚不应看作病人的真实意愿……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在这场家事风云中,我们很难说清孰是孰非,而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矛盾双方其实都深爱着他们共同的亲人。而之所以造成最后这样的结果,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就是:缺乏真正意义上的相互“信赖”、“理解”与“沟通”。

植物人刘涛现在还昏迷在病床上,面对这残酷的现实,生身父母和原来的妻子,身心都在饱受着怎样的煎熬!常言道:爱是创造奇迹的源泉,而缺失了“情”爱的刘涛,还能给我们一个“奇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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