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流动者聚集地

时间:2022-03-28 01:38:22

在城市规划中没有将流动人口居住问题纳入其中,是造成城乡接合部居住问题的一个原因

北京的城市拓展区已从原来的朝阳、丰台、海淀,推进到大兴、顺义、通州等地;上海2009年提出郊区与城区发展并重的战略,并将未来经济增长重心放在了郊区;武汉计划在3年内,把100多个城中村全部改造。

这是《财经国家周刊》采访时了解到的基本图景。中国许多大城市的城乡接合部和城郊正在进行大规模拆迁改造,而与城市边缘的外移相对应,是大量人口的不断迁移。

城市“边缘”群体

上海市浦东新区北蔡镇中界村,27岁的安徽蚌埠籍农民工蒋冲抱着不到2岁的儿子,带《财经国家周刊》记者穿过两排临时搭建的平房,来到一片破旧两层楼农宅旁,这里住的都是外来打工者,他一家住在最北面的一间。

站在院子里的公用水池边,蒋冲说:“我来上海已四五年了,在陆家嘴金融区一家公司做保安,哥哥、妹夫和弟弟,我们4家人都住在这里。”

“这样的房子月租260元,在北蔡(镇)一带算是便宜的。最早,我住在浦东干部学院那边,拆迁以后换了一个地方,没住多久,又拆了建小区。第三次搬到了陈家桥,去年又拆了,这才转到中界村来。中界村什么时候拆还不知道,再拆就要搬更远了。”

“刚来上海的时候,200元可以租一大间,我和我哥、舅舅合住,花费也不多。老家的媳妇过来后,有了小孩,不能合租了,花费就高了。现在住的房子搬来时月租230元,今年初涨了30元,房东说过了年还要涨30元。我一个月挣1700元,媳妇没找工作,在家带孩子。”

快速城市化提供了大量中低端就业机会,流动人口向特大城市和中心城市涌入呈加速增长态势,北京等一些特大城市制定的人口规模控制目标被屡屡突破。随着城市房价上升和生活成本的增加,这些“天量”的进城务工流动人口中的一部分,就来到了生活成本低廉、居住条件不佳的城乡接合部。

2005年以前,北京流动人口最多的地区是朝阳、海淀、丰台,如今大部分流动人口向大兴、昌平、通州、顺义、房山五区迅速转移,相当数量的城乡接合部的乡镇和街道成为本地人口和流动人口倒挂区。上海市浦东新区沔北居委会党总支书记郑昌明介绍说,他们社区有村民1400人,流动人口则有3000多人,近3年,新的流动人口特别多。

唐家岭:5万流动人口聚集的村庄

北京市海淀区西北旺镇的唐家岭村,被列入了北京市2010年重点整治并实施拆迁改造的50个城中村名单。

河北衡水籍农民工小黄住在唐家岭东南二街,见到记者就问:“听说这里要拆迁了,真要拆了,我们又得往远找房子了。听说唐家岭拆迁后,要建白领公寓,一个月房租怎么也得1500元,那不属于我们的。我们不怕吃苦,就想找个稳妥的工作,挣点钱养活一家老小。我们不想整天搬来搬去,在城市里就这点愿望。”

《财经国家周刊》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尽管城市提供的就业机会仍是农民工向往城市的第一驱动,但他们在城市周边定居的倾向也越来越明显了。流动人口家庭大多数是三四十岁的农民工夫妻,带着1-2个孩子。

30岁的云南昭通人王光友,在唐家岭村租住了一间七八平米的平房,已在北京打工三四年了。他说:“儿子是在北京生的,今天2岁半,妻子就不上班了,在屋里带孩子。”

流动人口有着庞大的居住需求,而他们收入较低,首要标准是价格低廉,地处城乡接合部的村镇及“城中村”的价格便宜,“瓦片经济”便兴旺起来。

按照中国现行土地政策规定,农民在自家宅基地兴建的住房,不能用于出租、转让等商业行为。然而现实的经济收益,让城乡接合部地区的农民,纷纷在自家宅基地上加盖建筑。随着更多的新增流动人口涌入,违章楼房的层数也在增高,从三层、四层,直至七层、八层。

在百度网站“唐家岭贴吧”,最近讨论最热的话题是拆迁,大多数贴子都在询问“拆了住哪里?”海淀区更偏远一些的小牛坊、六里屯,成为网上推荐的新选择。

一位网民在唐家岭贴吧中留言:拆迁后,交通、基础设施、安全隐患的问题可以解决,但解决不了流动人口对于某些近郊村落居住的需求,现有流动人口压力必定会转移到其他村落去,进城务工流动人口的居住问题现实地摆在面前。

超载的公共设施

北京入冬的两场大雪后,村里主干路成了泥浆路,唐家岭村成了“泥浆上的村庄”,路两边多是四五层的楼房,一楼是餐饮、超市等店铺,再往上是被隔成小房间的出租屋。路两侧许多小胡同与主街相连,像是一条条“泥沟”。

《财经国家周刊》记者趟着没过鞋面的泥水走进一条1米宽的小胡同,不小心的话会被住户们私拉的纵横交错的电线碰到头,北侧是一排平房,20多间八九平方米的出租屋,住着从事装修行业的农民工。湖北黄冈的农民工老高告诉记者:“住这里最怕下雨下雪天,路没法走。”

记者走进东南街25号的一间出租房,看到放了一张双人床、一张桌子和一个简易塑料衣厨,就没有什么空间了。两名住在这里的青年人来自河北,在中关村经营电脑配件摊位,“在这儿生活,最恐怖的是每天上班挤公交车,早上从七点到九点,好几千人在站点上。”其中的一位说。

在距此不远的肖家河地区,有村民告诉记者,以前只需要打一口井,就可以供应3000人喝水,可是到了2008年,要供应3万人喝水,现在已打到第3口井,还是不够用。

据说,本来村里有一个自己投资建的排水系统,违章乱建的出租房屋多了以后,排水通道堵塞,一到下雨,水流不出去,还倒灌进村民的住宅。“房子建得一家连一家,一旦发生火灾,消防车根本进不去。”

在上海市浦东新区沔北居民区,党总支部书记郑明昌告诉记者:“村里的流动人口多了以后,夏天用水的时候特别困难,虽然换了直径15厘米的主送水管道,但水压不够还是供不上水。卫生管理就更加困难了,村里雇了15名卫生管理员每天保洁,但脏、乱、差现象还是很严重。”

北京市大兴区旧宫镇镇长刘景瑞说,镇里原来的基础设施是按两万居民建设的,现在一下子涌进了20万人。“电力不足,供水吃紧,下水不畅,环境也破坏了,在这种情况下,尽管当地的农民有着很高的租房收入,可整个地区‘生存环境’变得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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