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男性与女性的金钱观

【摘 要】《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选自明朝冯梦龙的《警世通言》。其以百宝箱为线索讲述了名妓杜十娘为李甲巧计赎身，中途李甲因孙富挑唆而变心，杜十娘抱百宝箱自尽的悲剧。本剧的发生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明末商业的发展使得人们“好货好色”之风盛行。文中以李甲、孙富为代表的男性对金钱的追求和依赖以及视金钱为无所不能之物；而以杜十娘为代表的女性则是以情感依托为旨归而金钱只是家居乐业的身外之物。男性与女性对金钱的不同取向是造成悲剧发生的一大原因。

【关键词】男性；女性；金钱观；悲剧

明中后期，随着统治集团的日趋腐朽，思想控制开始松动。城市商业经济繁荣，“好货好色”的思想得以肯定，商人的地位在不断提升。客商凭借着金钱，在百姓心目中建立起仅次于官位的地位。纵观本文，从开头的“纳粟入监”到最终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金钱的身影无处不在。男性以金钱为中心与女性以情感为中心的矛盾而造成了金钱、丽人双双投河的悲剧的发生。下面便从男性的金钱观，女性的金钱观以及二者的矛盾三方面来分析。

一、以李甲、孙富为代表的男性以金钱为中心

（一）以李甲为代表的封建阶级对金钱的追求

1、金钱的重要性。（1）买学位：李甲是京师的太学生，而其作为太学生则是因为“万历二十年间，开纳粟入监之例。有几班便宜：好读书，好科举，好重，芥末来又有个小小前程结果。”由此可见政治、权利与金钱财富的结合愈加紧密。且在明代一个官宦之家如果其子孙未能进入仕途，那么其家产就有可能被新兴的政权所侵夺。可见李步政为儿子的前途及祖宗基业考虑而用银子为儿子买了一个前途可量的学位与家族财产的保证。（2）满足“性”的需求。明中后期，人的主体意识加强和人对自我价值追求的意识不断觉醒，人欲得以肯定。李甲读书在庠未得登科之时游教坊司院遇名妓杜十娘。杜十娘的出现无疑满足了“未逢美色”的李甲的审美要求，用钱散漫而独占杜十娘近两年，并因贪图杜十娘的美色而不将父亲的训斥放在心上。由此可知金钱满足了其对美色的追求。

2、没有金钱的悲哀。（1）美人的离去与世俗的悲凉。李甲为独占杜十娘而散漫用钱，最终囊箧空虚。老鸨的驱逐使李甲意识到没有钱便面临着失去杜十娘的局面。而在杜十娘巧设计谋赎身并令李甲寻银子之时，李甲才体会到世俗对名利追逐的炎凉之感。李甲在此次打击中才真正明白了金钱的重要性以及没有银子的悲哀。（2）社会的不容。孙富在劝说李甲的时候谈到其父亲以及贤亲贵友对其的威胁时，李甲并未表态。而说道“万一资斧枯竭，岂不进退两难”的处境时，李甲便“不觉点头道是”可见李甲所担心的除了父亲的不容之外，金钱用尽之后的处境也是一大原因。《叠居奇程克得助》中写到“徽州风俗，以商贾为第一等生业，科举反在次招”可见人生的价值是以得利的多少来衡量。在金钱面前，门第与仕途黯然失色。当孙富道出“迷花恋柳，挥金如土，异日腻味倾家荡产之人，不堪继承家业尔”触动了李甲的内心最为看重和担忧的事情，并且想起当时借钱时的凄惨场景与而今因为杜十娘而可能依然面临“妻不以为夫，弟不以为兄，同袍不以为友”且为世俗所不容的场面时便彻底放弃了杜十娘而选则了金钱与地位。

（二）以孙富为代表的世俗社会对金钱的追逐

1、社会地位的上升。自古以来，由于重农抑商的政策而使得商人的地位始终处在社会底层。在明代前期，曾遭受打击的商人阶层，在明代中期开始恢复元气。明代中期的富裕的商人们，已经开始凭借其雄厚的经济实力，再度成为市民阶层中引人注目的角色。吴中富商王延“时出，从所善客驰骋宴游，舆马鼓吹纵横道中，贵游子弟望见君，侧行屏气，不敢疾驱，君视之亡如也。”且作为文人和封建上层统治阶级的李甲对于商人应该是不屑的，然在此文中却是“渐渐亲熟，且在酒肆中一酌。”可见明中后期，由于商品经济的发展，商人因拥有着大量的生产资料和金钱而提高了其社会地位。

2、世俗生活的享受。孙富祖上是扬州盐商，家资巨万。孙富则“惯向青楼买笑”在听到杜十娘的歌声时便知歌者必非良家，比及看到杜十娘的面容时更是魂摇心荡，仗着钱财以利诱惑李甲骗取杜十娘。俗话说“饱暖思淫欲”孙富凭借巨万家资以千金来买美色的行为是其对世俗生活享受的一个重要表现。且“‘富埒吴中’的巨商张冲，其衣裳之制成为时尚的源头，引起一般市民的争相模仿。”可见拥有金钱的富商们已成为引领城市风尚的先行者。

二、以杜十娘为代表的女性的金钱观――对情感依托的寻求

（一）对金钱的重视

杜十娘年轻貌美，在十三岁落入风尘之中后，便久有从良之志。在封建社会，作为一名烟花女子，杜十娘对自身的地位在当时的环境之下的处境是深有所感的，并在当时的“好货好色”的氛围中，金钱便是其可能看到人生希望的一个出路，且《卖油郎独占花魁》的美娘亦是因私下里筹借的金钱而为今后的赎身及幸福生活做好了铺垫。因而其对金钱十分看重并私下里积攒着钱财而成百宝箱。

（二）以金钱为媒介寻求着最终的归宿

鲁迅曾发表过娜拉走后的担忧，可见在当代仍未解决的女性问题在古代更为严重。杜十娘即使拥有了百宝箱也依然无法自己选择生存之路。于是她选择了大多数女性所走的道路―--依附于男性。也正因李甲的善于帮衬，使杜十娘获得了人情的温暖和作为人的尊颜。因而“妾风尘数年，私有所集，本为终身之计，自遇郎君山盟海誓，白首不渝”而所得的万金也是为了“将润色郎君之装，归见父母。”可见女性看重金钱是因为它可以作为情感依托的一个保障。杜十娘通过百宝箱对李甲进行了金钱上的考验却发现金钱的强大而自身所追求的爱情的渺小，其希望通过金钱来证明自己所追求的感情世界的纯真，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也不过是男性天平上的砝码。

三、男性与女性对金钱的不同取向成为了悲剧发生的一个重要原因

通过上述两个方面的分析，可知以李甲为代表的封建统治阶级对物质金钱的追捧、对商人的让步和以孙富为代表的世俗社会对金钱的依赖。但在杜十娘看来金钱只是试探感情与润色郎君衣装，归见父母之物。女性对于情感的强烈渴求与男性以物质为中心的观念的冲突而使得杜十娘无奈跳河。莎翁曾说过，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脆弱。杜十娘奋起反抗，为获得人格尊严而呐喊却也终落得一场空而已。

总之，李甲为了地位为了金钱放弃了两年的爱人；孙富仗着家中巨富而买断了一段姻缘；杜十娘身怀百宝箱却无奈跳河。百宝箱本是杜十娘对美好家庭生活的期许，到头来却是陪伴自己死亡的见证。但杜十娘这一美的事物的毁灭却也是作为古代女性的一次不屈与反抗的赞歌而流传至今。

【参考文献】

[1]（明）冯梦龙.警世通言[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2.

[2]邵毅平.中国文学中的商人世界[M].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

[3]（英）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文集[M].朱豪生，译.北京：京华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