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尊重的信念

重阳这部长篇小说的地方特色、民情风俗,以及作品中流露出的朴实、纯净的情感,已引起一些论者的注意。我想探讨的是女主人公王晓春,她的成长轨迹传达了一种值得尊重的信念、天真的进取精神以及对于女性精神空间的重新叙述。

首先,晓春生活得很自我,这种自我并非只是关注自己的外在,而且是关注自我内心,拥有一个充实的内心世界。包括玩乐游荡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刻苦攻读的青年时期,甚至于婚姻爱情也仅仅作为一个实践内心理念的背景存在,少女与的关系在这里被作者遮蔽起来了。相对当下过多地对于现实生活的琐碎描写,人与人之间欲望关系的露骨刻画,这种回归内心信念的纯净是应该得到尊重的。

其次,晓春如何从女孩成长为女人。实际上,用世俗的眼光来看,晓春似乎没有随着生活阅历的增多而成长,相反,她始终保持着一个纯净女孩对于这个世界的关切、同情以及某种与年龄不相称的天真进取。而且这种进取是和灵魂中对于善良、同情、给予这些品质紧紧相连的。相对于当下女性更加普遍的价值观,在一个男权的社会中,晓春始终以自己的善良和纯真去抵抗一切。而一些现代女性早已明白了自己的艰难处境,所以在对抗男权社会的时候,她们可能会像男性一样放纵,也可能在极度自我的状态中拒绝生育,也会在同性的恋情中寻求更为妥帖的抚慰……但是在自绝于女性性别特征与性别特征所带来的义务与责任的时候,女性何以为女人就很成问题。在这里,重阳的叙述再一次提醒我们:在多元的选择中,追求信念也不失为对抗男权社会的一种方式,天真的进取也是女孩成长为女人的一种方式。

重阳竭力刻画的是一种女性精神性空间的构建,无论是对于弟弟、表弟之死的内疚与忏悔,救死扶伤的高尚医德,开阔宽厚的心胸,这些都具体体现在晓春行医的过程中,都寄托了作者拓展女性精神空间的企图。尤其是针对当下作品过多地描写女性在欲望面前的小挣扎和在灵肉之间的游移不定,重阳对于晓春的叙述就在寻常之中显示出了独特的视角和眼光。在物质主义蛊惑人心的时代,女性一方面通过理想化的叙述模式和审美追求,一方面凭借自身原初的生命体验,仍然能够溯流而上,让自己回归自然,回归辽阔地母最后的庇护。在这种追本溯源的行为中,女性换回自己对于身心的真切体验。在女性两难的生存处境中,只有在坚守中保有灵肉的完整性,女性身体的快乐与灵魂飞扬才具有某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