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特罗的中国情结

2016年11月25日，古巴革命领袖菲德尔・卡斯特罗逝世，享年90岁。卡斯特罗是中国人民公认的朋友。2008年3月，《卡斯特罗访谈传记：我的一生》中文版出版。在序言《致中国人民》中，卡斯特罗写道：“革命使两国人民结成兄弟，肩并肩为社会主义而斗争。”中国前驻古巴大使徐贻聪、刘玉琴以及上世纪90年代卡斯特罗访华时，中国陪同团团长陈锦华曾直接或近距离地接触过卡斯特罗，亲身感受过他坚毅的品格，睿智和严谨的作风。

高唱《东方红》瞻仰遗容

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礼品馆里，陈列着一支握把上刻有名字的手枪。这是卡斯特罗在1964年送给的礼物。自1960年9月28日中古建交后，每逢国庆日，两国领袖都会向对方发送热情洋溢的贺电。令卡斯特罗颇为遗憾的是，尽管他与神交已久，但他从未与见过面。

1993年12月26日晚，古巴共产党中央隆重召开集会，纪念诞辰100周年。晚会的高潮是全体参会人员一起高唱《东方红》。据被邀请的时任中国驻古巴大使徐贻聪回忆，尽管卡斯特罗等人的中文l音不十分标准，但他仍跟着曲调唱完了整支歌曲。

1995年11月29日，卡斯特罗乘坐的专机抵达首都机场。在由机场前往钓鱼台国宾馆的车上，他急切地询问中方陪同团团长陈锦华同志，北京什么时候天黑？从机场到天安门需要走多长时间。陈锦华顿时明白了，他是想在天黑以前能看到天安门。陈锦华说大概需要20分钟就可以到天安门。当车队路过天安门广场时，卡斯特罗提出让汽车开慢一些，只见他把脸贴近车窗，仔细看着天安门，凝视着天安门城楼中央悬挂着的像，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两天后，卡斯特罗向人民英雄纪念碑敬献花篮，之后又来到纪念堂，瞻仰主席的遗容。只见他缓步走近的水晶棺，伫立良久，以一种极为尊敬、虔诚的态度默哀致敬。谈到时，他的表情十分严肃，他对陈锦华讲，他极为敬重，说总是站在被压迫民族、被压迫人民一边，对各国的民族解放和独立运动给予了真诚无私的援助……

把《论持久战》看作是“来自中国的粮食”

虽然一生未曾谋面，但卡斯特罗对推崇备至。他很喜欢读《论持久战》，还将的著作印成小册子，下发至各部队，称这是“来自中国的粮食”。卡斯特罗访华期间陈锦华曾问他，在马埃斯塔腊山区闹革命的时候，是否看过关于游击战的著作？他说没有看过，看著作西班牙文版是在古巴革命胜利以后。他还深情地说：如果当时能看到著作，古巴革命胜利可能还会早些。

卡斯特罗对中国革命的历史有着较为深刻的了解，在有些方面甚至难倒了中国驻古巴前大使徐贻聪。徐贻聪回忆说，第一次在卡斯特罗的办公室和他谈话就聊了将近5个小时，涉及方方面面的问题。“最后，我们谈到中国革命的历程，从共产党成立到长征，再说到渡江战役时，他问我，“渡江战役有三个前线指挥部，你知道指挥员都是谁吗”？我答不上来。他说，我知道，我只是问问你。”

对于邓小平理论，卡斯特罗同样有深入研究。徐贻聪回亿，1993年，时任国家主席访问古巴。会谈时，卡斯特罗特别提到邓小平理论以及中国改革开放取得的成绩。卡斯特罗说，他也读了很多邓小平的著作。在他眼中，邓小平对社会主义有很深刻的认识，给了他很大启发。徐贻聪说，当时主席是首次访问古巴，只在古巴停留了19个小时，其中有9个多小时与卡斯特罗在一起。访问期间，卡斯特罗几乎全程陪同，从到机场迎接，再到送往宾馆下榻，再从酒店亲自接赴宴。卡斯特罗最后还授予象征古巴最高荣誉的“何塞・马蒂”勋章。

2004年，时任国家主席的访问古巴。当时卡斯特罗因摔伤未愈，无法站立。但为了给颁授勋章，在奏国歌时，他手拄拐杖吃力地从轮椅上站起身，亲手为佩带了勋章。

穿上绿军装登中国长城

卡斯特罗和中国的情谊最早要追溯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两国正式建交是在1960年9月。当时古巴首都哈瓦那革命广场上正在举行古巴人民全国大会。刚率领起义军巴蒂斯塔独裁政权、成立革命政府、并出任政府总理和武装部队总司令一年多的卡斯特罗突然向在场群众大声询问：“古巴人民是否愿意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外交关系？”得到现场近百万民众的积极响应。26天之后，中古双方发表建交公报。古巴成为第一个与中国建交的拉美国家。

卡斯特罗曾于1995年和2003年两次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第一次访华持续了8天之久。徐贻聪曾在《新民晚报》撰文披露，卡斯特罗第一次到访中国，穿着他标志性的绿军装，登上了长城。“12月1日，我陪同卡斯特罗参观八达岭长城，中午请他在全聚德吃烤鸭。厨师长现场为他进行操作表演，特意邀请他在鸭子上签名，并随即将签了名的鸭子送入烤炉烤制。当带着他签名的烤鸭油香四溢地端了上来后，他非常高兴，吃的津津有味。”12月2日，陈锦华陪同卡斯特罗前往西安。在飞机上，卡斯特罗让他的助手详细汇报西安的历史、地理、经济和人文情况等。卡斯特罗边听边问，还不断复述着一些重要的数据，强化记忆，以便和中方人士交谈。在西安参观完兵马俑后，陕西省方面安排他访问了一家农户，这是事先安排好的……离开了那家农户后，在行车途中，他突然要求停车，径自走进一家事先未打招呼的农户，从他向农户的询问中，随行的中方人员感到他是在进行调查研究，他要把在北京和中央领导同志谈的问题，了解到的政策措施，带到地方和基层去直接验证，以判断上面讲的和下面做的是否一致，落实的真实情况究竟怎样。

卡斯特罗在第一次访华期间，参观访问了北京、上海、西安、深圳、广州等5座城市，当卡斯特罗到达上海时，许多百姓自发来到街上夹道欢迎这位远方的客人。据陈锦华回忆，卡斯特罗在深圳中华民族园参观时，保卫部门考虑到安全等原因，对游园的人数采取了控制措施。但卡斯特罗游园的消息还是被传出去了，人一下子多了起来，人山人海，估计上万人都不止。人们发自内心地欢呼雀跃，都想亲眼领略这位拉美硬汉的风采，这样的场景让卡斯特罗非常感动。他动情地对陪同的陈锦华说，他到过很多国家，见到过很多群众欢迎的场面，但从来没有见到像今天这样既热情而又秩序井然的欢迎场景。

对中国客人的特别关照

在古巴工作期间，刘玉琴也有许多难忘回忆。那是1999年古巴时间的9月30日，由于时差原因，离10月1日的北京天安门国庆大阅兵时间已近。卡斯特罗还在忙碌，身边的工作人员按事先安排的行程提醒他：北京的阅兵马上要开始了！卡斯特罗立刻结束了工作，急急地来到中国驻古巴使馆。此时中国驻古巴使馆正在举行国际招待会，卡斯特罗和刘玉琴他们说好的，要一起观看中国大阅兵。

“当时怕他工作太忙碌没顾得上吃饭，我们就准备了一些小吃，想让他边看边吃。”结果卡斯特罗说：“不！我要先看北京的直播。”那会儿使馆只有中文台，卡斯特罗照旧看得认认真真。

1999年，飓风“艾琳”肆虐古巴，致使首都哈瓦那的电力供应大规模、长时间中断。刘玉琴回忆，那次风灾过后没多久，卡斯特罗就来到中国大使馆，询问受灾情况。当得知使馆已经断电26个小时后，卡斯特罗一言未发。令人没想到的是，几天后，古方政府就给中国大使馆送来了一台发电机。

“上世纪90年代，古巴的经济特别困难，卡斯特罗作为古巴最高领导人，还想着中国使馆的工作人员，想给我们提供好一点的工作和生活条件，现在想起来都还挺感动的。”刘玉琴回忆道，“直到现在，这台发电机还放在中国大使馆，成为一个时代的见证。”

2010年刘玉琴再次前往古巴，出任中国驻古巴大使。她回忆说，卡斯特罗2006年生病之后，外交活动逐渐减少，但对中国客人经常例外。2010年，刘玉琴陪同一个中国代表团拜访卡斯特罗。那时他已经84岁高龄，身体不是很好，平时走动需要人搀扶。刘玉琴说：“记得会晤结束，我们在会客室同卡斯特罗道别离开。出门回头，突然发现卡斯特罗已经走出房门，原来老人执意要把中国客人一直送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