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尼斯 地中海沙漠明珠

时间:2022-10-23 10:48:44

突尼斯 地中海沙漠明珠

一边是蔚蓝的地中海,一边是撒哈拉的漫漫黄沙,突尼斯犹如一颗北非的明珠,镶嵌在振翅欲飞的地中海的尖喙之上,与对岸意大利的西西里岛遥遥相望。曾是辉煌的古国迦太基遗址的突尼斯,历史上留下足迹的有柏柏尔人、腓尼基人、罗马人、拜占庭人、阿拉伯人……错综的历史遗留下丰富的文明和神秘、粗犷的风情。

普鲁斯特曾说:“地名是人们思绪中‘地标上一些特定地点’的具体化。”比如,对希腊历史学家狄奥多罗斯来说,突尼斯让他联想到白垩山丘上一座白色的城市。而美国作家卡普兰眼中的突尼斯则如石膏灯发出的白热光、闪着光并涂上石灰的清真寺,并因邻近利比亚而显现出些许敌意的神秘感。

蓝白小镇西迪布赛

西迪布赛(Sidi bou said)却与以上印象大相径庭。作为突尼斯首都最受欢迎的地点之一,小镇的房屋均刷成蓝白色来讨好游客,但镇里一位倔强的大爷却偏把大门涂成橙红色,变成了游客们竞相拍照的风景。被各种物件拥挤着的店铺门口摆放着粗糙的马赛克、晶莹发亮的沙漠玫瑰、骆驼皮、散发腥味的背包和蓝色铁丝制成的传统鸟笼,与伸出墙外鲜艳的bougan花(三角梅)组成了色彩斑斓的画面。

突尼斯历来受到地中海各文明的入侵,商人、水手、海盗、士兵汇聚于此,各个血统在此融合,当地人调侃自己为“国际面孔”。我没遇见戴着红宝石色毡帽、穿白色长袍,并在耳后插一朵茉莉花的突尼斯男人,这种古代迦太基异教习俗曾非常普遍,而对于高速发展的首都突尼斯城来讲,这些有点老套了。

到访的每位游客都会走入蓝白小镇海边的咖啡馆,让人刹那以为置身希腊,浓眉毛的服务员为我送上喷香的薄荷松仁茶和米糕时,为阴郁的天气说着抱歉,解释道若天气晴好,远处的海应该“像蓝宝石一样”。

面朝地中海的餐厅总是生意兴隆,墙角的猫懒洋洋地打着呼噜,和当地居民一样,对络绎不绝的游客毫不理会,空气中时而飘来cous-cous(一种类似小米、盛产于北非的食物)、羊肉和烘焙面包的香气。但,这并不是真正的突尼斯。

次日,乘坐F27螺旋桨客机从突尼斯城抵达托泽尔。乘坐这架老古董得要些胆量,需要忍受巨大的噪音和剧烈的颠簸,还好飞机上为乘客准备了耳塞,至于颠簸,说实话我没有深刻的感觉,因为整场飞行我像只午后酣睡的肥猫全然不知,直到飞机重重落地的那一刻,听到机舱传来庆祝“劫后余生”的掌声。

托泽尔的沙漠音乐会

托泽尔(Tozeur)广泛被人所知是因为《星球大战》电影,其中达度尼星球的拍摄地位于距此不远的沙漠中,路程只有一个多小时,中途我们路过《英国病人》最后出现的那座山,孤立在沙漠中,山洞就在半山腰;我们还拯救了一台困于沙漠中的四驱车,遇见一个抱着小狐狸的大眼睛男孩,我还从居于破旧帐篷中、靠售卖手工织毯生活的老妇人手中,用50个第纳尔买了块地毯。

星球大战的遗址有些破败,没有想象中众多的游客,偶尔会有黝黑瘦弱的小孩子们从沙堆之间突然冒出来,拿些粗糙的工艺品来售卖。

但此刻,这里正热闹地准备次日的沙漠音乐节,这是每年11月份的重要节日,音乐会在沙漠落日时分拉开帷幕,随着光线从沙漠中一丝丝褪去,星星们跳了出来,覆盖了整个夜空,音符从乐器中跃出,像精灵一般极富灵性,它们跳跃在耳旁,接着在沙漠微凉的风中飘散,直到东方再泛橙红色,色彩逐渐蔓延、晕染,从远到近,你甚至可以感受到阳光掠过睫毛、发尖、手指,直到沙漠又重新被温暖浸染。

这是我人生最美的体验,远胜任何一场著名的音乐会。

突尼斯人对音乐会的钟爱让我有些吃惊,比如说,每年冬季在撒哈拉沙漠腹地,由火星帐篷酒店举办的火星交响乐音乐会,属于完全不插电式,地点选择在离帐篷酒店不远处的两座石头山之间。音乐会是免费的,但老板Riadh Mnif每年都不遗余力地聘请专门的团队设计,他们会在帐篷周边的沙中埋入无数小蜡烛,成千上万的微弱烛光汇成了一片梦境般的美景。在撒哈拉腹地举办音乐会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单是把昂贵的乐器运进来已是异常艰难,他们会小心翼翼地将乐器全副武装,用越野性能极佳的四驱车装载,颠簸无比地穿越一座接一座沙丘。

撒哈拉腹地一夜

杜兹小城,是突尼斯南部最靠近沙漠的绿洲,我们将水装满了后备箱,准备前往撒哈拉腹地的火星帐篷酒店。

任何人进入沙漠都必须由向导带路,否则极有可能迷路,当地人熟悉沙漠中的每座沙丘,还为它们取了名字。这些沙丘不断变幻形态、移动着,在前往火星帐篷酒店的路上,我们的车队一度走错路,原因是向导两个星期没来,沙丘让他犯晕了。

经过4小时的寻找,终于抵达。帐篷酒店选择沙漠腹地的一处凹陷地,风会小很多,多座白色帐篷组成了聚集的营地,帐篷的材料防风防寒,大大的铁架床铺好了柔软的被褥,红色的窗帘因透进来的阳光而浪漫许多,椅柜洗脸架一应俱全,唯一要适应的是无所不在的沙粒和每次如厕后需用木屑覆盖的马桶。

夜晚降临,寒意骤起,酒店准备了传统的卡夫坦长袍,帐篷外点起了篝火,该准备晚餐了。憨厚的员工非常羞涩,常年工作在沙漠的他只有30岁,却似45岁,每天的工作从房间、厨房到餐厅,事无巨细,一待便是好几个月。

他将一个面团用手不断挤压成饼状,并在篝火旁烤热的沙地里挖出一个大坑,把面饼直接放进去,盖上薄沙,用篝火再次覆盖。约莫10分钟,一张冒着热气、脸盆大的面饼就烤好了,香气扑鼻。他拿起毛巾用力敲打,将面饼外层的沙粒去掉。

大餐是传统的罐焖羊肉:将羊肉和调料放入瓦罐,用泥巴密封,放入滚热的沙子,再点上篝火焖煮;并搭配突尼斯当地的葡萄酒。

撒哈拉沙漠夏季酷热难耐,因此,火星帐篷酒店只有冬天才会营业。听说如果继续深入腹地,就会遇见沙漠温泉。

凯鲁万,第四座圣城

托泽尔拥有著名的红蜥蜴沙漠列车,也有唯一一座建造在撒哈拉沙漠中的高尔夫球场,但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附近的盐湖,称为吉利特盐湖(Chott el-Jerid),覆盖着厚厚的盐,龟裂的地表像老农粗糙的手掌,泛着晶莹的白光,一直延伸到远处,与天空相交。我站在盐湖边,面对这永恒的不毛之地在眼前铺开,想象着它在暴烈的阳光和柔润的月光下呈现的奇异的美,传说中,这片约100公里长的盐湖是海神波塞冬和蛇发女妖美杜莎的出生地。

同样刺目的白色,也出现在凯鲁万(Kairouan)。大约是城中那些白色建筑,让我觉得凯鲁万的阳光愈加强烈,这些建筑多使用散置于平原上未被晒黑的石材建造,本意为“火药库”或“营地”,要知道,自670年建造伊始,距地中海60公里的凯鲁万,既可避开巡行的拜占庭船队,还能避开内陆地区的柏柏尔人。不过数次战争后,柏柏尔人失败,原本的基督教信仰被勒令改为伊斯兰教。凯鲁万成为北非第一座伊斯兰聚居地,所以即使现在,城中也依然存有89座完好的清真寺,因此也成为伊斯兰逊尼派除麦加、麦地那和耶路撒冷外的第四座圣城。也有说来此朝圣7次,即等于前往麦加朝圣。

定时传来的低沉祷告声,使烈日下的凯鲁万城尤其空旷,我站在大清真寺中央,面对高35米的宣礼塔,环绕的是几百根石柱。这座建于8世纪的建筑,经历不断重建,是北非最古老、最大的清真寺。我们无法进入大厅,除非是穆斯林,但我从罗柏・卡普兰的《地中海的冬天》一书里读到:有威尼斯大吊灯的祈祷厅具有欧洲火车站冷淡的豪华,希腊大理石镶板是在美索不达米亚制成,科林斯式柱子是阿拉伯征服者自迦太基遗址掠夺而来,支撑圆顶的三角穹窿则根据天象,以行星系统为之增辉。

理发师清真寺(Mosque Sidi Sahbi)则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格,它是阿布・扎马・巴拉维(Abu Zam'a Ubayd al-Arquam al Balawi)的坟墓,传说他是先知的理发师。这座清真寺有奥图曼和安达卢西亚的华美,这是为大清真寺所不允许的。存放巴拉维棺椁的大厅从墙壁、地上到天花板,都覆盖满了本地妇人手工织成的毛毯,几个世纪以来,她们都将童年第一条织毯献给这座陵墓。

凯鲁万城里有一座巨大的储水池,也是先人智慧的体现,地处沙漠地带的城市,对水加倍渴望和珍惜,圆形蓄水池中间凸起一个平台,曾是国王避暑之处。

在从凯鲁万到斯法克斯(Sfax)的路上,我们顺便拐到了数次布匿战争(Bella punica)中的要塞――苏塞(Sousse),港口停泊的各式船只、招徕生意的水手、精通讨价还价的店铺老板、拥有不同语言的餐厅菜单……让苏塞这座旅游城市的气质更为明显。如果有时间,可以去看下阿拉伯人聚居区的麦地那,早在1988年就入选世界文化遗产。

继续向南驶去,约50公里就可抵达斯法克斯,代表作是埃尔杰姆斗兽场(El DJem),和罗马斗兽场一样大,却更完整。当罗马帝国大道被拥挤的游客和来往的汽车霸占时,站在空旷安静的埃尔杰姆斗兽场里,却能伸手触及历史。那些包裹着粗沙和贝壳的石块源于杰尔巴岛(Jarbah),费尽千辛万苦辗转而来。当年的突尼斯是古代世界主要的狮子供应地,在这片土地还很兴盛的时候,远道而来的富庶的橄榄油商人,将斗兽场变成了消遣之地,而竞技场的下方则是另一个世界,恐惧、哀嚎、痛苦、死亡……没人知道和关心那些野兽、角斗士和顽固的基督徒在面临死亡一刻的心情。

居住地下的柏柏尔人

柏柏尔人(Berbers)居住在Ksar(洞穴)中,这是一种类似窑洞的防御城堡,他们曾经也是突尼斯的主人,此词是希腊语“异族”的讹用。希腊人1101年从地中海东部的腓尼基邦国泰尔(Tyre)而来,成了历史上第一个外国入侵者。

如今,柏柏尔人只是蜷居在马特马塔荒芜的丘陵之地,也是《星球大战》的另一个主要场景,整个地区已被联合国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荒漠之中凹陷的地坑带来不可思议的感觉。没有城镇和村庄,荒凉的土地像癞子头一样,而那些凹陷的地坑则是他们的窑洞:依丘陵地势向下挖个直径约10米的大坑,然后再沿着坑壁挖出一个个类似窑洞的洞穴。

语言不通的柏柏尔老妇人将我们迎接进去,殷勤地带我们参观了整个家。不同的窑洞有各自的功能,厨房、起居室、仓库等;窑洞多为两层,上层为储藏室,需利用一段嵌入墙壁的绳子攀爬而入。其他柏柏尔人家参观是需要小费的,大概一两个第纳尔,而这位老妇人则向我们兜售自己的手工织毯,让人有些敬佩。

其实如今在马特马塔,很多有先见之明的柏柏尔人将房屋改造成旅馆,游客也可以入住家中。

橄榄油、橙子和椰枣

我学着Karim先生,把辣椒酱倒入橄榄油中,用面包蘸着食用,或直接撒上薄薄一层红辣椒粉,这是当地人喜欢的吃法。地中海的黑橄榄来自美索不达米亚和波斯,大部分种植橄榄树的国家依然沿用古老的种植方式,保持着6米的株距,突尼斯则要求本国的橄榄树株距必须达到23米,以保证每棵树可吸收到充足阳光,地力也不会很快耗尽,因此每个人都会骄傲地告诉你:“这是全世界最好的橄榄油。”

突尼斯南部大部分地区被枣椰树覆盖,这种很像椰树的物种有着极强的生命力,聪明的当地人用它的枝条和叶子做成防风围栏,防止带沙粒的风将其他植物破坏,树干则可用来建造房屋。椰枣是当地特产,口感筋道,极富营养,被称为沙漠面包。当地怀孕的女人经常会吃一些椰枣,它会帮助清理肠胃,补充体力,《古兰经》里就有这样的描述:“朝向你,摇动椰枣树的树干,椰枣落地,你也降生!”

除此之外,橙子也是当地主要的水果,经常作餐后甜点。我们按照习惯,用刀切开橙子,分成一瓣一瓣,立在旁边的小服务员有些激动:“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折磨那个橙子。”原来,当地人会小心翼翼地将橙子梗削去,然后用优美的手法在橙子上划上几道后,轻松地将橙皮掰成花朵状,食用时,将橙瓣一一剥开,像仪式般优雅。不过回国之后,我依然沿用野蛮的手法来“折磨”橙子,因为几乎遇不见能剥成瓣的橙子。

怪味咖啡也是餐后必上之物,这种有着浓郁土味的咖啡是当地传统的咖啡,也是沙漠游牧民族的最爱。

旅程的结束地是突尼斯城山上的迦太基遗迹,这片曾被罗马人烧成平地、且撒盐犁地的地方,如同古代的广岛。劫难的起因据说是,罗马的某位宫廷大臣在集市里发现了一个来自迦太基的瓦罐,瞬间觉得受到威胁,强调它必须被消灭。

占领后的迦太基之于罗马,就如同印度是大不列颠皇冠上的宝石。

历史被不断碾轧重建,如今留下的也只有一座巨大的罗马浴室遗迹,高耸的烟囱见证着曾经的辉煌。福楼拜曾在1858年探访此地,启发了他撰写《萨朗波》的灵感,也正如扎拉法所说:“迦太基是一个幻想之地,是太阳、海洋和倾斜石头之诗共同营造出来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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