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克勒的烟斗

1997年同事姚君出差美国，带回烟斗丝一包相赠。

为了抽这包烟斗丝，我到处找烟斗，在东方商厦买到一只英国三五牌烟斗，600多元。

接下来就像上海俗话说的“买一根领带弄穷人家”了――从一包烟斗丝开始，先配烟斗，还要真皮烟斗包，打火机、清理烟斗三件套。这些都配齐了，刚想扎台型，却碰着上海滩老克勒老懂经，边缓缓吐烟，边用烟斗指着本人教诲道： “男人只有一只烟斗，就像西装只有一根领带。”

羞愧万分，遂立志进行烟斗收藏，同时，恶补烟斗知识。

2000年前后，上海的一些高档百货店，如恒隆、伊势丹都开始卖烟斗，登喜路、大卫杜夫、赛维尼利、卡斯特罗等品牌陆续出现，但价格奇贵，一只登喜路的喷砂斗，7000元以上，好一点的光斗，几万元很平常。

我不会花几十万来装门面，于是到处探寻另辟蹊径。

上海从前法租界的一些街区，有不少“钢窗蜡地煤卫独用”的新式里弄房子，里面住的多为家境殷实的中产阶层，生活西化，解放前就流行抽烟斗雪茄，这习惯一直维持到结束。那时上海仍有不少人抽烟斗，上海卷烟厂为此专门生产各种烟斗丝，80年代以后逐渐消亡了。

这种人家，很多已经衰落，老人去世，子孙往往会把家里的旧物拿到附近旧货店寄卖，在新乐路、愚园路、南昌路一带，有一些旧货店，专门卖附近人家寄售的东西。

在新乐路的一家旧货店，我发现了烟斗，而且连烟斗架一起卖。价格十分低廉。我一下子花2000多元买了五六只。

拿回家后，对照烟斗图谱逐一验明正身，颇有几只不错的老牌子。然后，用烟斗通条蘸洗洁精仔细进行内部清理，用清理器刮去斗钵内积碳，一只只老烟斗重生了。

几周后，又去该店，发现一只非常漂亮的烟斗，是法国名牌COHOYS，烟嘴中间的那道箍是纯金的，还有原厂的150周年纪念版羊皮纸证书和老板的签名，这只斗的编号是578号，1975年出厂。一番讨价还价后，以1000元成交。

2005年夏天去法国尼斯，那里半夜有个跳蚤市场，绵延近一公里。一个20多岁的女孩在摆摊，一大堆杂物里，有几只烟斗。其中一只，拿起仔细观赏，做工极为精良的登喜路。好烟斗具备的“火焰”、“雀眼”木纹皆备，而且还配有一只非常漂亮别致的、做成壁炉状的烟斗座。一问价格，连烟斗座25欧元!心跳顿时加快，立即掏钱，还价都省略了!

回沪研究，这是一只1935年出厂的登喜路“rood”4号浅棕色光面斗，用科西嘉的欧石楠老根制作，1950年以后这种木料就没有了。东方商厦有一只全新的登喜路光斗，比这小一号，价格是25000元。

一次去香港，我坐了宾利去荷里活道，那里有很多旧货店。车停路边，我进店淘烟斗。看中一只品相尚佳的烟斗，老板开价400港币。我还价200。老板指着门口的宾利说道：“开这种车来的人，还价有失身份。”我说，这是朋友的车。老板毫无商量余地：“从这种车下来的人，是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的。”无奈，只得400港币买下。

就这样，从一包烟斗丝开始，我开始收藏烟斗，现在，眼界略高，专门收藏老斗，首先是品相、其次是木纹，然后就是牌子。

几年下来，也有近40只了。老友徐君、王君、孙君也好此道，我们几个还专门找到做古家具的工厂，每人做了一只烟斗柜，放在房间里非常别致。

收藏烟斗，像收藏紫砂壶一样，要“养”的，要经常抽，经常清理，经常摩挲。

我们几个在一起，抽烟斗，喝红酒，非常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