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全其美 第8期

有一次在自学辅导班课间休息的时候，有人问我：“结婚了吗？”“还没有。你呢？”“八字还没一撇呢，自学哪有时间谈情说爱呀，二者很难兼顾啊！”“也不尽然吧，关键是……”上课铃响了，谈话只好中断。那个同学的忧虑有一定的代表性，但是我想只要正确处理自学与恋爱的关系，是可以互相促进的。

我和我的女朋友都是期间的初中毕业生，经过六年的插队生活后，分在同一个厂里工作，我是车工，她是磨工。我们都喜欢学习和钻研技术，在学习、工作上互相帮助，产生了感情。恢复高考以后，她考上了大学，而我因为需要侍奉父母，没有报考。我想，现在地位不同了，应重新考虑两人的关系了，就有意疏远她。她却主动地来找我。我对她说：“你现在上了大学，多年的愿望实现了……只是现在地位不同了，你是否重新考虑一下……”“别说了！你的封建意识还够浓的，女的就不能超过男的吗？”她收住笑声以后又说：“你的基础比我好，自学能力强，但是上大学提高更快，明年也报考吧，我帮你找复习资料。”她的话不仅激励我上进，而且使我感到了她发自内心的忠贞不渝的爱。从那以后，我积极准备第二年的高考。但是，第二年的高考有了年龄的限制，而我刚好超过28岁，失望和悔恨又一次折磨了我。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她再次来到我的身边。她安慰我说：“上不了大学就自学，我把讲义和笔记给你看，咱们一起学。”冷静下来以后，我想：上大学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把它看得太绝对了，我虽然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但自学的道路就在脚下。在她的鼓励和帮助下，我开始自学大学的课程。

在自学过程中，困难的确不少。我想学经济地理，但对于大学的基础课——哲学和政治经济学一窍不通，许多理论很难一下子弄懂，曾几度摔了书本儿。她看到我那个样子，忍不住直笑，并耐心给我讲解。她不清楚的问题，就去问老师，过几天再把答案带来，两人一起讨论。每当我看到她那密密麻麻的笔记时，就想起她那“录音机”的绰号，因为她的笔记记得最全，几乎有言必录。但给她起绰号的同学哪里知道她的一片深情啊！我的语文和英语基础比她好，有时她拿作业给我看，我就开玩笑说：“现在你要听我的了！”等到我指出不足之处，她懂了时，也常笑着说：“你当我真不知道吗？我只是想考考你！”不管如何，我能尽自己的力量对她有点帮助，也是我的幸福。

为了选拔人才，1981年，北京市举行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这对自学青年来说，是个喜讯。在我临近考试的时候，她千叮咛万嘱咐，简直把我当成了小学生。她出题，让我答，答得好，她就笑；答得不好，她就皱眉。

有人觉得：除了劳动，就是学习，没有娱乐时间，也不筹备结婚，这种恋爱是书本儿上的，太缺乏人情味。一个同事曾劝我说：“你这样拚命学习，虽然得到了知识，但是别人享受到的娱乐你却享受不到。你现在30岁了，不要因为学习把婚姻大事耽误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呢！”的确，我也是凡人。我想：是啊，虽然知识多了一些，但却失去了许多娱乐时间，象个苦行僧。我俩也不小了，应该考虑结婚了。房子、家具都应由我来操心。她平时学习，寒暑假期间我也没陪她去玩玩，而这些也应由我主动提出来。过了几天，我把自己的想法对她谈了。她诚挚地对我说：“别人现在得到的，你不必费太大的气力就可以得到；你已经得到的和将要得到的，他们不经过刻苦努力是得不到的。家具随时可买，电影院、公园想去就去，而要学到知识却没那么容易。你就安心学吧，现在你已报名参加自学考试，能考好，我比收到你什么礼物都高兴！等考完了，咱俩痛痛快快地玩一次，好吗？”哪个姑娘不想在心爱的人的陪伴下去娱乐和游玩呢？但她却为我作出了牺牲，我又一次被感动了，看来只有加倍努力学习，才不辜负她的期望。

在北京头一年举行的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中，我终于拿到了四门单科合格证书。此刻我才真正体会到经过刻苦努力取得成功所享受到的幸福，它比去公园、看电影的乐趣不知强多少倍。正象她说的那样，不经过刻苦努力，是享受不到这种幸福的。接到证书后，我们真的去颐和园玩了一天，我们玩得太开心了。她笑着问我：“这会儿你忘了摔书本儿的时候了吧？”“多亏了你！”我感激地拉住她的手。她却说：“我只是外因，关键是你的内因起作用，光有我的帮助，你自己不想学也没有办法。”“你为什么上了大学还跟我好？”“你有上进心。在考试前，你们局里要进行技术比赛，我劝你不要参加，专心准备考试。可是你认为既然是个工人，在工作中就不能落后，不能为了考试把本职工作丢掉了，还是积极参加了比赛，并获得了技术能手证书。”我又故意问：“你不觉得咱们这种恋爱缺乏浪漫性吗？”“恋爱方式多种多样，不一定都是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我觉得恋爱方式不同，产生的感情和相互了解的程度也不同。咱们虽然很少去看电影、逛公园，但这种在学习上的志同道合，在工作中相互了解、相互帮助所产生的感情是最深的。你说呢？”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她说的正是我想的：正是这种爱情促进了我的自学。我激动地望着她，沉浸在考试初战胜利的喜悦和爱情的幸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