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的天空

时间:2022-10-26 11:37:40

雨季的天空

就是压在石头下的小草,只要春天一到,她会发出芽来。

一进入高三,每个人的心弦就紧绷起来。新课程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教完了,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复习。作息时间也开始紧张起来,每天共八节课,放晚学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而最为要命的是晚自习从7:20开始,一直到夜里10:20。上课的时间大量的练习做得人头晕眼花,而三个小时的晚自习更是如入题山卷海,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生物,任课老师车轮大战,每每要在这近二百分钟时间内让我们轮流做上至少一份复习资料或者模拟练习。就是这样长达数月的魔鬼训练,让每一个高三学子练就了在半个小时左右时间就能完成一份120分值三张试卷题量的本领。这就是全县最优的“县中速度”了。我们也都知道,这当然是为了迎战黑色七月那个残酷的人生之试――高考了,因此,都咬牙切齿地坚持着,只盼不久的将来能有一个彻底的解脱。

我这个县中的优秀学生在进入高中以来成绩开始滑坡,原因是我不喜欢令人头疼的物理和化学。而富有喜剧效果的是,在后来的大学课程中,我竟然被迫选择物理专业,并且在毕业后做了五年的物理教师,这个结果无论是我自己还是当年的物理老师都大跌眼镜。当然这是后话了。我本来是想选择文科的,无奈没有达到分班前的模拟考试文科分数线。这是必然的。因为模拟考试是各科综合统考,我的理科本来就一塌糊涂,怎么可能考出好成绩?高考在即,却人在理科,天天听着头痛的数理化课程,做着头痛的数理化练习,让我犹如一条砧板上等死的鱼,惶惶不可终日,痛不欲生,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我们都是些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年,我们有属于我们的乐趣。那个时候,我们最怕的是每天晚上的晚自习,漫长得喘不过气来的反复练习,让人晕头转向身心俱疲。好在,每节自习中间还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我们称之为放风。这么短的时间一般人都是尽快解决一下内急问题,或者随便说几句话。我们一般不,我们会抓紧时间到教室前面的篮球场拍几下球,或者撑几下双扛。这种活动每每招来班主任的训斥。我的好朋友祥不跟我在一个班,我在三班,他在五班,我在三楼,他在二楼,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我们在这短短的十分钟时间内紧急碰头。我们从上初一就成了好朋友,况且我们都喜爱运动。

那时候,我们之所以那么热衷于体育锻炼,一方面是为了强身健体的需要,另一方面嘛,还因为一个女孩。当然,对于祥,两方面兼而有之,“另一方面”倾向更强。而我嘛,只有一方面,没有“另一方面”。

女孩叫萍,是个充满活力和青春朝气的漂亮女孩。她十分喜欢体育运动,这让她看起来更为引人注目,当然,更为引男生注目。在那些时常注目的人群中,我的好友祥的眼神恐怕最直。呵呵。他之所以加强体育锻炼,投其所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为了能有一个合适的借口接近她。因为,课间,萍一般都会在操场或者篮球场。

祥正式发起对萍的青春期爱情攻势的时候,我们正处于极为紧张的高三复习阶段。这个看起来并不合适的活动是我们两个人,不,是三个人的秘密。尽管萍的堡垒一直没有被攻克。我经常陪着祥在课间或者晚自习放风时间去篮球场“锻炼”,其实是被这小子当成了幌子,或者叫做掩体罢。因为,每每我在认真锻炼的时候,他总是心不在焉,四处睃巡萍的身影。如果一旦发现萍在那边。祥的身影就会离我越来越远。我知道这家伙的心思,所以倍受冷落并没有感到难过。祥是个腼腆的男孩,尽管在背后一万次跟我说喜欢萍,但当面却几乎没有一次能完整地表达出自己想说的话来。甚至,根本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真正地接近她。尽管在背后。我同样骂了他一万次没出息。

那时萍也有一个死党。叫静。两人经常形影不离。这就是祥一直对我强调的理由。“两个人天天一块儿,我没法接近她嘛,再说有别人在,即使我迎面碰到她我又不能说什么嘛!”好像有点道理。青春期的爱情是唯美的,也是懵懂的。后来,这小子终于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绝招来:“这样吧,你呢,是我兄弟的话,就吃点苦,帮我把那个静搞定。”他的意思是让我去接近静,并且进一步“拉拢腐蚀”甚至最终“摆平”静,好让他能经常有单独接近萍的机会。我一不喜欢谁,二非如此“阴险毒辣”之人,因此,对于他的这个损招,我表示出了强烈的愤慨,并最终坚决予以否定。为此,这小子差点跟我翻脸。直到现在,他提起旧事来,还在责怪我当初的不够义气。当然,我也不是个不讲情谊的人,后来在我的极力配合和周旋下,祥竟然约萍去看了一场电影。人是我帮他约的,电影票也是我帮他买的,当然,电影是他亲自去看的。碰上他这家伙,没法子。结果嘛,不容乐观。在我再三追问下,祥告诉我说,人家姑娘软言软语地教育了他一个晚上,说让他安心复习,不要耽误明年的高考,还说自己也很想考大学,希望两个人在大学校园相会之类的。我听了哈哈大笑,说,兄弟,这事呢,说好也好,你毕竟圆了心中的梦,况且人家话没说死,将来要是考上大学的话,嘿嘿,也说不定哦;说不好呢也不好,看看人家萍的学习成绩,再看看你这三心二意心猿意马的,到大学再相会?呵呵,死了这条心吧,啊?

祥为此深受打击。有好几天一蹶不振。不过,这家伙除了在女孩面前有点“恐女症”外,头脑绝对聪明,没想到在后来的半学期中,他竟然真的做起了“大学相会梦”,预考的时候就比我多出了几十分,高考发榜,我名落孙山(后来因扩招获得调剂入学资格),他居然上了苏州大学的录取分数线。这个结果让我们大跌眼镜。对于祥来说,本来也是件应该极为高兴的事情,哪想到在看榜回家的路上,他就开始唉声叹气。说。萍当初告诉我她要考苏大的,我才报的苏大,现在我考上了苏大她却考到了盐城师专,你说这不是要了我的命了吗!我本来因落榜情绪极端低落,他这一说,我竟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祥的爱情天空下起了雨。在大一的时候,萍就有了一个体育系的男朋友,而远在苏州的祥,在我给他的信中知道了这个消息后鞭长莫及,捶胸顿足也无济于事,只能如我所言,死了这条心。后来,萍毕业后跟随男友嫁到了扬州。这个当年青春美丽的女孩成了祥永远不褪色的青春记忆。

我的另外一个好朋友就是我的同桌张(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不点名了,呵呵),这个家伙头脑灵活,鬼主意极多,但生性活泼的他倒是很讨人喜欢。因此。即使偶尔搞点恶作剧,被他捉弄的人也大多一笑了之,拿他没法。那时大街上正时兴周星驰的录像,我们都迷,而张更迷,常常在上自习前的一个小时不回家吃饭,而是偷偷到学校后边的工人文化宫看录像,有时赶不上晚自习,每每被班主任发现获得站讲台或者做检查

的惩罚,仍痴心不改,平时一有空就学周星驰的“无厘头”作派。有一回晚自习中间突然停电,我们都在祈祷电路永远不要接通或者起码半个小时后再恢复,好让我们利用意外事故休息一下。正在我们暗舒一口狂做练习积蓄的胸中恶气之时,只听得一声凄厉尖锐的“周的笑”从我身旁响起,“哈――哈――哈――哈”四声,有着大约150分贝声高、极具穿透力和惊悚度的笑声直上云霄,让我们在措手不及之余汗毛倒竖、心惊肉跳。这一声笑,在让无数本班和邻班的同学受到惊吓之余。还启发了不少教室和其他楼层的兄弟们。在以后停电的夜晚,这样凄厉尖锐的笑声时常从某一个角落传来,紧跟着就是震耳欲聋响成一片的笑声。气得所有的坐班老师咬牙切齿也无可奈何。

这还不是张最具代表性的恶作剧。最让我难忘的是在即将高考时的一次晚自习,张和我的一次打赌。那次打赌非同一般,可真叫那个绝。我到现在还一直这样看待张,总想在见面的时候真心诚意地跟他说一声:兄弟,你真是太有才了!

事情是这样的。不是会偶尔停电吗?天天疯狂地做练习做到疲惫不堪、倍受压抑的我们,除了会想到利用“周的笑”来让人大吃一惊同时开怀一笑的事件外,自然还会想出其他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玩意来。比如张和我的打赌。“如果下次停电,我们谁有胆量亲一下艳,并且在来电之前回到座位且不被她和其他人发现,谁就赢。输者要心甘情愿地尊赢者为大哥。”艳是我们班的班花,我以为张是说着玩的,心想这种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恐怕也不敢随便做的,人家是个青春美少女,这种行为一旦败露,呵呵,后果不堪设想!当然,如果人家本身就喜欢你就另当别论了,只怕是要顺水推舟心中暗喜。问题是,我十分清楚地知道,艳不可能喜欢上我,也不可能喜欢上张,我们两个捣蛋鬼的打赌因此极具挑战性。因此。我对这个高难度和危险的打赌不抱有信心。张说,切,你小子就是个脓包,看我的。

机会来了。一天正在上第三节晚自习,突然停电!以我的经验,一般这样的停电时间不会超过三分钟。因为考虑到高三晚自习,学校配电房新换了备用发电机组,而且是自动切换的。一旦外线停电,内线很快接通。这种情况下,呵呵,我是不会乱来的。何况,还有班主任坐在讲台上!但张胆大,他不怕。“你去还是我去?”灯一黑,张附我耳边一声短促询问。“你去!”我迅速作答。张知难而上,只半秒钟的功夫,就从我身后一跃而起(要命,他本身位置竟然在我里边,而艳,同样坐在一张桌子的里边。难度大,且进出耽误时间。幸亏我知难而退,没干傻事)。具体过程因为一片黑暗并不清楚。我只是在张又从我身后一跃而过时,听到了他同样一声短促的话语:“哈哈,OK!”当然,在他这一跃之前,我还听见了坐在三组前排的艳的一声惊呼:“呀――”这声好听的惊呼相信不止我一个人听见了,因为,在张刚刚坐下惊魂未定之际,灯亮了!而几乎是所有人看到艳红着脸愣在那里茫然四顾、又羞又急的样子都笑了起来,只是不知道这个漂亮女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我和张,则将头埋在桌肚里笑得直不起腰来。因为怕被人看出破绽,极端兴奋却又需要极端压抑,那种特殊滋味的笑让我至今想起来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后来,班主任用极端威严的声音迅速平息了笑声,并且关切地询问我们:“你们两个有事吗?”我们两个人仍然不能克制住笑意,直到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全班同学都被我们逗笑起来,班主任在莫名其妙了数秒钟后竟然也控制不住地笑起来。只有艳,这时方才如梦初醒,转身盯着我们两个人,又羞又恼地说不出话来:“你们,你们――”了半天。班主任在大家的笑声中不解地问艳:“你又有什么事?”艳还是又羞又急:“他们,他们――”惹得同学们又一阵哄堂大笑。“打死也不说!”在我和张的攻守同盟下,这件高危度的打赌事件最后不了了之。只是莫名其妙的人很多,而我们,坚决不让他们知道。

后来,艳还是明白了这件事是缘于我们两个家伙的一次打赌。有一天,她在放学路上不顾女孩的矜持拦住了张,用极具威胁性的甜美声音问他:“你知不知道,那天我腮帮上都有印了!要是老师看出来一定完蛋!一定!”张后来告诉我说,他在艳的“严厉责问”和“恐吓”下,将我们的打赌计划和盘托出。以致艳在后来的一个学期见到我都是杏眼圆睁,一副要生吞活剥我的架势,气得我当时就声明,那次打赌认张为大哥的事坚决取消,不服以后重赌。张却直摆手,说,不算就不算,再赌就不要了吧,呵呵,咱们兄弟不要弄得那么生分吧。我知道他是怕了,嘿嘿,这个家伙,也有今天!

后来,高三毕业各奔东西,张和我还在一个城市上大学,而艳,则不知去了哪里。我非常想知道我和张的打赌事件后来有没有“下文”。在大学时代,有一次张来我们学院看电影,我问张,张光笑。一晃大学毕业这么多年,也没再见过艳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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