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卡塔西斯之路

时间:2022-02-07 08:57:45

摘要:亚里士多德提出悲剧的目的在于“净化”,即“卡塔西斯”,这一概念体现了亚里士多德的生存论存在论思想。通过对《诗学》文本——尤其是其中三个重要章节的分析与解释,及其与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思想的比较研究,通往卡塔西斯本真含义的三条道路从遮蔽中彰显而出:语言之路、存在之路和罅隙(hamartia)之路。

关键词:卡塔西斯;诗学;语言;存在;罅隙

中图分类号:B502.2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544(2012)10—0040—04

悲剧的净化说,音译为卡塔西斯,是亚里士多德《诗学》中的重要概念。这一概念不仅仅有文艺理论上的意义,更具有形而上学的意义,在通过对亚里士多德文本的仔细分析后我们将发现,卡塔西斯这一语词中隐含了亚里士多德的生存论存在论思想。

卡塔西斯一词在亚里士多德《诗学》中仅出现一次,即在第六章中提出悲剧的定义之时:“悲剧是对某种严肃、完美和宏大行为的摹仿。它借助富于赠华功能的各种语言形式,并把这些语言形式分别用于剧中的每个部分,它是以行动而不是以叙述的方式摹仿对象。通过引发怜悯和恐惧(在这里亦指剧中人的痛苦,在亚里士多德悲剧理论中,它同观剧者的恐惧和怜悯是同一的,这一点理应予以重视),以达到让这类感情得以净化的目的。”在此处出现的重要概念“净化”,即卡塔西斯。而卡塔西斯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历来有很多争议。要本原地解答这一问题,就需要从亚里士多德《诗学》的文本本身出发。我们在以上引文中可以直观看到的是:在此对卡塔西斯的规定落在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概念“目的”中,而净化的对象则是痛苦和恐惧的情感,而净化的手段则是“通过引发”。然而这样的分析只能使一切仍处于晦暗之中,在此我们需要记住的是亚里士多德关于“净化”对我们说出的最直接切近之物,而惟有我们对其《诗学》有了一个整体深入的把握之后,净化之含义才有望从神秘中解放出来。

一、亚里士多德《诗学》的宏观把握

在分析《诗学》的文本之前,我们首先要注意的是:亚里士多德本人既没有把其《诗学》理解为我们通常所说的美学,也没有将其理解为具有形而上学意义的存在论,而是将其看做一门创制性科学,对作诗法做出种种技术性的阐释,而我们只有真正将追问投入到对此诗之技艺的关注中去时,亚里士多德《诗学》里遮蔽的形而上学含义、卡塔西斯的真正意义才会以其本真的状态敞开。

第一步骤的工作是从宏观上环看《诗学》的整体结构和各章节的内容,这是一个重要的奠基性工作,任何被遗漏的部分都可能造成通向卡塔西斯之路的某一环节的缺失,从而使我们的理解永远徘徊再迷雾之中,因此有必要面面俱到地探索每一章的内容。在此简述如下: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首先提出史诗、悲剧、戏剧、酒神颂和乐器演奏都是摹仿,并将诗的起源落脚在摹仿之天性上。这一点同柏拉图关于艺术的三张床的比喻平行相似、同时也相反,恰如镜中相对的映像,而摹仿说中就包含着亚里士多德对诗之存在的理解,后文将对此有较详细的讨论。随后亚里士多德就提出了前文提到的悲剧之定义。随后亚里士多德根据摹仿的手段、对象和形式规定了悲剧的六成分,(摹仿对象:情节、性格、思想;摹仿手段:台词、歌曲;摹仿方式:扮相。)并按重要性排序:情节、性格、思想、台词、歌曲、扮相,随后在之后的数章中(占据了《诗学》的绝大部分篇幅)有选择性地进行陈诉。而真正在《诗学》中重点研究的悲剧成分则是悲剧的情节(人物性格的设置的讨论穿插在关于情节的讨论中,可视为一体)。关于情节:第七章指出悲剧的适当长度,第八章提出情节应统一。此处值得注意的是:这里隐含着一个亚里士多德对悲剧之存在的理解,同时也恰是其对世界的理解,即将之看做有机物,而关乎有机物的关键词是在悲剧定义中涉及到的哲学概念“目的”。第九章指出诗和历史的区别,在《诗学》中,惟有此类论述的形而上学思想不是隐含的,很明显地这是一个对现实的理解问题,是一种存在问题,而亚里士多德在这里表面上要诉说的是:诗并非一定要以历史为题材,而这里的历史之意义需要规范一下,以免产生误解和困难,他说的历史,我们无须下定义,然而要指出的属性是:在过去的时间中发生过之事。而这里值得注意的是,关于诗与历史的关系,是紧接着悲剧的长度问题出现的,这一现象在第二十四章讨论史诗的时候再次出现。第十章和第十一章讨论悲剧情节中的三个成分:反转、认辨和苦难,是否有反转和认辨是复杂悲剧和简单悲剧之区别,第十八章中再次讨论了这一问题,在那里,亚里士多德把悲剧分成四种:复杂剧、苦难剧、性格剧和情景剧,并各自举例,而我们能知晓其例子的内容的,只有一出苦难剧。即索福克勒斯的《埃阿斯》。凭仅有的证据推理,我们可以做如下判断:复杂剧中当然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性格和苦难的因素,因此复杂剧同时亦可能是性格剧或苦难剧,其内证出现于第二十四章讨论史诗之处:亚里士多德指出《伊里亚特》是简单的苦难史诗,而《奥德赛》是复杂的性格史诗。关于认辨的处理方式,亚里士多德在第十六章中另有阐述,按照效果从好到坏排序分别是:情节自发的认辨、通过推理的认辨,追怀往事造成的认辨,虚构之认辨,即诗人刻意为之的,恰恰同情节自发的认辨相反,最坏的认辨是借助标志的认辨,最缺乏艺术性。第十七章是关于安排情节等问题的讨论,第十八章开头讨论了悲剧的“结”和“解”。真正讨论情节的,就是以上一段所论述的部分。专门讨论性格的一章是第十五章。在这里指出了对所描述性格的四个要求;善、恰当、逼真和一致。

值得注意的重要章节是第十三和十四章,亚里士多德在十三章开头写道:我们接下来讨论,在构建悲剧情节时应当追求什么,规避什么,借助什么手段才能取得悲剧效果。何谓悲剧效果?就如定义中所说,要引起观众的恐惧和怜悯。之后他讨论对悲剧中描写的人物和事件的选择,关于事件,亚里士多德在第十四章里指出应该使用亲友问弑杀的题材,并按知情与否和遂与未遂交叉成四种情况并一一分析优劣,各自举例说明。关于人物的讨论是重点,在这里他提出了悲剧主人公的“hamartia”说,即悲剧主人公的过失说,对这个词如何理解将对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之澄明有决定性的意义。而在此亚里士多德的结论是:有hamartia的高贵人物,困于厄运,并遭致单一的苦难结局。而其中所隐藏的含义则是待我们揭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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