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出门远行[14]

时间:2022-03-27 02:2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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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受虐后的第三天,我们陆续正常过来。

这期间,我们这艘船前后被门的小贼们抢劫过四次,导致小强成为船上的稀缺物种。大家自觉保护起它来,以免下次被抢劫时因交不出足够的小强而被人放火烧船。

另外,我再也不晕船,大概是神曲以毒攻毒的结果。

船已经接近终点,再有一天便能靠岸停下。

这天夜里,我们正在熟睡,花生和猫睡在床上,我和亿一睡在地上。

突然,房门被一脚踹开,我和花生瞬间惊醒,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手拿大刀正对着我们。

我一脚踹醒还在梦中的亿一,警惕地看着那个人。他开口说道:“赶紧起来,跟我们走,不许说话!”

根据我的目测,我们完全没有胜算的把握,何况匪徒不只有他一个,但他似乎并没有立刻加害我们的想法。

我们只好照做。正要出门时,花生不经意拿起一个包袱。包袱里有两把剑,是当日自县衙中拿到的。

那个人也发现了,说:“别拿了,自身都难保,还在乎点行李?你们要是不听话,随时杀掉你们!”

花生无奈又放下了包袱。

他抓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出了房间。发现其他房间的客人也陆续被押出来。

我们被押到了甲板上,借着微弱的月光和零星的火光才发现,船已经靠岸,不过不是终点,而是极为偏僻的乡野。岸边停着一整排的篷车,留下十来个彪形大汉看守,其余的都来到了船上,看样子有三十来个人。

这似乎不是抢劫,说不出的诡异。

船上所有的人此刻都在甲板上,有的人脸上乌青,显然是挨了揍。这时,匪首说话了:“我与各位也没什么冤仇,只是有人和我做了笔买卖,要我找些人手去挖矿,只好劳烦各位。老子叫李三德,江湖人称黑面佛,这百来片山、十来条水全是我的地盘,都给我记住了!你们的性命我不要,但是你们得给我乖乖的,别找不自在,到时候残了手断了腿,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兄弟们,把他们眼睛都蒙上,嘴都堵上,装到篷车里去,其余的兄弟下船去搜,好东西都给我拉回寨子。我亲自把他们弄过去,过个三五天就能回,到时候寨子里好酒好菜,兄弟们喝个痛快!老二,寨子给我守好了。”

我迅速把花生和亿一拉到一起,然后就被人蒙上了眼,堵住了嘴,绑上了手。一个人用粗大的手推着我们上了一辆臭烘烘的篷车,不一会儿,车队就出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篷车停下来,一只手取下了绑在我们手上的绳子和堵在嘴里的布条。

一个声音凶狠地说:“该吃东西了。”然后我手里就被塞进了两个又冷又硬的馒头。我一边嚼着难吃的馒头,一边听着周围的动静。

同时,我脑子里整理出了一个大概的情况:

首先,船当时停在长江右岸,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在长江以南。

其次,从被蒙上眼睛到被匪徒叫醒,没发现船员和舵手们的影子。有两种可能,他们要么被提前押下了船,要么就是和匪徒一伙。

再次,还在船上时,我看到岸上停了一排篷车,大概有二十辆的样子,船上客人九十人,加上三十个匪徒中的二十来个(其余的匪徒带着我们的行李回了寨子),一共一百一十人左右,平均每车五六个人,其中,每车至少有一名匪徒。

据此,我做出大致的推测:

第一,我们很可能在往东或者往南的方向前进。

第二,船上除了我们三人和一名匪徒之外,应该还有其他船客。

第三,匪徒现在给我们吃东西,现在很可能是黑夜。

想完这些,我把第二个馒头塞进了嘴里。接着,匪徒就再次堵住了我的嘴,绑上了我的手,继续驾车前行。

他没能发现我的一点小动作。

我一点一点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顿时嘴里空出一大块来,堵嘴巴的布条立刻松了,只要我用舌头一顶,就能把它顶出去。

另外,在我塞馒头的时候,偷偷用馒头碰松了蒙眼睛的布条,露出了一条缝隙,通过它,我可以看见篷车里的情况。

最重要的是,师父虽然没教过我什么正经本事,但是教过我一些紧急求生手段,被人绑住了手应该怎么挣脱就是其中之一。

看见匪徒离开,我的双手开始反复扭动,一点一点挣松绳子,花了好长一会儿工夫,我终于挣脱绳子,解放了双手。我没敢立刻取下各种束缚,以免被匪徒发现,连手上的绳子都还在,只是不再束缚着我,随时都能取下来。

我轻轻凑到花生耳朵旁边,极其小声地说:“嘘,是我,别出声。”然后我解开了她的绳子。接下来我解开了亿一和车里另一个人的绳子。

另外那一个船客是个中年人,看起来还挺魁梧,我和他商量好,他用绳子从后面勒住匪徒,拉他进车。我去驾车,等制服了匪徒,他换上匪徒的衣服出来驾车,大家好寻机逃脱。

解除掉所有束缚,中年人实施计划,匪徒还没来得及发声就被拽进了车里,被勒住喉咙,动弹不得。我则去驾驶马车,我们距离前后马车各有七八丈远,没有人发现异常。片刻,换好衣服的中年人来到驾驶座上。

我一进车便瞬间呆住。刚才绑在我们四个人身上的东西,现在都绑在了匪徒一个人身上。他嘴里塞着四人份的东西,手上、腿上被绳子绑得死死的,想动弹一下都不行。

我从他身上搜出一把匕首,抵在他喉咙上对他说:“现在你是我们的人质,想活命就乖乖和我们配合。我现在让你说话,给我小声一点,问一句答一句,敢叫人或者敢说谎我就一刀结果了你。”

我取下了他嘴里的东西,动了动手里的匕首,他一脸恐惧地看着我。

我说:“是谁和你们做了这笔交易?要拉我们去什么地方?”

匪徒说:“和我们做交易的是一个黑矿主,要拉你们去他的矿上当免费劳动力,累死一批再拉下一批。具体的地方只有寨主知道。”

我问:“那是个什么矿?矿主是什么人?”

匪徒说:“我也不知道矿主是什么人,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对了,你们乘的那艘船就是他的,船上的人都是他的手下。至于那个矿,我只听寨主说过是挖一种罕见的石头,极其珍贵,名字我忘了,它是一种红色的石头,异常鲜亮。”

听到我们乘坐的那艘船竟然是黑矿主用来拐人的工具时,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我们早已上了贼船而不自知。

花生说:“红色的石头?是不是叫鸡血石?”

匪徒说:“对对对,就叫鸡血石。”

花生说:“既然是鸡血石,那个地方应该是浙江昌化,那里盛产这种石头,其他地方即便有也很稀少。”

亿一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啊?”

花生说:“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以前认识一个说书人啊,当然什么都知道了。”我突然很想认识这个神奇的说书人。

我说:“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逃吧,不然真要被拉到矿上去,想逃都逃不掉了。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人,我们逃走后还要赶紧报官,让官府派人来救。”

车队呈一条直线,两辆车之间间隔着七八丈,正行驶在山路问,路旁是起伏的丘陵。我想,要是趁着夜色潜进路旁的灌木林里,说不定能逃此一劫。

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被发现将再也没有逃跑的可能。

经过详细讨论,我们有了决策:分开行动,挨个跳下马车躲进路旁的灌木丛里,等车队完全经过之后再到约定好的地点集合。

我们再次堵住匪徒的嘴,将他绑好,选定好集合的山峰,就开始行动。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将篷车的木地板拆开一个洞,刚好能够一个人钻下去。

动作敏捷的花生第一个来,只见她双手抓住木板,整个身子穿过洞,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地面,接下来,她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滚到路旁的灌木丛躲起来。

过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异常,亿一也钻了下去,只见他笨手笨脚地掉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所幸被马车的声音掩盖。

然后,我也双手撑住木板,将双脚放了下去,在脚尖感觉到地面的时候,脚缩起来,让整个身子穿过洞,只剩手还抓着木板。我深吸一口气,学着花生的样子,双手一松,身体往下掉,落地的瞬间用手掌撑住,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马车继续向前,后面的马车正在驶来。我迅速平躺到地面上,滚到了路边。

我屏住呼吸,等待马车一辆一辆离开,然后迅速离开这条路,往约定好的那座山前进。

这时候正是后半夜,山间浮起浓厚的雾,打在脸上有些凉。四下一片寂静,我只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我在这山野间奔跑,朝着模糊的山影奔去。约莫半个时辰,我才赶到。

望山跑死马,这是我最深切的体会。本来在车上时,看着这座山并不遥远,没想到真正跑到这里,竟然花去这么长时间,要是再远一点,估计我就跑不动了。

远远的,我看见一个人影,认出来是花生。我跑到她身边,然后寻找着可能快到的亿一和那个中年人。过了一会儿,中年人被我们找到。

我们开始担心亿一,当初决定分开跑是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增加成功率,但是现在亿一迟迟不出现,让我觉得那可能不是个好主意。

幸而,亿一摔得鼻青脸肿地出现了。他一看见我们就说:“你们怎么都没事啊,我可是差点被摔死,从车上掉下来摔一次,路上又不停地摔。”

正在我们决定往什么地方跑的时候,七八个拿刀的人突然跳出来将我们围住,为首的就是船上的舵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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