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球鞋,左手课本

本赛季欧洲冠军联赛小组赛第三轮，巴塞罗那客场以5:0大胜巴塞尔，年仅18岁的小将博扬在比赛中梅开二度，成为当日最耀眼的明星。不过，尽管球队获得了大胜，但博扬却不能和队友们一起疯狂庆祝，因为他过两天还得去学校上课。目前，博扬是加泰罗尼亚UNITEC大学的一名学生，主修物理专业。

随着职业球员低龄他的不断发展，绿茵场上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学生球员”。一边是学业，一边是足球，小伙子们在选择的过程之中，发生了许多有有趣的故事。

前进吧，孩子

在母亲玛利亚眼里，博扬仍然只是个孩子，至少与那些总在等待球星来和他们联谊的学生没什么两样。比起里杰卡尔德时代，本赛季博扬的出场机会减少，这是因为他去年的学业不像现在这么忙，并不是瓜迪奥拉的有意忽视。“每天结束在巴塞罗那的训练后，博扬都要赶到学校去上课。球队集训和去客场的旅途中，他得完成学校布置的任务。”尽管博扬在越来越多的比赛里开始扮演“救星”角色，但是从年龄上来看，他学生的成分更加浓厚。

在巴塞罗那效力过的阿根廷球星萨维奥拉，曾经也是一名边踢球边上学的球员。2000年河床队获得了阿根廷秋季联赛冠军后，队员们整夜庆祝，但他们的最佳射手萨维奥拉却提前回家了，因为他要应付次日开始的学业考试。第二天早晨8点，萨维奥拉的经纪人布里苏埃拉开车去他家，看到“兔子”正在壁炉前安详地背诵课文，那一刻布里苏埃拉仿佛看到了上帝：“他看上去哪里像职业球员和马拉多纳的接班人，要知道这时候其他人都因为彻夜庆祝而在家里呼呼大睡啊。”看上去有点像安徒生的童话剧?其实这样的“学生童话”在世界足坛并不陌生。欧洲很多俱乐部青年队的球员都要念完中学，或者在相关的足球学校里完成相应的课程，才能成为正式球员。普约尔，伊涅斯塔和巴尔德斯等人都在UNITEC大学上过学，也是博扬的师兄，有意思的是，当博扬刚进学校的时候，还是亨利在前一天帮他领的教材。其实，“学生球员”现象的出现是欧洲“学校体育精英机制”的产物欧洲各国对人才的培养是从中学就开始的，根据学生在中学所取得的成绩选择合适的大学进行深造。但是，特殊的烙印也带来了特殊的烦恼，“学生球员”的故事也不都是美丽的童话，真实的剧本是这样的他们骄傲，他们孤独，他们征服，也被征服。

两个世界

18岁或者更小，本应该是坐在学校里安安静静上课的年龄，但像博扬这样的孩子们却没能抵挡住职业联赛的诱惑，和过去不同的是，他们可以花自己的钱和女孩约会了。但这种生活并不像外界看到的那样浪漫，足球场和学校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而两个世界都极具“伤害性”。

“我很想继续下去，将来考个体育学位。”看起来博扬对自己的“两栖生活”非常满意，但他的特殊身份在球队里已经受到不公正对待，“上赛季在更衣室里很少有人和我说话，我尝试着去改变，学会融入团队，现在大家对我比过去好多了。”如今已是大学生的博扬，没有体会过集体宿舍生活：而作为巴塞罗那球员，他又徘徊在更衣室外，这种身份缺失是学生球员的通病。

波尔多队前锋奥贝尔唐去年还和博扬一样在学校读书：“在更衣室里我打开书本，队友们就在喊，别看了，过来玩牌。最糟糕的是球队输球后他们会责怪你，都是你，在比赛里还想什么毕业会考。”即使回到他们本来的学生世界，猜疑也同样存在。本赛季从拜仁慕尼黑转会到多特蒙德的后卫胡梅尔今年刚参加完高中考试：“很多同学认为我仍在上学就是因为足球可以给我的毕业考试加分。”妒忌，存在于很多伙伴的心中。

最难的是如何平衡足球与学业的关系，你不能在学校里想着瓜迪奥拉的领带，在比赛时想着代数方程式。博扬说：“我很少参加球队下午的训练，几乎每两个星期都会缺席一次球队全天训练，但我缺的课更多。现在这种情况还好，今后还不知道会怎样，我希望一边踢球一边上完大学。”来回奔波让失眠成为“学生球员”的流行病。奥贝尔唐最担心的是：“在参加完客场比赛后，星期一还要上两小时的哲学课，不过好在老师从不向我提问。”胡梅尔则说：“如果在训练中表现不佳，会影响到我的学习，上课时我什么也听不进：如果考试成绩不好，那我在训练中又会失常，教练就不会让我出场。”

对于博扬们而言，这样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圣克鲁斯16岁时便完成了巴拉圭甲级联赛的处子秀，17岁时就帮助球队获得联赛冠军，那时他中学还没有毕业。“我是经过特别许可的，可以早上完成训练之后直接去学校，但还是非常辛苦。”罗本也是昔日的中学明星：“16岁那年我正式代表球队参赛，那时还在读书。经常打客场比赛，第二天累得半死还得早早起床骑车去上学。十公里路骑车得花上不少时间，但是我坚持下来了。”

最尴尬的是考试时间和比赛经常冲突。罗本就因为要参加高中统考而拒绝了参加2001年世青赛的邀请，范加尔打了多次电话都没有改变他的主意。“我决定还是应当以学业为重。我还小，踢足球的时间很多，但错过了统考，就再没机会了。”当初在代表布拉格斯巴达队去客场参加冠军联赛时，捷克球星罗西基也曾为三天后的中学毕业考试着急：“我几乎没怎么准备，但幸运的是我通过了考试。当时我想到底是踢球还是读书，真是难以选择。”

要踢球更要读书

1971年6月，19岁的多梅内克(即现任法国队主教练)本来要参加他的毕业会考，但考试时间却在他(当时效力于里昂队)输掉法国杯后的第二天，自从入选法国国家队后他再也没有摸过书本。多梅内克的朋友勒梅尔(1998年－2002年执教法国队)也没有通过毕业会考――“这一切都是因为足球。”教练员也是球员学业上的阻力，卡塔尼亚队前主教练巴尔迪尼球员时代曾在切塞纳青年队效力，他说：“我们青年队本来是每天下午训练，但萨基让我们上午也要练，我们无法去上学，结果退役后才发现要补上课程很难。”但选择读书也有“懊悔”终生的 巴塞罗那队替补门将霍尔克拉，当年就因为去地质大学上课而长期缺席训练，后来失去了主力位置，1990年意大利世界杯，阿根廷人雷东多拒绝了国家队主教练比拉尔多的邀请，因为世界杯和他法律学士考试的日期相冲突。

随着时代的进步，球员的自觉意识也越来越高，边读书边踢球已经成为主流。除了能在简历上写得好看点，最现实的是，对于普通球员来说，教育比足球更能摆脱贫困。胡梅尔说：“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足球的风险太大了，所以我就决定考张文凭。”与其老来努力，不如少时奋进。在巴塞罗那，年轻球员不能参加繁重训练，更多的时间都去读书，在英格兰，梯队成员都需要在当地足校注册，并培养集体意识。

“你知道法比奥为什么会进入一线队吗?”奥塔维奥・比安基――“金球后卫”卡

纳瓦罗的启蒙教练，总喜欢问人同样的问题，“那时候他想比赛，是我告诉他，你去上学，否则我就不推荐你进一线队。”今天尤文图斯的经理费拉拉也用相同的方法敲打过队内年轻球员：“你们得去读书，否则我就把你们挂上转会名单。”老教练加尔比亚蒂也说：“我告诉孩子们，踢球，娱乐，这也许会是你们生活中重要的事，但最重要的事永远都是学业，在意大利，有机会登上意甲赛场的球员都是万里挑一的。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外尽情娱乐，在学校好好学习。”

不抛弃不放弃

足球的残酷性在于，即使你在早些时候展现出非凡的天赋，但无法长期保持，很快还是会泯然众人，这一点在很多领域已经被证实了。萨维奥拉被看作球王接班人，但今天他在俱乐部和国家队都形同鸡肋：欧文在1998年世界杯上对阿根廷队的进球使他成为当年最红的中学生，但他没有像人们期待的那样扛起“三狮军团”的大旗……足球学生群体的命运并不一帆风顺，除了个人天分被过早挖掘外，教育系统对性格的消磨、集体生活和个性塑造问的失衡也是他们无法长大成人的原因，如何对他们进行最有效的培养和挖掘已成为重要课题。

最普遍的方法是尽量减少对学生球员的使用，做到不抛弃不放弃。瓜迪奥拉本赛季对博扬的使用堪称典范，合理安排训练与学习时间，不但能减少球员身上的压力，使他在学校里完成必须的科目，更重要的是能循序渐进地成长。比博扬还年轻的阿森纳小将杰克・威尔希尔本赛季在对谢菲尔德联的联赛杯上攻进了处子球，他还是赫德福德市的一名中学生。和过去的欧文一样，杰克已经被媒体描绘成英格兰足坛的未来，但这正是让人担心之处。杰克的故事让人想起了托马斯・戴利，这位14岁的小孩在去年的“BBC年度体育人物”评选中荣膺最佳新人奖，虽然还在德文郡上学，但他已经是全英国最好的跳水选手。戴利的父亲有脑瘤，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因为体育而提前放弃自己的学业：“将一个国家的希望寄托在一个稚嫩的肩膀上实在有些恐惧。”

温格教练的看法也与之不谋而合，他希望他的杰克能将更多精力放到学习上，不用背着书包每天来训练场。最重要的是，对于那些曾经表现出天分但后来又流于平庸的人，俱乐部也不能放弃。体育界有典型案例在前，NBA每年都要和NCAA(美国大学联盟锦标赛)争夺优秀的高中生，后者指责前者剥夺了无数少年受教育的权利，但讽刺的是NCAA自己对那些参加选秀却没被NBA选上的人也永远关上大门，其实足球界里这样的故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