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的香火流传至今

时间:2022-10-28 02:39:06

车从拉萨出发,穿过两桥一洞的隧道后,在雅鲁藏布江大桥桥头往左拐,驶向雅鲁藏布江北岸的沙石土路。沙土公路十分简易,穿行在沙丘与田野之间,路况在急转弯与搓板大坑路面中纠结,扬起的沙尘灌进车内,车厢里充满了尘土的干燥味道。

不过,这条路却是去桑耶寺很好的选择。沿途如星的圣地:如宁玛派三大寺之一的多吉扎寺,昌果摩崖石刻,扎央宗寺与吐蕃时期松嘎尔石塔都值得——去品味;而与拉萨河交汇后,慢下了脚步的雅鲁藏布北岸美景也今入目不暇接。公路沿着雅鲁藏布江在行进,一边是巍巍高山,另一边透过车窗望去是透着清绿安静的雅江水,不时闪过金色绸缎铺陈似的连绵沙丘,细风吹过,表层的沙尘轻起,沙子们相互追逐。不断闪过的藏民居在晨曦中,炊烟初升,平和静谥;深蓝的晴空和雪白的雪山相互映照,国画一般的意境。

过了松嘎尔石塔后,不远处,哈布日神山经幡飘过,沙丘林立。山脚下桑耶寺金灿灿的大殿金瓦顶闪闪发光,四座金黄的塔尖矗立在一片莽原之上,周边河渠环绕,树木葱茂,密集成林,可谓沙漠之中的绿州。从公元8世纪中叶始建至今,一千年晃眼而过,桑耶寺也历经沧桑,几经大火,又几度修葺。先是作为宁玛派的中心道场,继而改宗萨迦派,之后又受到格鲁派的濡染。流年疾如反掌,在经历了一次次荣与枯、盛与衰、沉与浮的洗礼之后,桑耶寺终于把远古的一脉香火传到了今天。这座吐蕃时期最宏伟、最壮丽的建筑古刹,当初奠定的格局,至今仍完整地保留着。

密宗的摇篮

如今在藏地,这座寺院丝毫不因它地理付置的偏僻、交通不便而门庭冷落。相反,来自四面八方络绎不绝的信徒们早已使之与布达拉宫大小昭寺一同齐名天下。朝圣者都明白:这里是藏传佛教密宗的摇篮,是历史上第一座佛、法、僧三宝俱全的寺庙。

桑耶寺的是一道椭圆形的围墙,围墙阻隔了四周粗犷的自然景色,上立有1008座小塔,它四面各开有大门一座,东大门为正门。从东大门进入,金碧辉煌的乌孜大殿隔着宽阔的广场迎面而立。广场中央有两根高耸的经幢,经幢中间的煨桑炉正青炯弥漫。不知是青烟还是转经信徒的惊动,一群鸽子盘旋存广场上空。广场南面有一排小房子,是寺院的饭馆、小卖部和诊所。小卖部正放着桑耶寺主持藏语梵颂配上轻音乐的《财神咒》,唱经似的音乐,和着风铃声,空灵、飘渺,让人忽然间有一种迷幻的感觉。

在这空灵飘渺的乐声中,依稀有些击掌声,是桑耶寺的僧人在辩经吗?顺着击掌声,走向南面的小院子。这是个独立的小院,地面铺满鹅卵石,阳光洒在鹅卵石上,发出淡淡的白光,绛红色的袈裟正在上面飞舞,那是正在辩经的僧人。辩经,是藏传佛教僧人攻读显宗经典必经的学习方式之一,在很多寺院内都能看到。辩论的内容对于普通人来说,无疑跟听天书差不多,所以“看辩经”是我每次遇到这种场合的写照。

此时此刻,僧人们的表情一改严肃的脸孔与端庄的举止,露出无异于常人的争强好胜。辩论的一方站着,撩袍挥臂,猛上前一步,两掌相合发出“啪”的一声,单掌向上伸到了坐在地下的对方面前,问题也随之向对方砸了过去。而另一方坐在地下,胸有成竹有理有据地沉静回答对方的问题。有个僧人估计是辩论赢了,得意的他还挥动佛珠、抱着对方的脑袋乱摇,周围帮腔的僧人则嘘声四起,极尽奚落和揄扬之能事。

公元8世纪末期,桑耶寺曾进行过一次长达三年的大辩论,这是一次关乎藏传佛教走向的大争辩。它在桑耶寺的建立者藏王赤松德赞的主持下,辩论的一方以来自汉地的摩诃衍为首的汉僧,他强调“顿悟”,既讲究心领神会,注重灵性和感性思维的方式:而另一方则是来自印度以莲花生大师为首的“渐派”,主张必须运用“妙观察智”来观想世间万物,才能最终得悟。辩论的规则要求败方向胜方献上花环,然后离开。这场在史上称为“顿渐之诤”的辩论最终以渐派得胜,并由此开创了藏传佛教辩经的先例。随后,赤松德赞下令禁止在流传汉地佛教,将“顿派”僧侣及经书送回内地。来自印度的渐派占主导地位,并最终影响藏传佛教的形成。

寂护大师与大白公鸡

其实,桑耶寺的兴建就与印度大师密切相关。其建寺地点为印度著名佛教密宗大师莲花生所选定,整个结构布局由寂护设计,由赤松德赞亲自奠基动工。寺庙建成后,寂护亲自做了寺院的第一任主持堪布,赤松德赞还特地从印度请来12位僧侣,为7名吐蕃弟子剃度授戒,使之成为第一批出家僧人。这7名出家人,世称“七觉士”。“七觉士”的剃发,开创了藏族人出家的先河,宗教面貌为之一变。

来自印度的寂护大师按佛教想像中的“世界”的结构,设计了桑耶寺。位于全寺中心雄伟的乌孜大殿象征着世界中心须弥山;乌孜大殿四方各建一殿,象征着四大部州;四方各殿的附近,各有两座小殿,象征四小州;主殿两旁又建两小殿,象征宇宙中的日、月两轮;乌孜大殿四角的白红黑绿四座佛塔,以镇服一切凶神魔刹,防止天灾人锅的发生;环绕寺庙的圆形围墙则象征世界的铁围山。

寂护大师为修筑桑耶寺及宏传佛法呕心沥血,不过他的结局却着实令人伤感。传说他是在桑耶寺被马踢伤致死,虽然信徒为他在哈布日神山东麓修筑了灵塔,可灵塔建成后不久便倒塌,其尸体被狗拉出,当人们发现时,只存其头。于是人们又将人头重新埋入塔内,并对灵塔进行了维修。不幸的是因历史原因,他的灵塔再次被毁坏。

相对于悲催的寂护大师,乌孜大殿一楼进门玻璃窗内的大公鸡就幸运多了,不但受信徒供养礼拜,还有“如果没看到这只鸡等于没到过桑耶寺”的说法。

这种说法与当初修筑桑耶寺时的故事密不可分,由于桑耶寺规模宏大,殿塔林立,修筑自然也不是易事,据说当年的建寺人员多达6万名之多。而在建寺期间,每天清晨都有一只白公鸡按时叫鸣,6万工人听到鸡鸣后,便起床上工。也许是为了感念白鸡报晓、催人上工的恩德,僧人们便把这只白公鸡雕在乌孜入口的玻璃龛内。此大公鸡俨然成为桑耶寺的护法神,又传桑耶寺曾经遭到火险,是这只公鸡发现火情后大声鸣叫,才引得僧人起床救火。大公鸡还是民歌的主角,有首民歌这样唱着“桑耶寺的白公鸡,请你不要过早地报晨。我和心爱的情人,还有许多情话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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