侨兴私募债违约的法治启示

2016年12月爆发的侨兴私募债券逾期违约风波，为2016年的中国债市又增添一起违约事件。与以往债券违约不同的是，当事各方有能力兑付到期债券，只是互相推诿，争取让别人优先承担责任。侨兴债券违约事件，能够给中国的金融市场带来什么法治启示？

金融安排忌讳眼花缭乱

惠州侨兴电讯工业有限公司和惠州侨兴电信工业有限公司于2014年分别发行的“侨讯第一期至第七期”和“侨信第一期至第七期”私募债，由于资金周转困难无法按时还款，侨兴私募债已违约3.12亿元产品到期时间为2016年12月15日和2016年12月16日。

侨兴电信和侨兴电讯两家企业各发行债券5亿元，本息合计各为5.73亿元，共发债11.46亿元，均由广东金融高新区股权交易中心备案，浙商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对债券本息到期兑付提供保证保险，侨兴集团董事长吴瑞林以个人全部合法资产为相关债券的还本付息提供不可撤销的无限连带责任保证担保。

在侨兴电讯、侨兴电信私募债保证保险业务中，浙商财险称广发银行惠州分行出具了履约保函，但广发银行惠州分行相关人士对新闻媒体表示，保函非该行出具，为虚假履约保函，广发银行惠州分行已将情况报上级主管单位、当地监管部门和政府主管部门，并已于2016年12月20日报案，当地公安机关还在破案，要等公安机关公布具体情况。

侨兴电信和侨兴电讯于2014年12月，在广东股交中心备案发行债券后，由广东股交中心将产品信息到蚂蚁金融服务集团旗下全资子公司招财宝平台。

部分投资人在购买了侨兴电信和侨兴电讯的私募债后，以类债权抵押的个人贷形式进行变现，将其债权转让给承接者，众安在线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为个人贷提供信用保证保险。众安保险由蚂蚁金服、腾讯、中国平安等知名企业发起成立，是中国第一家互联网保险公司，其注册资本为12.41亿，不设任何分支机构，完全通^互联网进行在线承保和理赔服务。

在侨兴债券违约争议中，有侨兴电信和侨兴电讯两家实体企业作为债务发行人，有浙商财险和吴瑞林两个担保人，有存疑的广发银行惠州分行作为再担保人，有广东股交中心和招财宝两家交易平台，有众安保险作为个人贷的担保人，有被称为“投资者”的广大债券购买者或债权债务关系的真正出资人或最后贷款人，共有9个市场主体。

发行人侨兴和备案方广东股交中心尽量保持沉默。浙商财险以索赔资料不齐为由暂不予赔付。招财宝认为自身是平台没有支付责任。浙商财险手持保函却被广发银行惠州分行拒绝。广发银行惠州分行认为保函造假已经报案。出资人焦躁纠结，不知怎么办。

由于各市场主体对侨兴私募债违约争议各持己见，众多有“大钱”的企业、首富、保险公司、商业银行和交易市场，还不了出资人的“小钱”，看来龙多不治水。市场主体众多、眼花缭乱的金融安排，不仅没有避免金融风险，反而导致有还钱义务的市场主体推诿扯皮。

信用和法治是金融根本

侨兴私募债违约争议的焦点，是广发银行惠州分行的保函真假难辨，导致事实不清楚，真相扑朔迷离。在广发银行惠州分行对外宣布保函是假的之后，浙商财险了“关于广发银行惠州分行银行保函有关情况的公告”。

公告出示的证据证明，在2014年12月8日的工作时间，浙商财险工作人员在侨兴公司人员陪同下，于广发银行惠州分行营业场所办理了银行保函面签手续。2016年2月1日，浙商财险工作人员前往广发银行惠州分行进行保后回访，广发银行惠州分行出具了回访回执。2016年5月31日，浙商财险工作人员和顾问律师前往广发银行惠州分行核查保函情况，广发银行惠州分行向浙商财险出具了《银行履约保函声明》。

《银行履约保函声明》证明，广发银行惠州分行为侨兴私募债券项目履约保证保险于2014年12月8日向浙商财险出具了两份《合作银行履约保函》，且前述银行履约保函真实合法有效。该声明盖有广发银行惠州分行公章，在签名栏有广发银行惠州分行行长张中华的印章。

如果侨兴电信和侨兴电讯由于实体经济利润薄，收益覆盖不了成本，缺乏流动资金还款，那是能力问题。如果侨兴电信和侨兴电讯有能力还款而不还，迫使浙商财险行使担保义务，侨兴电信和侨兴电讯是在为融资进行强行展期。

根据债券说明书披露的数据计算，吴瑞林名下资产合计近170亿元。按说170亿元的资产，无论是偿还3.12亿元到期债务，还是偿还11.46亿元的总债券本息，都绰绰有余。

浙商财险既然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广发银行惠州分行出具了保函，广发银行惠州分行为债券的支付提供了再担保，就应当先向债券出资人支付到期本息，然后再向广发银行惠州分行索赔，要求广发银行惠州分行履行担保义务。

事实上，即使侨兴电信已向浙商财险抵押6亿元的固定资产，协助浙商财险对投资人进行保险赔付，浙商财险仍然没有赔付，而是要求广发银行惠州分行承担责任。即使浙商财险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广发银行惠州分行出具的保函是真实的，广发银行惠州分行仍然对保函虚假不松口。

金融机构之间互相推诿，目的是谁也不想先拿钱出来，都指望另一家先拿出钱来支付出资人的到期债券。金融机构省下来的是资金，输掉的是信用，而信用偏偏是金融机构赖以生存的根本。金融机构不顾合同，在输掉信用的同时，还丧失了契约精神，而契约精神代表着法治。没有信用和法治，不知金融机构如何生存下去？

金融机构并不是不知信用和法治的轻重，合理的解释是，金融机构要么一时拿不出钱来，要么拿出钱来就要有人承担违规的责任。看来，中国的金融机构缺乏对金融权力的监督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以致于无法让金融机构充分防范信用和法治的风险。

出资者应依法理性维权

侨兴私募债券逾期违约风波中，出资者用不着急躁，因为该债券还本付息是有保障的。首先侨兴电信和侨兴电讯是有实力的企业，即使侨兴电信和侨兴电讯的现金流紧张，侨兴电信和侨兴电讯的资产足以偿还债券本息。

更重要的是，侨兴私募债券有三重担保。吴瑞林担保，意味着吴瑞林名下包括侨兴集团股权在内的所有近170亿元资产作担保。浙商财险作为财产保险公司，有能力支付债券本息资金，况且浙商财险还有广发银行惠州分行的再担保。

幸运的是，出资者诉讼维权的成本不高，出资者所需的律师费已有着落。根据招财宝已经的公告，招财宝承诺通过实际行动坚决支持出资人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如果出资人需要通过诉讼等法律方式维护自身权益，招财宝将为投资人承担由此带来的全部律师费用。

一旦侨兴私募债券逾期违约风波各责任主体协商不成，没有一个责任主体主动承担兑付义务，投资人可以通过司法诉讼渠道，理性地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