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勇:多为藏区做些事儿

7月9日早晨，雨还在下，微凉。

汽车在U形的陡坡上快速盘绕，每一次大角度的转弯就像坐过山车。终于，盘绕过16个大弯之后，记者跟随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心内科及心脏中心主任、“共铸中国心”维西县专家团执行团长霍勇来到了维西县攀天阁乡。

前些年，车子是开不进来的，去攀天阁只能靠步行，就是如今，在攀天阁的一些村子，车子也是开不进去的。

穿着半旧迷彩外套的攀天阁乡卫生院院长付全忠站在乡政府不大的空地上，早早等候着，头发已经被雨水淋湿。霍勇跟付全忠握了握手，拍着他的肩膀说：“今天得辛苦你了，一会儿还得麻烦你给我具体讲讲入户病人的具体情况。”

“你们才是真正的辛苦呢！听说首都的大专家来给乡亲们义诊，大家伙儿心里都高兴，老早就排队挂号去了。”付全忠说。

顾不上喝口水，霍勇打开后备箱，从车上拿出了要带给入户老人的慰问品，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心的温度

走过一段狭窄泥泞的小路，再上一个陡坡，就到攀天阁乡皆菊村过麻组的纳西族老人和阿格家了。

听到有人来，和阿格和他的家人赶忙从破旧的木屋里走了出来。泥泞的小院子里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脚印，一条瘦狗在一旁警惕地打量着来访者。

知道今天“共铸中国心”的专家志愿者要来，和阿格特地穿了一件蓝色的中山服。老人拉着霍勇的手，在刚建成的小楼前坐下，操着浓重的方言热情地招呼大家喝茶。桌子上摆放着新鲜的葵花籽和刚摘下来的果子。

和阿格今年79岁，年轻的时候当过兵，打过土匪，却也留下一身伤病。疾病在老人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由于病龄过长，反复发作，加之年老体弱，平时只能靠药物维持，日子过得很是凄凉。

霍勇为和阿格仔细听诊，并详细询问病情，付全忠在一旁帮忙翻译，和阿格的小女儿和元香在旁边听着，不时做些补充。

为了照顾父母，和元香大学毕业后回到了家乡，放弃去县城工作的机会，一直在离家最近的攀天阁乡卫生院工作。去年四十多岁的哥哥娶上了媳妇儿，低矮的老屋变得更加拥挤了，于是和元香贷款给家里盖了新楼。她说：“日子会越过越好的，现在只要父母身体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霍勇诊断和阿格患有肺心病，随即开了方子，并向付全忠详细交代用药方法，叮嘱老人天太冷不要出门，不要抽烟。

和阿格用蹩脚的汉语说：“谢谢你们，能不能帮我老伴也看看病？”

和阿格已经双面失明的老伴和顺芳并不在院子里，79岁的她已经不能下床了。儿子没娶媳妇儿之前，都是和阿格照顾她，半个多世纪的相扶相持让这个贫瘠的家庭多了几分温暖。

霍勇跟着和阿格走进木楞房，屋里一片漆黑，墙上挂着稀稀拉拉的农具。外屋生着柴火，屋顶黑得发亮，烟熏火燎呛得大家睁不开眼。里屋，和阿格的老伴躺在床上，双脚肿胀，不能下地。霍勇量了血压，细心地给老人诊断，和元香在一旁叙述老人的病情。

和顺芳被诊断为慢性阻塞性肺疾病，霍勇拿出纸笔，开了药方，并留下了电话，对和元香说道：“病龄太长了，还是得靠药物控制，身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时送医院，我留个电话，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的，可以给我打电话。”

临走时，霍勇把带来的电饭锅、食用油、枕头、药品等送到和阿格手中，反复叮嘱两位老人的家属，尽量让老人远离烟熏，因为这也是造成肺心病的重要原因。

和阿格拉着霍勇的手，不停地道着感谢，眼里泛着泪。

解惑，授业

从和阿格家回来后，雨还在下。拟在乡政府小院举行的“霍勇百姓大讲堂”，不得不搬进了小会议室。

乡亲们早早来到现场，连过道里都挤满了人。志愿者们把健康知识手册一一发给大家，图文并茂的小册子被翻得“哗哗”响，这“哗哗”的声响在“大讲堂”开始的时候停了下来。乡亲们像是认真听课的学生，双手放在桌前，眼睛看着这个来自北京的大专家。

霍勇见着村民过于紧张的表情，先跟村民们开起了小玩笑。随后，霍勇针对高原少数民族百姓特殊的生活环境，结合高原饮食结构，为百姓讲解了呼吸系统疾病、高血压疾病等高原高发病症，并强调了疾病防治的重要性，不遗余力地在百姓中推行疾病预防的理念。

霍勇还与现场听众积极互动，整个过程轻松愉悦，笑声、掌声不时响起。

记者问台下一名纳西族老人：“量过血压吗？”他摇摇头。“平时抽烟吗？”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知道吸烟的危害吗？”老人说：“抽习惯了，不抽不行。”

从现场互动来看，当地人的疾病防治意识不强，许多人活了大半辈子也没量过血压，没做过体检。

霍勇告诉记者，受民族习惯、生活习惯以及高海拔、潮湿等影响，这里肺心病、高血压、风湿性关节炎高发，要改变这样的状况很难，但健康知识普及是一条必走的路。

十几分钟简单的午饭过后，霍勇顾不上休息，先是为卫生院工作人员进行了培训，后是为患者义诊，再是进行高血压疾病调研。霍勇说：“来一趟不容易，得抓紧时间为乡亲们多做点儿事。”

说起基层医生培训，虽然攀天阁乡卫生院只有7名医务人员，但霍勇还是讲得认真仔细，他笑着说：“乡卫生院条件差，待遇低，大家还能这样尽职尽责地坚守岗位，是攀天阁两万多村民的福气，我想跟你们说声‘谢谢’。咱们人少，所以咱们要‘精’，大家还是得多学习，多培训，更好地为老百姓服务。”

霍勇认为，乡镇卫生院需要实实在在的帮扶，光靠大医院淘汰个把设备、组织一次义诊解决不了问题，需要大医院带来先进的服务意识和管理理念，真正帮基层带出业务骨干。另外，医学院校可以增加定向委培的力度，特别是增加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所在地的生源培养，以利于人才在当地扎根。

通过深入当地的基层卫生所及入户巡诊，霍勇发现当地的基层医生防病诊病的职能很弱，仅仅是被动地做事。筛查诊断等基础的工作主要集中在乡级卫生场所，而这背后的原因主要是医疗体系及三级网络的不健全，以及执业条件的缺失，对于医生个人执业水平及基层医生数量的要求却是完全可以满足现实条件的。

去年的“共铸中国心”活动，霍勇也参加了，他说做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总想着多为这些少数民族地区的百姓做点儿事情，没有人能拒绝他们信任的眼神。霍勇说，“共铸中国心”这样的公益活动有非常积极的意义，但在整个行业和社会中属于凤毛麟角，应该作为样板工程打造，发挥政府的整合能力，实现更强大的公益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