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起旋灭的“正义军”与魏益三其人

北洋民国时期各路新旧军阀纵横交替，大军阀了，实力尚存的部下各求其穴，往往盘踞一方，分裂成小军阀。奉军中一个打仗不在行的军长魏益三，本来只是时代浪潮的一滴水花，因缘际会掌握了当时的尖端武器――30尊克虏伯大炮，带兵割据自雄，以“正义军”为名号。在一个短暂的时期内，竟也混成了一宗自成体系的小军阀。

一、 持炮起家，四处依傍

魏益三，河北藁城人，保定军校、陆军大学出身。毕业后加入奉系军阀，拾阶升迁到旅长一级，便即难以寸进。奉军大将郭松龄将他收为心腹，参加了反奉军事行动，在火线提拔为第五军军长。因为他所学专业是炮科，曾做过旅级的炮兵司令，是以郭将30尊克虏伯大炮交给他的第五军，组建成一个炮兵团。魏益三军事能力其实比较弱，郭松龄起兵之初，锋势如摧枯拉朽。唯独先锋部队魏益三部表现差劲，作为奇兵，他的部队乘火车已经悄然摸到万家屯，堵住敌人前路。求敌若求亡子，击敌若救溺人，此刻本应出其不意迎头痛击。然而指挥无能，一夜之间除了修筑阵地外毫无举动，奉军第五军团天亮后即将魏部击溃。魏益三惊恐得趴在阵地上不肯撤退，因他同张学良关系不错，自忖纵然当了俘虏，努力认错，少帅总不会要了他命。而郭松龄治军严苛，谁能担保不会拿他行军法祭旗？无奈这个心思不便明言，混乱中硬是被部下拥簇着逃回后方。孰料，郭松龄听到战况报告，暗自点头：此人死守阵地不肯撤退，忠勇可嘉。竟不追究战败责任，给他完整建制、补充弹药，安抚所部作为预备队在山海关休整。后期战事拉紧，郭松龄急调魏益三部参战，军符如火，魏竟因稀里糊涂找不着火车而迟迟不能开拔。待他慌慌张张准备出发时，郭松龄已然兵败身死，反倒趁乱收容一些残部，由是独立掌握三个旅的生力，更兼拥有30尊克虏伯大炮，阵容可观，居然成了这场动荡的小赢家。

北洋军阀不讲精神威力，都是唯武器论者。魏益三的30尊德国大炮是当时很先进的武器。引起南北各路军阀的觊觎，都想将这支无主孤军罗致麾下。魏益三持炮待沽，居然成为各派势力都竭力拉拢的红人。一日，魏军长突然福至心灵，觉得自己名叫益三，果然拥有了30尊国内罕见的大炮。岂非天益于我？暗信自己上应天命，对前程更具信心。

乱世板荡，势力小的队伍若无大军阀羽翼势必难以独存。不久，魏部接受了冯玉祥国民军收编，以国民第四军的番号驻扎保定。这种收编本是互相利用。魏益三熟知冯玉祥念基督不耽误捅刀子的一贯作风，深深戒惕，除要饷要枪外，别的碍难从命；冯玉祥亦深知猪肉贴不到羊身上，盘算着如何把这股力量拆散了分割吞噬。未几冯玉祥军事上遭到失败，在直隶难以立足，命魏益三的炮兵团跟随自己坐火车转移，步兵由魏自行带领撤退。魏益三再笨也知道他那30尊大炮转移出去后，永远回不来了，立刻咬牙切齿脱离国民军，趁势又收容了一团冯玉祥的溃兵，仍旧盘踞保定，截取税赋自给。给队伍取了个名号，叫做“正义军”。有了自己的基本队伍，有了自己的地盘和财政收入，成为一个初具规模的小军阀。

斯时，失败下野的吴佩孚吴玉帅高悬十四省讨贼军总司令的旗帜复出江湖，关内各省军阀风行草偃，纷纷拥簇，一时又是声威赫赫炙手可热。魏益三震于玉帅之威名，偎热灶依附，又成为吴佩孚麾下第八军军长，将队伍整合为一个师，两个独立旅、一个炮兵团和一个工兵营，15000人左右。基本上依旧独行其是，内部仍以“正义军”相称。随后离开保定，驻扎河南信阳地区。在这个民风强悍的地方，惹出了事。

二、 受厄红枪会，一场无妄之灾

旧军阀都不同程度受军饷不足之困扰。靠上头拨付的三瓜俩枣，是填不饱弟兄们肚皮的。于是，魏益三将部队分布在信阳各县就地筹措钱粮。他的队伍都是奉系军阀的老班底，虽以“正义”为名，行径却与之关联不大。凌驾地方政府，勒索民间资财是拿手技能。张口就骂伸手就打。这就引起地方对立情绪，平白惹出一个对头。

河南省悍匪巨盗辈出，相应地，民间也自发衍生出各种保境安民的武装组织。红枪会是很有势力的帮会，自称喝了咒符能够刀枪不入。帮众散则为民，聚集起来就是一支武装力量，歪门邪道，比土匪好点有限。见这群一口一个“妈拉巴子”的东北大兵在自己地盘上撒横，忽而生出一股捍卫桑梓的义愤。这时是1927年初春，风仍料峭，红枪会纠集几千帮众，于一个月暗星沉之夜，携带红缨枪、大刀片、头、耙子等武器以及几杆土枪围攻信阳城。按说这点力量，看家护院，跟土匪抗衡可以。与一支现代化装备、建制齐全的正规军作战，岂非螳臂挡车之举？所幸它遇到的对手是正义军。

正义军是真不能战。红枪会帮众摇着红旗，吼叫着依麦陇匍匐而行。城内正义军遥闻呐喊如雷，却难辨人踪，乌漆抹黑中冲城下乱七八糟地放枪，还祭出大炮胡乱轰了两炮，在晦暗的月色下，隐约可见城墙下依旧旗帜拂动，吼声逐渐逼近。惊惧地相信红枪会果然有咒符在身不惧枪炮。实则炮弹轰出声势骇人，可把红枪会吓坏了，但射程太远，远远爆炸开来，未造成一个人员伤亡，大家愣愣神发现啥事没有，就继续往前向城里冲。这一下，营长郝寿昌率先崩溃，交代了声“炮声太大，老子耳朵都震聋啦！妈拉巴子，弟兄们给老子顶上！”不顾一切就跑。他一窜，守军一窝蜂跟着都撒腿狂奔，溃败之势不可遏制，城遂破。

等到天亮，红枪会居然一路畅通地打到了城南火车站。魏益三和高参方大同前去督战，路上见一个团长，一面声嘶力竭地呐喊：“都往前冲呀，不准往后退！”一面脚后跟朝前，满头大汗地往后方狂奔，帽子都颠掉了。魏益三气坏了，说“车站丢了不得了！”挥舞着手枪要亲临火线，谁也劝不住，突见红旗掩映，一彪红枪会众呐喊包抄而来，不须再劝，魏益三立刻钻进汽车仓皇而去，车站又落人手。

回到军部，魏益三惊魂稍定，突然又怒了，不知他怎么想的，说车站囤积有大量劈柴，不把柴抢回来，部队拿什么烧菜做饭？于是派遣魏团长反攻夺回柴草，好开伙做饭。魏团长还像个样子，一个冲锋就把红枪会赶出了信阳城。双方除了耳朵被震疼了的、跑路跑抽筋了的、自相踩踏负伤的外，居然都没什么人员伤亡。

恢复秩序后，魏益三考虑部队分散各县，很容易再次被红枪会分别袭击。他倚为重宝的30尊大炮，只有2尊在信阳城，倘若有失可要了命。遂令驻扎罗山县的旅长马秉仁以全旅之力，将28尊大炮护送到信阳。马秉仁是魏益三最信赖的亲信，立即集结队伍护炮启程。同时为了展示自己的聪明才智，电报回复说请军长放心，卑职料敌机先，早已准备了充足的月经带和黑狗血，区区红枪会何所惧哉？

魏益三接到电报一看，骇然叹息：彝轩（马秉仁字）以战术素养高闻名，不意如此愚昧孟浪，此行不遇敌则可，遇则必败！他果然料事如神。马旅三团骑兵、三团步兵、三营工兵，护卫着一个炮兵团，携28尊大炮浩浩荡荡出发，刚出罗山三十里即遇到红枪会。一群衣衫破烂的会众精神亢奋，喧嚣呐喊着冲来。马秉仁指挥若定，冷笑地看着这群手持冷兵器的乌合之众，泰然沉着：“本旅长不发话，谁也不许放枪！越放枪他越厉害。待他走近了，本旅长自有主张。”红枪会转眼冲至，马旅士兵纷纷按照指令以手里拎着的月经带，黑狗血奋力投掷。不料对方只愣一愣，依旧张牙舞爪，拿着红缨枪大刀片见人就砍就刺。军队措手不及乱了阵脚，只等旅长下令开枪。再一看旅座早已含糊了，调转马头向后飞奔。主将一跑，队伍一哄而散。骑兵骑着马奔逸绝尘，炮兵一看，护炮的都逃了，咱也有马呀！割断拉辎重驮马和骡子的绳索，骑上就窜。顶数步兵惨，荷枪实弹的军队被土头土脑的红枪会众挥舞红缨枪赶鸭子也似追得满地乱跑。团长李膺晨试图阻止溃势，反被自己的兵抢走了坐骑，死在红缨枪下。

后来，一个步兵营长跳出来指挥，开枪击溃了这批乌合之众。该营长一看，整个战场就剩下自己这一营人和28尊大炮。弟兄们连推带拉，使了吃奶的劲儿，又把其中12尊弄回了罗山防区。

马秉仁也害怕了，就这么窝囊地丢了16尊炮，怎么对军座交代？憋了一下午，闷出了一个办法。

当时，西北军阀刘镇华旧部任应岐以河南自治军总司令的名头，盘踞了一块地方。曾想拉拢马秉仁跟着自己干。马秉仁自觉赤胆忠心，岂肯做此不仁不义之事？现在看来，不仁不义之事必要时也不妨一做。既然没法交差，赶紧投奔任应岐拉倒。但如何策动部下呢？歪人自有歪点子。

他召集营长以上军官开会，眼泪汪汪地告知，最新得报，魏益三军部遭到红枪会袭击，军座已被打死啦。然后站立起来，说道，兵荒马乱，口耳相传的消息未必确切，是否真有其事，我们且来设坛扶乩一下。奉军素有迷信传统，很信服这个。须臾占笔乱动，歪歪斜斜在沙盘上写道，吾乃魏益三是也，现已归天，尔部何去何从，全凭马旅长安排。马秉仁率先大哭，大家跟着嚎啕。转嚎啕而抽泣的时候，马秉仁提出投奔任应岐的计划，树倒猢狲散，投奔谁都是无可无不可，事遂成。

任应岐得到12尊大炮，喜不自胜，给马秉仁安了个师长名义，犒赏该师12万银元。马秉仁被升官发财所鼓舞，再接再厉发表通电，先斥骂魏益三投冯反冯，投阎锡山未成，又投吴佩孚，吴失败，又投北伐军。其不堪犹甚于三姓家奴。后表白彝轩素怀革命志向，暂时栖身，岂肯继续同流合污？立志率部追随一个真正肯革命，能拯救中国的人，现在终于找到了，就是任应岐。形势变幻，复出的吴玉帅名义下部属虽数十万之众，然各有稻粱谋，这个“节制各路诸侯的大盟主”很快再度失败，又成为一个一筹莫展的落寞汉。魏益三已脱离吴部，投靠了打垮吴佩孚的最新锐力量军。

马秉仁之所以得宠于魏益三，自有他的一套。他跟魏说话总保持立正姿态，即便让座，也规规矩矩只坐一个椅子角。一次觐见魏益三，见其午睡，悄然拿个毯子盖在身上，做蹑手蹑脚退出状，却故意踩倒一个凳子，魏虽惊醒，却见到他关切之殷，不免转愠为喜。马秉仁会花钱笼络魏益三秘书、副官，乃至勤务兵、厨子、司机，以旅长之尊，勾肩搭背呼兄唤弟。逢年过节，马秉仁见了魏益三咕咚一声磕头恭贺，第一次魏益三被这一手吓了一跳，赶紧搀扶，后来就含笑点头而已。加上马秉仁素有精通战术之虚誉，久而久之，被魏益三视为唯一德才兼备的忠臣。参谋处长李大同一次和魏恳谈，沟通得很好，于是直抒胸臆，说道马秉仁为人虚伪，真打起仗来也没啥能力。当年他在李景林部当连长，李景林剿匪，严令匪自谁的防线逃逸，就唯其是问，结果土匪全部从马秉仁的防线冲了出来。不料魏益三马上翻脸，斥道：“你跟他有仇哇？！”李大同顷刻间懂得了疏不间亲的道理。这次马秉仁携炮叛逃，对魏打击很大，看着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的通电，恍惚如同梦中：“这必非彝轩本意，都是任应岐搞的鬼……”

后来，魏益三遣人策反，马秉仁的几个团长鄙其行径猥琐，串联起来又把队伍拉回了正义军。唯独12尊大炮沉重不堪，无法悄然携走。这样一来，马秉仁这个师长几乎成了光杆。任应岐大怒，把他拘禁起来，再一问，犒劳该师的12万银元，都被马师长闷声发大财，独个笑纳了。“真正肯革命，能拯救中国”的任应岐把他拷打一番，逼他吐出贪渎的军饷后，照屁股一脚，踹出门去。

再说这任应岐，固然未能拯救中国。但后来和吉鸿昌组织“中国人民反法西斯大同盟”反蒋抗日，被军统逮捕，与吉鸿昌一同从容就义。临刑前遗书“大丈夫有志不能申，有国不能报，痛哉！”也算一号响当当的好汉。

三、冰消雪融，前尘皆成影事

魏益三打仗不在行，倒喜欢争风吃醋，摆资格。当初投靠吴佩孚，曾授职讨贼军第四路副司令，司令是齐燮元。魏益三大怒，骂道：齐燮元是什么东西，他一个光杆，还想指挥我，想吞并我的队伍，他有那能耐吗？

齐燮元很年轻就做到江苏督军，39岁时雄心勃勃有意竞选副总统，因为副总统必须40岁以上，特地提前举办40大寿。后来每况愈下做了汉奸，抗战胜利后被枪毙。此人最是心胸狭窄不能容物。不久找碴将魏益三新收编的一个绰号李逵的旅长缴械枪毙，拉走了该旅2000多弟兄。魏益三吃了大亏，老毛病没改。投了军后，吴佩孚麾下大将靳云鹗亦相继来附，委任了个名目，叫河南保卫军总司令，魏益三做副司令。魏又怒了，自忖正义军老班底人马不薄，岂肯做靳老二副手？很是不屑：靳老二凭什么指挥我？他才带过来多少队伍？他也是学炮科出身的，他手里有炮吗？！似乎屈居靳下是种侮辱。靳云鹗人称靳老二，他哥哥靳云鹏是北洋政府的国务总理，本人在直系亦屡建功勋，影响力绝非魏益三可比。魏益三掌握了30尊大炮即敢骄之，是其见识浅陋。有幕僚见他生气得口沫横飞，絮叨个没完，似有拒不接受之意。笑道：“革命军发给靳云鹗军饷30万，靳给我们拨了5万。如不就职，这钱要是不要呢？不妨接受其委任，听不听他的调遣，还不是由咱自己吗？”魏益三从谏如流，立刻颌首称是，自此纳入军体系。

当初，吴佩孚如玉山之将倾，魏益三觉得“吴大帅穷途末路了，咱们得另打主意”。然而绕树彷徨，无枝可倚。环顾宇内各路势力，、冯玉祥他都曾背叛过，另一路诸侯山西土皇帝阎锡山，终觉局面狭窄，手面太小。唯有打垮吴大帅的北伐革命军，是最新锐的势力。投诚之后，先做河南保卫军副总司令，后来活动到三十军军长的委任状，接受唐生智节制。他带领重要干部去汉口觐见唐老总，在西餐馆设宴请客，也请到了。李大同回忆，军长在餐桌上应酬，他们几个幕僚就在屏风外面接待招呼。确实像传说中那样很爱说话。桌子上只有几位客人，他却像面对千万听众一般口若悬河，手势不断，语气激昂，很有煽动性，像是在演话剧。从未接受过革命理论说教的魏益三一众听得目瞪口呆，相顾骇然。不意如此满口革命的人才，后来做了人所不齿的汉奸。

魏益三回到军部后亦步亦趋，也按照革命军的制度，每周做一次总理纪念周。正义军从未搞过政工这一套，挺胸凸肚上台讲话，张大着嘴，一时没了词，没头没脑喊出一句“我们都要继承郭松龄的遗志！”正义军的基本部队都是郭松龄的老班底，对郭很有感情，这两年来东奔西走凄惶，很少再提郭松龄。这时倍感触动，许多人涕泪交加，反响热烈。魏益三受到鼓舞，继续说了些从嘴里捡来的，诸如“打倒万恶的旧军阀、做一个真正的革命军人”之类的时髦论调，自此，纪念周制度雷打不动。

投入革命军后，按月支饷，加之有了政工人员的引导，正义军在民间敲诈勒索的现象很少了。魏益三又组建了政治部，吸纳进一些中的女同志，没事就做宣传，贴标语，演话剧。一时间，居然妈拉巴子罕闻，革命气象浓郁。自此，正义军这个称呼，逐渐湮灭不再提及，完全被新的番号替代了。

起初，唐生智犹自以为魏益三部拥有30尊大炮，实力不俗。殊不知魏此刻只剩下了大炮2门装点门面，炮弹倒是徒自拥有一车皮，成天用火车拉来拉去，枉费物力而已，逐渐不被看重。魏益三虽以30尊大炮而受益匪浅，毕竟好运难以伴随终生。正义军改编进军体系后，浮浮沉沉，逐渐消融瓦解。魏益三在以后的中原大战中一度参加过反蒋阵营，为所厌恶。后来脱离部队，做过伤兵管理处中将处长、荣誉军人总管理处处长、国防部中将部员等闲散职务，1948年在昆明参加起义投向中共，成为北京市人民政府专员室专员。1959年，总理举行茶话会，号召各位身经历史沧桑的政协委员把自己亲历亲见亲闻的历史片段记录下来，以为殷鉴。魏益三撰写了多篇回忆郭松龄反奉的文章，保留下了那段历史的第一手资料。

马秉仁后来也在中混到了中将军衔，曾因贪污被撤职查办过。解放战争中，身为国防部派遣到董其武部队监军的中将高参，跟随董其武起义。因为曾经在张家口警备司令任上逮捕迫害过王若飞而被镇压。

另外，正义军还出了一个人物，前文提到在信阳被红枪会吓得逃跑的营长郝寿昌，这个不成器的叔叔却有一个了不起的侄子。此人也出身自正义军，在正义军内部做到了师长，随着魏益三加入军。就是在抗战中气贯长虹以身殉国，扬我国威的英雄军长郝梦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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