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高梅破产:倒下的好莱坞“雄狮”

你也许没有听过“米高梅”(MGM),但你一定看过007系列电影,记得影片开头狮子吼叫的情景。11月3日,这家老牌制作公司因为无法摆脱巨额的债务危机,已经申请破产保护。两天后,美国联邦破产法庭批准了米高梅提出的破产保护申请,30天内启动重组计划。届时,望远镜娱乐公司的共同创始人加里和罗杰将担任米高梅联合CEO。

尽管米高梅卷入债务危机的传闻不时见诸报端,但当它真正宣布破产的那一刻,还是让人感到震惊和惋惜。它曾经出品电影史上传奇的“007系列”和“洛奇系列”,推出《猫和老鼠》、《绿野仙踪》等经典动画……在米高梅长达86年的历史中,创造了无数让人难以忘怀的经典。然而,如今一切已成过去,米高梅的辉煌,正如它所拍摄的那部经典电影的片名一样“Gone with the wind”(《乱世佳人》)。

“雄狮怒吼”成绝唱

以“雄狮怒吼”为标志的影视帝国米高梅日前宣告破产,高达40亿美元的债务将转化成新公司95%股份。

在破产申请获得法院批准后,米高梅的发言人称,30天内将完成资产重组,“一个新的米高梅将会和大家见面”。国外媒体的报道说,新公司有望筹集到50亿美元的拍摄资金,重启搁置已久的《007》第23集和指环王系列前传《霍比特人》的拍摄计划。

此前,因为债务高达40亿美元,米高梅已经无力维持正常的运营。今年4月,因为考虑到米高梅未知的前景以及现实的资金困难,007系列的制片人宣布推迟拍摄新一集的计划,而7月份,“推迟”变成了“取消”。由汤姆・克鲁斯主演的翻拍片《赤色黎明》原定11月上映,但至今连预告片都没见到影儿,更别说全球推广计划,原因同样是资金短缺。“靓汤”2008年为米高梅拍摄的大片《刺杀希特勒》,本来预期可以为米高梅获得不菲的收入,但全球票房却不如预期,这让米高梅至今仍心有余悸。

因为资金不到位,就不可能请到大明星出演;如果要跟上好莱坞的趋势拍大制作,前期投入过多,后期的宣传费用就得打折扣,而宣传不到位,进入影院为其埋单的人就会减少,最后票房成绩就会有限……曾经财大气粗的米高梅也体会到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悲哀,去年甚至有新闻说它连2000万美元的短期周转金都拿不出来。如果不申请破产保护,获得资金注入,米高梅同样会死路一条,这并不是股东们想看到的。

在申请破产保护前夕,多位有实力的买家一直在和米高梅洽谈,但相比40亿美元的债务,收购价格实在差强人意,比如老对手时代华纳报价15亿美元,美国亿万富翁布拉瓦特・尼克的报价在12亿美元左右,在申请破产保护的最后一刻,曾经买下米高梅20%债务的亿万富翁卡尔・伊坎推动它与自己控股的加拿大狮门影业公司合并,来一个“双狮怒吼”,但给的价格也没有超过15亿美元。

米高梅最后选择了一条宁为玉碎不愿瓦全的路,同意与望远镜娱乐公司进行合并,实施破产重组计划。根据美国《破产法》的相关规定,当申请破产的公司债务数额超过资产总数时,该公司的股东在公司重组之后将不再拥有公司的经营权,新公司归债主所有。很不幸,米高梅就是属于这种情况,所以说,就算重组后米高梅能够保留绝大部分工作人员,但“雄狮怒吼”铁定不会再现了。

好莱坞的经典难续

米高梅86年间捧得近200座奥斯卡小金人,单部影片获得11项奥斯卡的纪录至今没被打破。

获悉米高梅破产重组的影迷们难免伤心,但其实也不用过分担忧,对米高梅来说,亏损重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从诞生之初,它就是美国电影史上的一场。

1923年,经济萧条使得美国影业遍野哀鸿,做小剧场起家的米特罗电影制片公司老板马尔科斯・洛夫买下了同样濒于破产的高德温电影制片公司。至此,米高梅公司有了“米”和“高”。随后,马尔科斯说服小电影制片公司老板路易斯・梅耶一起合作。1924年4月24日,米高梅电影公司成立,梅耶成为公司的总经理。

马尔科斯的确选对了搭档,梅耶开启了米高梅独霸好莱坞30年的传奇佳话,也让自己成了好莱坞的帝王。正是他,确立了米高梅“为艺术而艺术”的座右铭,规定公司的制片方针是从观众的需要出发,帮助米高梅打败华纳兄弟、20世纪福克斯、派拉蒙、环球影业等公司,登顶好莱坞第一。

米高梅迎来的首位影星是克拉克・盖博,此后的费雯・丽、葛丽泰・嘉宝、加里・格兰特、琼・克劳馥、凯瑟琳・赫本、伊丽莎白・泰勒等耳熟能详的名字,都成为了米高梅票房的保证。最高产时期,它每年要生产40到50部影片,几乎每周一部保证质量的出片率,至今都让同行们望其项背。米高梅还开创了好莱坞拍摄彩色有声影片的先河,让电影从单调的黑白色往追求布景、画面和音效方面发展。

进入上个世纪50年代,电影业面临着电视业的冲击。因为不断下滑的票房,1951年,梅耶这位一度是好莱坞最有权势的人被迫离开了米高梅,随后很多影星出走,米高梅经历了一次严重打击。1959年,耗时数年的电影《宾虚》制造了米高梅的第二次辉煌,虽然制作成本创了当时电影拍摄费用的最高纪录,但次年11座奥斯卡奖杯的回报,至今还没有被打破。

到了70年代,米高梅已经显示颓势,被不断地转手倒卖,辉煌不再。80年代之后,米高梅吞并了美国联合艺术家影片公司,这个公司拥有“007”的品牌,拍摄过《毕业生》、《西区故事》等经典电影,但两家公司联合起来所占的市场份额小得可怜。与同时期的电影公司相比,“雄狮”已经老了,连好莱坞前5名的制作公司都排不上。2002年,米高梅斥巨资拍摄的电影《风语者》惨败,导致高层辞职。2005年,负债20亿美元的米高梅被索尼公司收购让人唏嘘不已。现在,索尼也救不了它。

摩天大楼不是一天坍塌的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米高梅的破产也不是一招致死。在同行都纷纷与电视、网络公司合作时,米高梅依然没有抓住机会。

创立之初,米高梅的独立制片策略可以让它拍摄自己喜欢的电影,小巧而灵活地迎合受众的需要。而现在,电视、网络全面开花,当观众已有众多娱乐选择的时候,米高梅还这么做,无异干自己掐死自己。

自从1951年梅耶离开之后,米高梅在电视媒体兴起的大背景下,一直徘徊在亏损的边缘,因为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多达4100部的电影片源,它不停地被卖来卖去。1970年,它被卖给只喜欢经营和宾馆行业的柯克・克尔科里恩,柯克一度直接宣布米高梅是旅馆公司;最神奇的一次是,1986年被卖给时代华纳的老板特纳,74天后被特纳退货,特纳由此获得了米高梅1986年前拍摄的所有影片的版权,如果米高梅还想翻拍《猫和老鼠》或者《乱世佳人》,对不起,请先向时代华纳缴纳版权费。

近年来,好莱坞的影业公司纷纷改弦更张,环球、时代华纳、派拉蒙、20世纪福克斯都相继与传媒巨头联姻,拓展自身在有线频道、电视、网络和宽带视频的影响力,而米高梅却无视这一趋势,继续做一只哀嚎的狮子,投资、酒店、房地产等无关行业。现在,40亿美元的债务终于成了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借用《商业周刊》的话来说,“米高梅极力把自己塑造成娱乐业的大亨,现在它娱乐了,但这种娱乐并不是我们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