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海豚的哭泣

时间:2022-10-21 11:01:51

疯海豚的哭泣

纳格是海洋馆新买来的一头海豚。运来的时候我在场。那辆大卡车停在室外一处大水池旁,司机打开后车兜,拽着包满水的塑料膜一角使劲一扯,塑料膜便“嚯”的在水压之下骤然爆开,水“哗哗”地从车厢粗鲁地窜进水池。

水流中,一头黑灰色的海豚无助地摇摆着身子,重重地摔进了下方的池子,好久都没有浮起来。

“它是从哪来的?”我问爸爸,他是这儿的驯兽负责人。

“从一个水族馆买的。”

“那……那个水族馆又是从哪买的?”

“可能是自己养的吧。”

“从小养的吗?那它爸爸妈妈从哪……”

爸爸不耐烦地敲敲我的脑袋:“你啊,净给我出难题,去别处玩吧!”

我不乐意,但又怕惹爸爸生气,便退到一旁的台阶,站上去踮着脚向池子里看。阳光下的水池波光粼粼,在一晃一晃的金光下,那头海豚胆怯而警惕地缩在池底。我只张望了一会儿,它就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还微微偏头,看向了我。我受宠若惊,忙挥了挥手,可它却转过了头,因为爸爸蹲到了水边。

“小家伙,别怕,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家了。”爸爸一边拍水一边对它说话,“喏,来吃鱼!”说着,爸爸从桶里掏出一条硕大的乌鲻(zJ),在水边摆动。

那海豚看起来瘦巴巴的,也不知道饿了多久,见到那鱼的一瞬间,它向前探了探身子,但随即又退了回去。它的眼睛里透着深深的不信任。爸爸尴尬地笑笑,松了手。大乌鲻在推力作用下,划了一道优雅的弧线便漂到了海豚面前。海豚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鱼,过了良久,才将它粗鲁地吞下。爸爸见状,赶紧又抓起一条鱼扔过去:“来,尽管吃!”

就这样,海豚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吞下了一条又一条鱼。爸爸突然转过头:“东野,我们叫它纳格好不好?”

几天后,纳格放松了下来,眼神中的警惕也褪了去。它开始像其他海豚一样游泳、进食,只是,训练进行得并不顺利。

不论爸爸怎么诱导纳格,它都完不成哪怕最简单的动作。比如爸爸左手拿鱼在它眼前晃晃,右手又拿出一只球在它面前晃,然后把球抛远,意思是你若把球叼回来,我就给你鱼吃。可纳格只是看着爸爸,一动不动;再比如爸爸下到水里指着一个方向让它游过去,纳格也只是看着……

“老爸,纳格是不是不懂你的意思啊?”

爸爸颇为不满地哼了一声:“你是在质疑你老爸的本事喽?它那么聪明,肯定明白!”

“那它怎么学不会?”

“我感觉……它有点儿心不在焉。”

那天晚上,我在休息室等爸爸下班,等着等着就困得睁不开眼了。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一阵低低的啜泣声。那声音细若蚊咛,像是穿越万水千山后的余音,带着点湿润的悲伤。

是谁在哭?想到休息室只有我一个人,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我强打起精神,起身朝爸爸的办公室挪去。这时,哭声更清晰了,低低的,悲戚戚的。我贴着墙缩着肩膀,循声望去,模糊幽暗的水池中,纳格浮在水面上,长吻扬起,发出的声音不是哭声却胜似哭声。也许人的目光真的有温度,纳格很快发现了我,随即刺溜一下钻进了水里。

我不再害怕,走到水池边蹲下,轻轻地用手拨动水面:“纳格,纳格,你能听见吗?你在哭什么?你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我的指尖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水花,纳格却没有浮出来。

“好吧,我忘了你不会说话……不过,纳格,我希望你能变得快乐……”

纳格一直都没有浮出来,但我看到它在水中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在接下来的几次训练中,纳格依然很不配合。爸爸皱起眉头,不得不考虑别的训练方法。

海洋馆依海而建,室外表演池跟一处小海湾紧紧相连,新鲜而充满活力的海水穿过铁栅栏灌满整个表演池。每次有大型节目时,海豹、海狮还有最引人注目的海豚都会在这里表演。

除了纳格,海洋馆还有七头海豚。它们每次都压轴登场,在表演接近尾声时再掀高潮。

又是一场表演。爸爸打开这七头海豚所在的休息池与表演池之间的铁闸门。它们就像接到了命令,迅速凑到一起,在水中并行、冲刺,像七艘身披战甲所向披靡的潜水艇。与此同时,纳格被引到一个特殊的位置。在那里,它可以透过玻璃看到表演池发生的一切―爸爸想用同伴的行为刺激纳格,使它接受“表演”,并学会“表演”。起初,纳格一见到同胞,兴奋地扑打起前肢,高声尖叫着,但见到它们在人类的指挥下刺破水面齐刷刷地仰起头挥着左鳍跟观众打招呼时,声调竟急转直下,随即远离了玻璃幕墙。看得出,它有些失望。

没过多久,爸爸出场了。他跟六个驯兽师一起下到了水里朝海豚们挥手,海豚们听话地潜入水底,游到他们身下,用宽阔的额头顶住爸爸他们的脚,然后摆动尾鳍,带着他们在水面上疾驰。环绕水池游了一周后,七头海豚们又在手势示意下载着七个人沉入水底。整个表演池突然变得静悄悄的。观众席上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透过亮闪闪的水面可以看见,七个黑影顶着另外七个黑影倾斜、下潜、倾斜、上浮,然后猛地甩动尾鳍,“嚯”地刺出水面!那挺拔的姿态,潇洒而优雅。片刻的宁静后,整个表演区掌声雷动!

一旁的纳格看到这一幕,竟也突然停下来,游到玻璃幕墙跟前,目不转睛地看着。

当场上的七头海豚跳到至高点,它们像完成了使命的骑士一般,齐刷刷地歪头、甩尾,“嚯”地扎入水底。观众席上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而此时,纳格紧贴玻璃幕墙的身躯竟微微颤抖起来,它的眼中还闪烁着莫名兴奋的光芒。

表演结束后,看到表演者们凯旋,纳格一改独来独往的姿态,迫不及待地迎上去,第一次跟同伴有了接触。同伴们也很兴奋,把它围在中间,不停地叫着,还用脑袋相互蹭着。爸爸的方法奏效了。

这一晚,我又在休息室等爸爸下班。迷糊中,我又听到了哭声。而这次,哭声竟从四面八方幽幽地飘来,回荡在我的梦里。那是一个关于家乡的梦,我还变成了一头海豚呢,真奇怪。

就这样,海豚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吞下了一条又一条鱼。爸爸突然转过头:“东野,我们叫它纳格好不好?”

几天后,纳格放松了下来,眼神中的警惕也褪了去。它开始像其他海豚一样游泳、进食,只是,训练进行得并不顺利。

不论爸爸怎么诱导纳格,它都完不成哪怕最简单的动作。比如爸爸左手拿鱼在它眼前晃晃,右手又拿出一只球在它面前晃,然后把球抛远,意思是你若把球叼回来,我就给你鱼吃。可纳格只是看着爸爸,一动不动;再比如爸爸下到水里指着一个方向让它游过去,纳格也只是看着……

“老爸,纳格是不是不懂你的意思啊?”

爸爸颇为不满地哼了一声:“你是在质疑你老爸的本事喽?它那么聪明,肯定明白!”

“那它怎么学不会?”

“我感觉……它有点儿心不在焉。”

那天晚上,我在休息室等爸爸下班,等着等着就困得睁不开眼了。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一阵低低的啜泣声。那声音细若蚊咛,像是穿越万水千山后的余音,带着点湿润的悲伤。

是谁在哭?想到休息室只有我一个人,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我强打起精神,起身朝爸爸的办公室挪去。这时,哭声更清晰了,低低的,悲戚戚的。我贴着墙缩着肩膀,循声望去,模糊幽暗的水池中,纳格浮在水面上,长吻扬起,发出的声音不是哭声却胜似哭声。也许人的目光真的有温度,纳格很快发现了我,随即刺溜一下钻进了水里。

我不再害怕,走到水池边蹲下,轻轻地用手拨动水面:“纳格,纳格,你能听见吗?你在哭什么?你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我的指尖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水花,纳格却没有浮出来。

“好吧,我忘了你不会说话……不过,纳格,我希望你能变得快乐……”

纳格一直都没有浮出来,但我看到它在水中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在接下来的几次训练中,纳格依然很不配合。爸爸皱起眉头,不得不考虑别的训练方法。

海洋馆依海而建,室外表演池跟一处小海湾紧紧相连,新鲜而充满活力的海水穿过铁栅栏灌满整个表演池。每次有大型节目时,海豹、海狮还有最引人注目的海豚都会在这里表演。

除了纳格,海洋馆还有七头海豚。它们每次都压轴登场,在表演接近尾声时再掀高潮。

又是一场表演。爸爸打开这七头海豚所在的休息池与表演池之间的铁闸门。它们就像接到了命令,迅速凑到一起,在水中并行、冲刺,像七艘身披战甲所向披靡的潜水艇。与此同时,纳格被引到一个特殊的位置。在那里,它可以透过玻璃看到表演池发生的一切―爸爸想用同伴的行为刺激纳格,使它接受“表演”,并学会“表演”。起初,纳格一见到同胞,兴奋地扑打起前肢,高声尖叫着,但见到它们在人类的指挥下刺破水面齐刷刷地仰起头挥着左鳍跟观众打招呼时,声调竟急转直下,随即远离了玻璃幕墙。看得出,它有些失望。

没过多久,爸爸出场了。他跟六个驯兽师一起下到了水里朝海豚们挥手,海豚们听话地潜入水底,游到他们身下,用宽阔的额头顶住爸爸他们的脚,然后摆动尾鳍,带着他们在水面上疾驰。环绕水池游了一周后,七头海豚们又在手势示意下载着七个人沉入水底。整个表演池突然变得静悄悄的。观众席上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透过亮闪闪的水面可以看见,七个黑影顶着另外七个黑影倾斜、下潜、倾斜、上浮,然后猛地甩动尾鳍,“嚯”地刺出水面!那挺拔的姿态,潇洒而优雅。片刻的宁静后,整个表演区掌声雷动!

一旁的纳格看到这一幕,竟也突然停下来,游到玻璃幕墙跟前,目不转睛地看着。

当场上的七头海豚跳到至高点,它们像完成了使命的骑士一般,齐刷刷地歪头、甩尾,“嚯”地扎入水底。观众席上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而此时,纳格紧贴玻璃幕墙的身躯竟微微颤抖起来,它的眼中还闪烁着莫名兴奋的光芒。

表演结束后,看到表演者们凯旋,纳格一改独来独往的姿态,迫不及待地迎上去,第一次跟同伴有了接触。同伴们也很兴奋,把它围在中间,不停地叫着,还用脑袋相互蹭着。爸爸的方法奏效了。

这一晚,我又在休息室等爸爸下班。迷糊中,我又听到了哭声。而这次,哭声竟从四面八方幽幽地飘来,回荡在我的梦里。那是一个关于家乡的梦,我还变成了一头海豚呢,真奇怪。

跟那七头海豚住在了一起后,纳格完全变了样。叼球、挥手、拍水、跳跃接球、花样游泳……这些表演动作,它几乎一学就会。

那七头海豚还经常跟纳格比赛跳高。也许,它们是在教纳格,教它怎样扭动身体,教它怎样跳得更高。它们含着一口气潜入幽深的水底,折返,再扭动身体,如箭一般刺破水面,冲向高空。

连我都看得出,纳格在跳高方面很有天赋。起初,纳格不如那七头海豚跳得高,总是比它们矮上半个身子。但纳格很善于学习,怎样更快地摆动自己的身体,怎样在出水时调整到一个阻力更小的角度,怎样在空中划出更流畅的线条……它都在一次次的练习中找到了窍门。

纳格跳跃的高度一点点超过了那七头海豚。从矮了半个身子、矮一个头、矮半个头、持平,再高出半个头、高出一个头甚至是半个身子。

即使是这样,纳格还是一如既往地练习,它好像不满足于只超过那七头海豚。而那七头海豚也始终在一旁游曳跳跃,给它加油鼓劲。

奇怪的是,那段时间,我再也没听到哭声。

爸爸看到这些变化,不禁赞叹纳格既聪明又努力,甚至决定让它跟七头海豚一同出场表演。那天,他提了几桶鲜鱼来到海豚们的休息池每次表演的前一天,爸爸都会犒劳它们。

我拿起一条鱼丢给浮出水面的纳格。它一口吞下了鱼。“明天你一定要加油哟!”我微笑着给它打气。它看了看我,那眼神里除了感谢,似乎还有种热血沸腾般的激动,接着便折回了水底。

那天晚上我没在海洋馆过夜。爸爸回家后对我说,他听到好多道幽幽的哭声。

第二天,海豚们上演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堪称完美的表演。清澈见底的水池中,它们聚合时像一个神秘黝黑的洞穴,分散时像骤然绽放的黑色莲花。它们盛开在阳光绚丽的午后,带给观众震撼人心的舞蹈。它们忘情地嬉戏,展现着美到极致的泳姿,甚至杂乱而热情地拥抱起来。

整个表演场内鸦雀无声。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爸爸紧紧地皱着眉头。

“什么?”我正看得出神,有些不解地问。

他没理我,只是死死盯着海豚们。

海豚们开始陆续跃出水面。它们交错缠绕着依次绽放,像一枚枚子弹射向天空,而后“轰”的一声再次钻入水里。

“不对!只有七头海豚跃出水面过,少了……少了纳格!”爸爸手里的一罐汽水被攥得咯吱作响,“它不是排练得好好的吗,这是在搞什么鬼?”

我疑惑地看看爸爸,再看看水池,终于在波流涌动的水底发现了正不停转换位置的纳格。我有些吃惊,如果不是爸爸的提醒,我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始至终只有七头海豚在跳跃。

就这样眼花缭乱地表演了一阵,一直藏着的纳格终于有了动作。只见它浮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钻进水里,直潜到最深处,然后仰起头,跟其余七头海豚一起朝水面拼命地冲去。

它们刺破水面,高高地跃到了半空。纳格渐渐超过那七头海豚,半个头、一个头、半个身子……一个身子……还在继续超越……

场上爆发了无与伦比的掌声!

万众瞩目中,纳格跃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高度,然后它一个摆尾,跃过那道横亘在海湾和表演池之间的铁栅栏,划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咚”一声钻进了水里,不,准确地说是钻进了海里。

观众们都没明白过来,继续兴奋地拍着巴掌。当爸爸捶胸顿足地跑到栏杆处时,纳格已经不见了。

纳格就这样逃走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振聋发聩的掌声中。

馆长和爸爸等一干负责人进了会议室,良久才各自阴沉着脸出来。之后大家都去了海湾,上了一条中型游览船忙活起来。

“爸爸,你要干什么?”我跑过去。

“把它找回来!”

“怎么找?”

“当初买下它后,我们就为它植入了芯片,通过卫星定位能找到它!”爸爸说,“它这次逃走给海洋馆带来了很多负面影响,馆长让我们把它抓回来……”

“那我也要去!我想知道它为什么逃走!”

爸爸迟疑了一下,说:“那你要听我的话,不能捣乱!”

我们的船驶出了港口,而纳格的卫星坐标在不停地移动了三个小时后,在一个地点停下来。爸爸调出了那个地点的卫星图片,屏幕显示出的是一处乱石嶙峋的大海湾。

“奇怪,它怎么停下了?难道……”爸爸猜测着,继而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怎么会……”

确定了位置后,我们的船就加大马力开了过去。三个小时后,我们接近了那个海湾。跟预料的情况一样,雷达显示水底有凸起的礁石,大船没法继续行驶。于是大家纷纷拿起望远镜朝那处海湾望去。可刚举起望远镜,映入眼帘的一幕就惊呆了所有人―一艘小型渔船正遭到纳格的进攻。

此时,纳格正在水里翻滚,一边躲避着船上两人奋力投来的鱼叉,一边瞅准机会用身子狠狠地撞击船身。小船被撞得晃动不已,那两人不得不弯下腰抓紧船帮。很快,小船被纳格顶得彻底转过身,背面的景象彻底暴露在我们的眼前一头海豚被细密的渔网死死包裹着,渔网已经被收起了大半。那头海豚被吊在半空中,正痛苦地挣扎着。

那两人居然在偷猎海豚!只见其中一个人费力地抓紧船沿,接着艰难地后仰,抄起一把刀,趁纳格再次撞来时,狠狠地劈了过去。纳格见刀子砍来,猛地一个甩尾,在半空扭动自己的身躯,避开了疾驰而来的刀子,“嚯”地刺入水中,消失不见了。一击落空,那个人显然很吃惊,但他却没再继续攻击,只是弯腰站在那里,紧盯着水面。

另一个人则继续收那张悬在半空的渔网。随着渔网的拉扯,里面的那头海豚更加痛苦地嘤咛着。它的声音越来越弱,却久久回荡着,在浪花泼洒间,在海水涌动的哗哗脆响间,显得那么凄厉,我甚至能想象出远处的纳格有多么悲伤、愤怒!

纳格好像再也无法忍受了,在那个人收扯渔网的一瞬,它猛然跃出水面朝他压去。方才紧盯水面的那人却狰狞一笑,忽地转身,挥起手里的刀子,朝跃起的纳格狠狠掷去。

纳格大惊,见躲不过,就只能奋力避开要害。刀子闪着冷光,“嗖”的一下在纳格的背脊上一划而开,又“嗖”地射进了海里。

一瞬间,纳格的脊背变成了红色,海浪也被染成了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红花。但疼痛非但没让纳格退后,反而让它变得更加暴戾,只见它高高跃起,用自己的身躯朝两人砸去。

两人大惊,赶忙跳到一旁。纳格摔到了船板上,在上面砸出了一个洞。接着,纳格重新跃入水中,虚弱地看着咕咕灌水的船,发出一声尖利的长啸。

“快,我们得去阻止它!它是想同归于尽!”爸爸丢下望远镜,跑到栏杆旁去解备用小艇的缆绳。等爸爸和另外两位叔叔赶过去时,那小船已经岌岌可危。小船上的海豚也已经从网子里逃了出来,虚弱地漂在水面上。

爸爸带着怒意把两人带回到大船上。纳格跟了过来,但依旧怒气冲冲的。

我看到它那伤痕累累的身体,忍不住探出身子伸手摸它。刚开始,它有些抗拒,但还是任由我摸它。而它则紧紧盯着偷猎的那两个人,流露出的眼神前所未见的可怕,好像他们身上有什么它不惜同归于尽也要得到的东西。

爸爸当即报了警,对那仍后怕不已的两人毫不客气地说:“你们做的好事待会儿自己去跟警察说吧。”说完这些,爸爸深深地看了一眼纳格,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纳格。

“爸!你干什么?!”我被爸爸的举动吓蒙了,扯着嗓子大喊。

匕首卷起一道明亮的冷光,刺到纳格的背鳍后方,然后随着爸爸手心的动作,猛地深入,狠狠一挑,竟带出一个黑色硬币般的东西。那东西在纳格痛苦的叫声中“噗”的一声钻进了海里。

作罢,爸爸叹了口气,摸了摸纳格:“纳格,你走吧,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了。”

说完,他回头对着目瞪口呆的我们笑了笑:“纳格抓不回去了,这后果由我负责。”

我们离开了,留下虚弱得无法再跟过来的纳格。

我眼前朦胧起来:“纳格不会有事吧,它流了那么多血……”

爸爸摸摸我的头,然后看了看那已经缩成一个点的海湾,说:“它的伤没有大碍。它会好起来的,放心吧!”

船靠岸时,警察已经等在了那里。跟着爸爸去做了证人后,我们从警察口中得知了纳格的身世。

爸爸他们一直以为纳格是水族馆合法饲养并出售的,没想到它竟是三个月前在之前的那个海湾被偷猎到的。当时跟纳格在一起的还有两头海豚,它们也被卖给了水族馆。后来警察查出了另外两头海豚的去向,可等他们赶到时,那两头海豚已经因为极度不适应新环境而接连死掉了。不是每头海豚都能适应人类强迫给予的生活,也不是每头海豚都能学会逗人开心的表演。

听到这里,我的脑袋一片空白。爸爸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默默地叹着气。

那两头海豚跟纳格是什么关系?亲人?朋友?还是……我想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后来,每次等爸爸下班,我都能在寂寥而冰冷的海洋馆里听到那熟悉的哭声。一、二、三、四、五、六、七,正好七道,不多不少。哭声幽幽地回荡在海洋馆,让人不免心酸。我敬佩这七头海豚,虽然生活在人类构筑的“铁笼”里,但它们没有丧失本性,它们教纳格跳高,给了纳格希望。它们肯定同样渴望大海,渴望自由吧。也许纳格也寄托着它们的希望。

再后来,附近传出这样的奇闻:出海的渔船总会遇到一头疯狂的海豚。晚上去海边散步时,偶尔还能听到悲伤的哭泣声。

是的,人们都说纳格是头疯海豚。

是的,疯纳格在悲伤地哭泣。

我想,纳格肯定还在寻找那两头海豚吧,一刻不停地找,抱着那么一丝希望。

你们听过海豚的哭声吗?

我听过。

小编刁难问

不知道看完故事的你有没有偷偷抹眼泪,反正我是用了不少纸巾。“我”一直说自己听到了海豚的哭声,却从未说起过海豚的眼泪。冬瓜们,你们说海豚会流泪吗?

请把你的答案和理由发送到,你也可以顺便谈谈看完这个故事之后的感想。

上一篇:好风凭借力 风鹏正举时 下一篇:彰风格 显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