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化村的凄凉与热闹

今年5月10日，北京市怀柔区王化村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11岁的小鹏上学途中被本村47岁的王石持砖打死，王石被警方抓获后经鉴定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在实施杀害行为时辨别能力和控制能力丧失，为无刑事责任能力人，从而关进了附近精神病院。10月18日，饱受丧子之痛的宋杰为替儿子讨公道将王石的亲弟弟和村委会告上怀柔法院，索赔116万余元。

11月，我来到王化村采访此案，被我采访到的村民们几乎都惊人一致地向我表示出一种疑惑——精神病人打死人，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这有什么值得采访的？一个水果摊的摊主甚至对我说：“村子里除了王石，还有好几个精神病人呢，这有什么奇怪的？今天精神病人杀人了，明天就有人跳河淹死了，哪来那么多惊奇的？”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回答，但这些不经心的言语反倒是最真实地诉说，也最能直观得反映出民众早已对这种恶性事件看法的常态化。

王化村午后的阳光很美，在村子主道上，不时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孩子走在上学的路上。当我向孩子问起那天的事情时，孩子们甚至饶有兴趣得带我到了事发地点，这里西侧是一片田地，东面就是孩子们的学校，数月前的中午，小鹏就是命丧在此。这些懵懂孩子哪里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除了王石，村子里其他的精神病人还游荡在街头巷尾，而据我了解，精神病人群中有三分之一的精神病患者具有主动攻击意识，极易成为危害公共人身安全的隐患。村子里的人并不十分清楚，头顶悬挂的，是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一起杀人事件，给周围人带来的或许仅仅是感叹，但最直接的后果是改变了两个家庭的命运。

我来王化村的这天，精神病人王石弟弟家的大门紧锁，对于这件事情，他已无话可说，家里出了个精神病人，有苦是说不出来的，况且哥哥杀了人衍生出来的巨额赔偿，让这个原本并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小鹏的父亲宋杰的命运更是悲苦凄凉，他身患残疾，又无儿养老，只能在漏雨的屋檐底下过活，靠给村里的鹅场打零工来维持生计。宋杰的嫂子告诉我：“小鹏死后，宋杰的精神近乎崩溃。他整天酗酒，看到街上穿校服的孩子就心里难受，有时候吃完饭就去事发地那里躺着，还发狂扬言要将王石弟弟的女儿也杀了，一了百了。”

在我结束采访回去的路上，经过宋杰家旁边的宽敞大瓦房，宋杰的邻居家里正传来喝酒打牌的热闹之声，同样的一片天空之下，凄凉和热闹，仅一墙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