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遥远的地方有我的新郎

时间:2022-10-21 01:04:10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我的新郎

与林凯相识的时候我刚刚大学毕业不久,被分配在天津一家企业做财会工作。而林凯已经从中央美院毕业一年了,他在天津一个文化部门上班,恰巧与我的堂哥成了同事。就是在堂哥的婚礼上,我邂逅了林凯。

那天林凯是伴郎,我是伴娘。就在看见的那么一瞬间,我就脸红心跳。我能感觉到林凯也是一样,他握着我的手半天不松开,愣愣地看得我好尴尬。

那天我们都是配角,但鬼使神差地,许多人,包括堂哥在内都开我们的玩笑:“哟,我看闻嘉和林凯倒是天生的一对啊!”“哈哈,金童玉女,我看伴郎跟伴娘也顺便成婚算了!”大伙跟着起哄,我羞得不行。

喜宴结束后,在酒店外面,林凯趁别人没有注意,悄悄拉住我的手,激动地问我:“闻嘉,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做我女朋友,好吗?”这毫不含蓄的表白让我措手不及。我焦急地对他说:“林凯,你喝醉了,玩笑是不能当真的。等你酒醒了你什么都忘了。”“不!其实你知道我没有醉,别逃避我,你逃不掉的!我明天打你电话!”

第二天上午电话响了好几次,每响一次我的心就狂跳一次。

直到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林凯的电话都没有打来。我很失望,却强装镇静,电话又响了,我赶紧奔了过去,竟真的是林凯!

那天中午我和林凯去了“狗不理”总店,林凯温柔地看着我,突然一本正经,“真的,闻嘉,你不做作,真的就像我一直期待的女孩那样,单纯,善良,美丽……”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的心底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我说:“谢谢你,林凯。其实我们才认识不到30个小时啊,你还不了解我的――我可能不像你想的那么好……”林凯打断了我的话:“不,我相信直觉。”林凯定定地望着我,“闻嘉,知道吗?我爱你……”他的声音很轻,但在那么嘈杂的环境里,我竟听得清清楚楚,震耳欲聋。

我和林凯的爱情迅速升温。花前月下,乡野海滩,相约的地方到处都留有我们快乐的印记。

林凯是个相当有才华的人,他的画稿里有大量的人物,稚气未脱的孩童,满脸沟壑的老人,都抽象而传神;尤其让我惊讶的,是那些呈现在画布上的少女,她们光洁的胴体,健美的姿态,羞涩的眼神,以及眼神后面那份呼之欲出的美和活力,让我简直惊呆了:这样美妙的作品竟然出自我的恋人之手?!

“这些都是大学时候的东西,习作而已。现在模特不好找,我已经很久不画人体写生了。”林凯介绍时一脸严肃。

“阿凯,”我忽然鼓足勇气,说出了一句连我自己都惊讶不已的话,“我来做你的模特,好吗?”林凯转过身,捧起我的脸,用讶异的目光望着我,半天不说话。林凯慢慢俯下头来,轻轻地吻我的额头,我的眉毛,我的面颊,我的唇。他吻得那么小心翼翼,仿佛我是一件易碎的瓷器,一不小心就打碎了似的。我忽然感觉到脸上热乎乎的,是林凯的泪。“不,嘉嘉,我不能。”“阿凯,收拾好你的画室,准备好你的画笔,后天是星期天,咱们早上8点开始。如果你认为你画得足够好,我支持你拿着她去参加全国甚至是世界美展!”我向林凯表明了我的决心。

星期天终于到了。早晨8点,我准时出现在林凯画室门前。

林凯的画室收拾得井井有条,崭新的一大块地毯铺在屋子中间,临窗的桌子上有个很古旧的陶罐,窗帘拉上的一瞬,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林凯打开灯,不同角度的灯光聚焦在地毯上方,我满眼都是鲜艳的红。“不要紧张,闻嘉。你具有古典和现代的双重气质,我就是想通过古陶来突出你这种气质,表达生命、时空、美和爱这个主题,你明白了吗?”林凯一脸严肃。

我背对着林凯,解开第一枚纽扣的时候,我的手颤抖得厉害。全身的衣裙都脱下来了,我抱起陶罐,缓缓转过身来,我看见林凯的目光尖锐、冷峻,他仿佛面对的不是我,不是他深爱的女人,而是一件远古的、精美的陶器,他忘我地欣赏并且思索着。我的心竟莫名地沉静下来,按照林凯的提示,用心去感觉,去把握、去表现那种自然与纯粹。

林凯出名了。紧跟着,画中的原型――我,也“出名”了。先是大学同学,然后是同事,最后到了父母亲那里,我几乎成了令人唾弃的“鸡”。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一连串的变故还是冷不防地击中了我。当父亲大喊着你给我滚的时候,我感觉到脊背冰凉。

那个晚上,秋风瑟瑟,我和林凯相约在公园门口。在那棵大树下,林凯用大衣裹着我,就那么深深地拥吻我,吻我无以言说的委屈:“嘉嘉,我们结婚吧!”我倒在他温暖的怀里,幸福的泪水打湿了我冰冷的脸颊。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父母亲也渐渐接纳了我和他们的准女婿,转眼过了春节,我们决定把婚礼定在“五・一”。

4月初,林凯突然接到通知,参加华北地区青年文艺家赴西双版纳采风团,林凯很高兴,但一想到再有二十几天就要做新郎了,林凯犹豫了。我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宽慰他说:“机会难得。婚礼咱们也基本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就放心去吧,好好创作,也好好玩玩,只要你别乐不思蜀忘了回来当新郎就行。”林凯高兴得像个孩子:“行!那我就去,给你带几只孔雀回来!”“人家能让带吗?”我傻呵呵地问。林凯大笑:“哈哈,不让带还不让画呀,傻丫头?!”

日子在思念中缓缓流过,林凯终于要回来了。

按照林凯说的时间,他后天晚上11点就该到达天津了。我说我要去接他,他在电话里千叮万嘱,要我别接,说夜里太不安全。我答应着,但心里已经决定要去接他了。

看着那么多人涌向车站出站口,我焦急万分,目光在出口几个通道来回搜寻,并不时地大喊一声:“林凯!我在这儿!”出站的人走尽了,我却没有发现阿凯的身影。夜,很冷,一种不祥的感觉迅速笼罩了我,我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失魂落魄地给父母亲打了电话,恐惧感压迫得我要窒息。“也许他没有赶上那趟火车;也许,他中途有其他事情换了车呢。”父母和哥哥赶来陪我,宽慰我。可等到天亮,林凯始终没有出现,我真的要疯了。

哥哥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说是堂哥的号码。我屏住呼吸,我看见哥哥的脸一下子煞白:“什么?出、出事了?”“大巴撞了,死了好几个人,林凯也在里面……千万别告诉闻嘉,懂吗?”哥哥的手机声音大,每一句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无异于晴天霹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我昏死过去……

……在阿凯的遗物里,有一幅速写:一对孔雀,开屏的那只向另一只示爱,线条简洁,构图完美。在右上角的空白处,两行款字流畅而潇洒:“献给爱妻闻嘉;林凯速写”耳边蓦然回响起林凯的话:“傻丫头,我想死你了……”

我总是情不自禁地往车站去,我固执地认为阿凯就快回来了;从南方开来的列车那么多,这趟没有,也许下一趟就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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