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山民居“门”装饰艺术的调查报告

摘 要: 民以食为天,以居为安,门作为建筑物的出入口,是建筑物的脸面,是贫富贵贱、盛衰荣辱的象征。传统合院十分重视对各种门的处理,团山民居是云南古民居建筑群的精美代表,门的名目繁多,从功能上有寨门和宅门,从种类上有格扇门、屏门、板门,从位置上有外门和内门之分。根据功能,不同的门,充分运用了木雕、书法、绘画、楹联、匾额等艺术形式进行装饰。门的装饰艺术,不仅可以帮助我们探寻中国文化之门,而且可以作为现代家居装饰艺术的参照和借鉴,愉悦性情,美化生活。

关键词: 团山民居门 装饰艺术 调查报告

民以食为天,以居为安。居住的要素少不了门,《论语・雍也》即云:“谁能出不由户?”门,是建筑物的出入口,又指安装在出入口能开关的装置。古代门与户有别,一扇曰户,两扇曰门;在堂室曰户,在区域曰门。门最初的主要作用是:一供人出入;二防止野兽侵袭,并兼以御寒。随着社会发展和生产力的提高,门的制作水平越来越高,由单一的“幕障卫”功能向多方面转化和发展,门的名目也逐渐繁多。传统合院建筑,四壁合围,高墙环堵。院墙的高矮,常常依主人的社会地位和身份而定,不得逾越规矩。按功能,门可分为寨门、宅门等;按种类,门可分为格扇门、屏门、板门等;按位置,门可分为外门和内门,内门又可分为厅门、堂屋门、厢房门、屏门、侧门、耳门、角门、后门等。

门,出必由之,入必由之,占尽了出入口的“区位”优势。门是分隔内外空间的标志,是迈入室内的第一关和咽喉,古人有“宅以门户为冠带”之说。传统建筑往往将门置于修造房屋的首位,它是建筑物的脸面,是富贵贫贱、盛衰荣辱的象征,是中国传统建筑中最具色彩的篇章。传统建筑十分重视对各种门的处理,从一定意义上说,中国传统建筑就是门的艺术。我们透过博大精深的门的装饰艺术,可以寻找中国文化之门。

团山民居是云南最精美的古民居建筑群的代表,它保持和延续了中原汉族传统合院的构造技术和基本性格。团山民居的代表性建筑主要修造于清光绪至民国年间,并于2005年6月21日被世界纪念性建筑保护基金会(WMF)列为“世界濒临文化遗迹”之一,入选2006年世界纪念性建筑遗产保护名录。[1]

寨门,现保留有东、南、北三座。东门为主寨门,建于清光绪三十年(1904年),占地和建筑面积均为45平方米,形制采用牌楼式单孔拱形结构,二层三开间,门楼上设有枪眼,因其处于入村的坡地上,给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严、不可侵犯之势。北门位于村西北,建于清光绪三十年,占地60.5平方米,建筑面积121平方米,形制采用牌楼式单孔拱形结构,二层三开间,门外青山碧树,流水淙淙,题名曰“锁翠楼”。南门位于村南,建于清光绪三十年,占地和建筑面积均为20平方米,形制采用碉堡式门楼结构,二层单开间。

宅门,又可分为外门和内门。张家花园、保统府、秀才府、皇恩府、将军第等代表性民居,充分运用木雕、书法、绘画、楹联、匾额等艺术形式对门进行装饰,在民居中尤具特色。宅门的装饰艺术,从审美、文化、伦理、习俗等不同方面呈现出传统文化的深厚底蕴。

张家花园最具财力,三进院不仅是团山村最大的合院,而且建有侧院、花园和巷门。巷门:处于进外门的巷道口,单拱券两扇朱门,上题金字“百忍家风”。据《资治通鉴》载:“寿张人张公艺九世同居,齐、隋、唐皆旌表其门,上过寿张,幸其宅,问所以能共居之故,公艺书‘忍’字百余以进。上善之,赐以缣帛。”公艺为人急公好义,乐以助人,修身养性,胸襟坦荡,待人处世,宽宏大量,深知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哲理。因而告谕后裔当忍则忍,忍者有益。父子不忍失慈孝,兄弟不忍失爱敬,朋友不忍失义气,夫妻不忍多争竞,能忍贫亦富,能忍寿亦永,古来创业人,谁个不知忍,不忍百祸皆云涌,一忍百祸皆灰烬。公艺家教有方,道德高尚,故能九世同堂,唐高宗旌为义门。后世张姓以“百忍”为家训,而团山张氏则以“百忍”为族规。

清代风水书《阳宅撮要》讲:“大门者,合舍之外大门也,最为紧要,宜开本宅之上吉方。”民间历来有高门出贵子的说法,为了福荫子孙,只要有经济条件,一般人家的外门往往建得富丽堂皇,厚实高大,其上装饰物多以镇物或祥物表达趋吉避凶愿望。

团山民居的外门以保统府装饰最为华贵,被当地人称为“花大门”,飞檐翘角的三重披檐,装饰有众多的木雕和书画艺术,其装饰具体如下。

第一重披檐:1.木雕。中:“鲤鱼跳龙门”(由海水、鲤鱼组成。传说黄河鲤鱼跳过龙门,遂化成龙。后用以比喻中举、升官等飞黄腾达之事)、“旭日东升”(形容朝气蓬勃的气象;也比喻艰苦的岁月已过去,美好的日子刚刚来到)、“白头富贵”(由白头翁、牡丹组成。常作新婚贺辞);左:“犀牛望月”(传说犀牛原是天上一位神将,受玉帝派遣向下界传达“注重礼仪、少食甘味、一日一餐三打扮”的起居规范,犀牛到人间心神被扰乱,将旨意传达成“一日三餐一打扮”,天帝大怒,将它罚下天界。犀牛思念天宫,一到晚上就抬头望月。寓翘首企盼)、“功名富贵”(由公鸡、牡丹组成,“公”与“功”同音;鸡啼为鸣,“鸣”与“名”同音;牡丹花为花中之王,是富贵花。两者组合,寓功名富贵);右:“一路连科”(由鹭鸶、莲花组成,寓科举考试、应试连连得中,仕途顺遂)、“松鹤长春”(由松、鹤组成,寓长寿)。隔架:灵芝(寓长寿)、柿蒂纹(寓建筑坚固、结实,吉祥如意)。2.书画。中:山水画,画面已模糊,依稀能看到一人行走在小桥上,桥下流水淙淙,岸边有石窠树木、房舍。左:书法“青山横白郭,白水绕东城”,唐李白《送友人》诗句(李白生性狂放不羁,侠肝义肠,交游甚广,从天子到庶人,皆有知己,诗歌中多有送别诗、酬答诗。后几句为:“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此去,潇潇斑马鸣。”)。右:书法“怀君属秋夜,散步咏天凉”,唐韦应物《秋夜寄邱员外》诗句(后两句为:“空山松子落,幽人应未眠。”前两句写自己因秋夜怀人而徘徊沉吟的情景,是实写;后两句想象所怀的人这时也在怀念自己而难以成眠,是虚写。隐士常以松子为食,因而想到松子脱落季节即想起对方。一样秋色,异地相思。着墨虽淡,韵味无穷;语浅情深,言简意长。全诗以古雅闲淡的风格美,给人以不尽的艺术享受)。檐枋:两幅山水画,皆已模糊不清。

第二重披檐:1.木雕。中:“双狮滚绣球”(寓喜庆);左:“一串铜钱”(寓富贵)、“鱼”(寓富余、吉庆、幸运);右:“鹬蚌相争”(蚌张开壳晒太阳,鹬去啄它,嘴被蚌壳夹住,两方面都不相让。渔翁来了,把两个都捉住了。比喻双方争执不下,两败俱伤,让第三者占了便宜)、“鹊踏枝”(寓吉祥、喜庆、好运到来)。左右:绶带。垂步:花卉。2.书法。檐枋:“松下问童子,言诗采药去”,唐贾岛《寻隐者不遇》诗句(后两句为:“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第三种披檐:1.木雕。中:“松鼠葡萄”(葡萄多粒,寓多子多福、子孙万代。鼠有“玉鼠送财”之说。);左:虎(虎能驱妖镇宅,祛邪避灾);右:麒麟(仁慈、吉祥的象征)。2.书画。中:花鸟画,几条鱼畅游水草间;左:书法“东壁图书府,西园翰墨林”;右:书法,已模糊不清。

此外,檩条装饰有木雕:d字纹、柿蒂纹、龙眼、暗八仙等。雀替装饰有木雕:鱼、狮子、鸳鸯、松树、花卉等。须弥座装饰有砖雕:一路连科。

外门大多悬挂匾额(是传统建筑的必然组成部分,相当于建筑的眼睛。匾额中的“匾”(扁),《说文解字》曰:“扁,署也,从户册。户册者,署门户之文也。”“额”,《说文解字》曰:悬于门屏上的牌匾。也就是说,悬挂于门屏上作装饰之用,反映建筑物名称和性质,表达人们义理、情感之类的文学艺术形式即匾额(也有一种说法认为:横着的叫匾,竖着的叫额。匾额一般挂在门上方、屋檐下。当建筑四面都有门时,四面都可以挂匾,但正面门上必须是匾的)。张家花园外门上槛门(安装门扇上轴所用连楹固定在上槛的构件。略似妇女头上的发簪,少则两枚,通常四枚,或多至数枚,具有装饰效果。后许多民居大门门簪,只为美观,并无结构功用)悬黑底金子“张家花园”匾额,边框装饰木雕双龙、双凤、牡丹,寓龙凤呈祥,家族兴旺。

内门,合院重要的明间乃至次间的门用“格扇门”,遮隔内外院或遮隔正院或跨院的门用“屏门”,侧门或后门等用“板门”。

格扇门,以合院建筑的厅、堂屋门为重点。其做法是先做成木框,竖的叫边挺,横的叫抹头,在内的叫腰串;木框之内可分三部分:在上部做窗棂的叫心,下部用木板的叫裙板,中部――心与裙板间――常有用狭木板的叫绦环板或腰华板,格扇如特别高长,则在裙板之下或心之上加绦环板。[2]274

格扇门以秀才府厅房的六抹格扇最为精细,其中左边两抹被后加盖的厨房包裹,其余四抹,心分别是(45×95cm):大禹治水、喜鹊、竹;武松打虎、松、雀、猴、山石;凤穿牡丹、麒麟吐玉书、鹿、鱼;鹿鹤同春、牡丹、竹、鱼。裙板分别是(45×64cm):博古瓶花。腰华板分别是(45×14cm):梅、兰、竹、菊。绦环板分别是(45×13cm):佛教的八钟法器(法螺、、宝伞、华盖、莲花、宝瓶、金鱼、盘长)和杂宝(珠、钱、琴、棋、书、画、红叶、蕉叶、艾叶、珊瑚、如意、元宝、祥云、锭、磬等)组合而成。

格扇因开合的关系,需要一些附属构件:1.门环、铺首。格扇中央门缝两侧、在一人来高的地方装有一个类似门把手的物件,是门环或门坠;衔着门环或吊着门坠,固定镶扣在大门上的底座为铺首。门环、铺首是大门上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件。门环有圆圆满满之意,可与铺首相合,构成含意深刻的吉祥图案。2.转轴。是一根比边挺长的木料,固定在边框后面,上入连楹,下入单楹。3.栓杆。门关闭时,在里面每两扇门合缝处有栓杆一条,上入连楹,下如栓斗,安全防护之用。

堂屋门,将军第、皇恩府、保统府、张家花园等各具特色。其中,张家花园的六抹格扇门:中间两扇心为彩画门神,已模糊看不清(门神是民间贴于门上的神像,影响最深的有神荼、郁垒、秦琼、尉迟恭、温峤、岳飞、钟馗等。用以祛除灾难,得到幸福),其余四扇菱花心装饰柿蒂等吉祥物;裙板分别为:喜鹊登梅、天马行空、凤穿牡丹、麒麟吐玉书、欢天喜地、象呈升平;腰华板、绦环板分别为:八宝、杂宝、梅、兰、竹、菊、牡丹、玫瑰;上槛贴书法横批:风调雨顺,左右檐柱贴书法对联:人勤家富幸福广,国泰民安喜事多。

屏门,如皇恩府外门与宅门间穿山游廊处设立的月宫门。

板门(光板木门),其上也有书画,如秀才府后院侧门花鸟画:由石、萱草、蝴蝶组成,题跋为“仿元人笔意”,印章为“古法”。

团山民居的门,不仅仅是建筑的出入口,其上丰富多彩的装饰艺术,寄托着人们祈福避祸的吉祥观念,更是人们教化子孙的题材内容。寻求安全、吉庆的生存环境是人之本能,门的装饰艺术仍可作为现代家居装饰的参照和借鉴,愉悦性情,美化生活。

参考文献:

[1]昆明日报.云南省建水团山“申遗”成功[EB/OL].新华网,2005-10-24.

[2]梁思成主编.中国建筑艺术图集[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7.

基金项目: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项目(项目批号:07Y20142)阶段性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