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诗意阐释的一个问题

时间:2022-10-25 12:45:37

论诗意阐释的一个问题

【摘 要】诗意一词在日常交流、学术话语和文学作品中均较常用,其共通性意义有所阐释。国内学者主要从诗这一概念出发对诗意进行界定,这一思路值得商榷。

【关键词】诗意;阐释;问题

诗意一词无论在日常交流、学术话语还是在一些文学作品中都能频繁见到。日常交流时我们会听到诸如“充满诗意”、“富有诗意”之类的说法;学术话语中我们既可见到许多带“诗意”字样标题之作,也可从维柯、歌德、马克思、普鲁斯特以及海德格尔等人著述及中国文论中看到诗意一词;中国文学作品唐诗、宋诗以及西方文学作品如荷尔德林的诗作、《追忆似水年华》等小说中该词也会被频繁见到。在生活中,人们也会品味到诗意。迄今,既有如西方学者维柯、海德格尔等人的著作也有如中国学者张思齐的著作《宋代诗学》和邢海珍的论文《文学诗意的范畴界定》对诗意作过阐释。然而我们并不知道诗意指什么。这是一个耐人寻味的文化现象。倘若说日常交流用语使用诗意一词其具体所指可以不严格追究还说得过去的话,在学术著述或者文学作品中使用诗意一词就需要认真考究了。就日常交流而言,语言的使用与使用者的生活时空密切关联,语词使用带有某种相对临时性,随着该时空的变化,语词意义也会随着消失;但就学术著述或者文学作品而言就不一样了,因为这些作品将会流传下去被更多的人所阅读,因而其语词运用特别是关键语词的运用就需要考究是在何种意义上使用的。鉴于人类对诗意生活的趋之若鹜,这一语词当然是人类语言中的一个关键语词,因此其所指,尤其是该词在学术著述和文学作品中之共通性意义需要界定。对此,国内学界有所尝试,但还不充分,也未取得基本共识。

中国学者运用诗意一词的情形比较普遍,但专门探讨此概念者主要有张思齐和邢海珍两位。张思齐在其著作《宋代诗学》中指出,“诗意是中国诗学中一个重要范畴。诗意又称为诗思。所谓诗意,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指诗的内容和该内容所产生的意境。二指事物所表现的类似于诗歌所产生的能够给人以美感的意境。前者是诗歌本身的本质要素。后者是以诗歌的认知方式作用于其他事物的结果。”可以看出,该定义的出发点是通过诗歌的内容及其认知方式所达到的效果。

在《文学诗意的范畴界定》一文中,邢海珍将国内学者关于“诗意”的界定归结为“诗意是文学的基本概念”,认为其意义可以涉及三个方面:一是广普的称谓,即人在生活中所能体验到的一切美感形态,当然也包括人类的艺术活动,凡能引发人对美的事物的感受,均可称为“诗意”;二是文学艺术的称谓,即指文学艺术作品中由创造主体通过一定的方式和手法创作而成的情境和氛围,并在受众的心中产生一定的感染效应,这种艺术的美感形态也可称为“诗意”;三是诗歌文体中的具体称谓,即指诗歌的意境,诗歌是通过“境”来表“意”,诗意也就是诗的美感。还可进一步拓展,诗是抒情的文体,诗意即是诗人情感表达的基本形态。”就第三个意义,作者把张思齐在《宋代诗学》中对“诗意”的界定作为主要例证。在此基础上,作者又主张“应当从‘诗’这个基本前提出发”“更深入地挖掘诗意的基本内涵及发展过程”,最后,作者指出,“所谓文学诗意,就是在文学表达中由作家独特感受作用而通过语言文字的表意系统实现的美的感染形态。”

这个界定是目前国内学者根据中国语境对“诗意”这一概念所进行的基本界定,应该说这也代表了国内学界对该概念的基本认识。如果就诗歌或者文学作品的整体情形而言,这个界定是符合基本事实的,正如作者所说,任何一种体裁的文学作品中都含有诗意,诗意“不为诗歌文体所独有,但它与诗歌文体也有割不断的亲缘关系。任何诗歌以外的其他文体都暗含着诗,它们之中的诗意都是一种‘诗’的转移,是作家的诗的素养、诗的情怀转化为其他文体中成为具有艺术气质的诗意的。”然而,仔细分析也会发现,这个界定有问题。原因是作者把“诗意”看做文学作品的一个组成部分,即一种“美的感染形态”;这样,“诗意”就是一种静态的、形而上学的、可以从文学作品离析出来的东西。

这种情况给人的基本感觉是,好像没有诗,便没有“诗意”,从语言学存在看,这倒是对的。即使扩展开,没有艺术就没有诗意。这是一种。另外,诗意的比喻性意义也很常用。就现在的语境看,的确是隐喻;但应该考察其原始性意义。这一观点问题在于:诗本身是精神产品,因此,说诗意出于诗歌就有唯心主义之嫌。根本原因在于未科学看到诗意(含其比喻性意义)的真正本质。

其实,无论张思齐还是邢海珍,很显然,他们都是从“诗”这一概念出发去阐释“诗意”的,因此,还需要继续追问;特别是,如果联系诗歌创作实践过程而不仅仅是诗歌作品本身考察,更会明确这种阐释的本末倒置性。其实,当张思齐指出“诗意又称为诗思”时,已经涉及到了创作实践问题,只是他没有深入下去罢了。很显然,诗思指的是因为某种特别情境的刺激使诗人产生的一种作诗的想法,正是这种想法促使了诗歌作品的产生。因此,具体而言,一首具体的诗歌诞生大致应该经过这么几个步骤:一是诗人受到某种特别情境刺激,思维(回忆或者想象)被激活,体验到一种不寻常的生命活力;二是这种活力进而促使诗人产生作诗的冲动和作诗的方法,即所谓“诗思”,如清朝诗人郑珍《论诗示诸生时代者将至》诗中所言,“我诚不能诗,而颇知诗意:言必是我言,字是古人字;固宜多读书,尤贵养其气;气正斯有我,学赡乃相济。”三是通过具体的写作技巧将体验到东西转化为具体的诗作。在这些步骤中,其实第一步中的某种特别情境即是真正的“诗意”,这可以从唐诗宋诗以及中国文论中对诗意一词的使用可以看出来,何其芳曾指出,“诗意……是从社会生活和自然界直接提供出来的、经过创作者的感动而又能够激动别人的”的东西。此外,从本体内涵看,“诗意”并不是“诗”派生出来的,相反,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诗”却是“诗意”的产物。这在《中国诗性文化与诗观念》同样被提到,该书作者指出,持续的社会心态导致了诗需求,这种心态转化为诗的创作行为和文本构成中,则形成独特的语言,一项所传递的审美心理因素——诗意。诗意的公认程度和普遍心理认同,构成了诗观念基础。诗……文化现象……诗的性质在本质上就是文化中的诗性。中国诗史……呈现着对于诗的本体意义的感性认同。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国内学界更倾向于从诗这一概念而不是从具体的生命体验出发去阐释“诗意”呢?笔者认为,其中有文化惯性(文化无意识)在起作用。

首先,对该概念的理解很容易受到构词法的影响。就构词法而言,中西语境中的“诗意”均属于“诗”一词的派生词;因此,从诗这一概念出发进行阐释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其次,这还与人的记忆特点有关。一般来说,人们所记住的往往是某种静态存在的结果,这样,就诗而言,被更多地关注的是具体的诗歌作品本身而不是其产生的动态过程。这也容易导致这类阐释方式。第三,文化惰性也起着作用,毕竟,深入阐释任何一个概念都是艰苦的工作,能进行阐释已经不易,因此阐述到什么程度并非阐释者最为关心的事情。

【参考文献】

[1]邢海珍.文学诗意的范畴界定[J].绥化师专学报,2003(03).

[2]张思齐.宋代诗学[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0.

[3](意)维柯著.新科学[M].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9.

作者简介:付立春(1975—),男,云南昭通人,讲师,云南大学在读文艺学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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