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与神秘下的历史印记

时间:2022-10-19 04:26:20

庄严与神秘下的历史印记

[摘 要]“蒲峪路”故城保持了原生态的历史印记,激活了多元的文化联想:从会学角度分析,“蒲峪路”可能是伴随着金王朝始终的原始根据地,具有重要战略地位作用;从民族文化学上分析,蒲峪路”也许是我国宋代中原城市的高级复制,重要形成改造期在1125—1140年间。

[关键词]蒲峪路;考古;文化

[中图分类号]K29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 — 2234(2013)02 — 0101 — 02

一、开启尘封的历史记忆

关于“蒲峪路”的考古发现至今已有八十多年的历史,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国内考古界又开展了两次重要的考古挖掘,现已基本可以证实:位于东经126°34’—35’、北纬48°31’—32’,地濒乌裕尔河中游南岸,距今黑龙江省克东县城西北15华里的一处古城遗址,即为中国金代上京重镇——“蒲峪路”故城。在2012年夏初克东县政府组织的实地考察中,我们依然清晰可见“蒲峪路”为背河居高而建,城址平面略呈椭圆形,周长近6华里,护城河沟壕痕迹可见。残墙上部虽风化严重整体轮廓却又明晰,而且基座坚固保留完好。部分残墙保留高度甚至高达数米,暴露在外的城墙夯土层抠下一块来尚感坚沉如铁。故城为典型的辽金城防建制,设有南北两座城门,城门外均设有瓮城。城墙每隔70米左右设有雉堞(马面)一处,环城共设有40处。故城的古代文化痕迹还依稀可辨,城门处地面俯首可见带有金代文化特征的灰布纹瓦片及灰土陶片。故城四方但见稼穑遍地碧野连天,城中只有寂寥村落、零散田舍、些许人烟……这时的我们真说不出是一种惆怅还是一种悲凉?至少我们无法将脚下这块沉寂的再也不能普通的农间田野与八百多年前那座治下有一百五十多万平方公里土地的金王朝直辖重镇划等号,可是,我们脚下踩到的又分明是同一个地方——当年大金王朝的省级行政治所“蒲峪路”,而今为中华人民共和国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克东县金城乡治下的社会最小行政单位“古城村”。我们真的不知这是属于一种历史宿命呢,还是属于那种辩证唯物的人间正道?

在感慨历史的沧桑之余,我们同时也感到一种困惑:既然“蒲峪路”是一种历史存在过的客观与真实,为什么我们所能见到的历史文字记载居然少之又少?既然“蒲峪路”遗址是一种原生态的物质存在,为什么几经朝代更迭,全都视而不见而无人问津,甚至连区域方志、地方纪略都鲜有提及呢?为什么遗迹尚在,记忆却消失了,甚至连传说都没有了,更谈不上传承了?

其实,在这里我们想真正强调的还是现代考古的实证意义,因为文字记载的历史是有其主观性的,是有其选择性的,历史在许多时候是“自己”的事由“别人”来写的。处于“成王者”支配地位时尚可,一如汉武帝对待司马迁那样;而处于“败寇者”失势地位时可就惨了,什么丑的、臭的、恶的都会一股脑儿地扣到你的头上,反正历史也不会给失势者以申辩的机会。而金史就恰恰不是本民族自己写的,因金王朝仅立国120年就寿终正寝了,据说是那个将自己的民族历史用诗一样语言写成的民族后来给补写的。所以,“蒲峪路”历史记载的苍白就不足为奇了。文字记载的历史不仅有选择,更有扭曲,还有夸张,有恶意地篡改,甚至还有肆意地抹杀。写到这里,我们又突然感到好像“蒲峪路”考古的神奇与魅力也许正在于此吧?因为它带给世人以太多的未知数:这座城到底建于何年何月?城中到底具备怎样的规划建置?百年城池曾发生过怎样的故事传说?这座城池又是怎样神秘消亡的……

感谢上苍近千年的岁月守护,没有打破“蒲峪路”故城的宁静,“蒲峪路”故城没有以后朝代的文化改造与文化叠加,也没有近代破坏性挖掘与开发,让今天的我们得以领略它原生态的庄严与神秘。这实在是太难得了!既然我们幸运地具备这样的地缘优势,那么就不要再在故纸堆里打转转了,不要拘泥于现有文史资料的推敲,走出书斋,迈向实践,新的考古实践必将给我们带来新的惊喜。

二、激活多元的文化联想

尽管实证性考古是开启历史记忆的最基本手段,历史的真实性研究如果缺少了实证性支撑,论断也就成了推理。但有时这种未解的文化推理与思考却是十分诱人的,它诱人感悟,诱人联想,诱人表述。何况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学术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只有尊重多种假设,学术研究才会真正具有“百家争鸣”的勃勃生机。这里我们将关于“蒲峪路”的部分文化联想呈现于此,仅供参考。

联想一:“蒲峪路”可能是伴随着金王朝始终的原始根据地

“金之壤地封疆,东极吉里米兀的改诸野人之境,北自蒲与路之北三千余里,火鲁火疃谋克地(按:火鲁火疃谋克地为外兴安岭今俄罗斯境内的巴金诺城)为边。”(《金史·地理志》)许多学者从史料中所反映“边”与“极”的层面上分析,得出“蒲峪路”是我国北疆史地坐标的学术论断,我们也十分赞同这一观点。但在面对“蒲峪路”行政管辖的“广”与“阔”以及结合金王朝战争发家军事立国的特质再加以深入分析时,我们又得出了“蒲峪路”故城应该建立在金王朝建国之初的观点,认为“蒲峪路”故城不仅具有史地坐标意义,而且还具有重要的军事集结、军事集散作用,很可能是金王朝早期不可或缺的原始根据地之一。理由很简单:十二世纪初,女真族完颜部崛起于白山黑水,在完颜阿骨打的率领下统一女真各部。1115年建立金国,定都会宁(今黑龙江省阿城市南)。金人用八年时间就统一了东北,再用两年的时间就灭掉了辽国(1125年),又用两年的时间灭掉了北宋(1127年),可谓“其兴也勃焉”!那么,在金王朝草创之初的核心区域如果是在会宁的话,两个侧翼的支撑性据点就一定会设在“胡里改路”(五国城)与“蒲峪路”方向,因为这两个方向不仅具有最广阔的战略纵深,而且具有最直接拱卫京畿护卫腹地的支持作用。“蒲峪路”城的战略基地作用对于金国十分重要,想完成当时的战争行动如果缺少这样一个保障兵源、物资的战略基地那是不可想象的,因为,没有战略后方的战争是谁也打不起的。当年金国的早期征战地主要是在西南方向的吉林、辽宁一带,所以这个后方集结点必然会设在东北方向具有最大战略纵深的地方,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当年金国上京要直辖“蒲峪路”的根本原因吧。据当地文管部门透露,“蒲峪路”故城周边疑有金代宗室贵族古墓,据传为金军统帅完颜宗弼(金兀术)姐姐之墓地。“蒲峪路”城在金朝立国之初当为统治集团核心成员封地。“蒲峪路”籍的金军将领——“曷懒路”兵马都总管仆散浑坦是金史唯一明确记载的曾与南宋抗金名将岳飞直接交锋的将军,而岳家军的参战时期发生在1130年——1140年。由此也可推断认为,“蒲峪路”的这个“点”在历史上肯定是会有的,而且一定会建置于金朝初年,因为,当时的战争舞台需要在“蒲峪路”这个地方设置这样一个枢纽型的中心城市,如果没有倒是不正常的了。当然,只是设置之初也许并未称之为“蒲峪路”而已。

联想二:“蒲峪路”也许是我国宋代中原城市的高级复制

“蒲峪路国初置万户,海陵例罢万户。乃改置节度使。承安三年(1198)年,设节度副使。南至上京六百七十里,东南至胡里改一千四百里,北至北边界火鲁火疃谋克三千里。”(《金史·地理志》)许多人都以此为据来推断“蒲峪路”故城的修建时间,其实这里有一个误区,海陵王(天德三年)(1151年)罢免万户重新改任节度使的举措,只是行政制度的改革(或称之为官制改革),与城市建置与建设没有直接关系或关系不大。而且还从另一方面也充分证实了即使在万户治理时“蒲峪路”城就已实际存在的这样一个客观事实。在此,我们认为“蒲峪路”城市的重要形成改造期应该是在1125——1140年间。何以言之呢?因为这两个年份在中国宋金战争史上都曾具有重要的节点意义,前者“靖康之变”(1125年)为金国伐宋之始,而后者“《绍兴合约》”(1140年)为南宋与金国签订屈辱合约,结束了战争状态。前面曾经说过“蒲峪路”很可能是金王朝的原始根据地草创于建国之初,在一般情况下处于战争状态的城市建设也许很难完成,但金国却是个例外,因为金国发动的战争具有强烈的劫掠经济特点,而且还能一边积极投入战争一边从容消化战争成果,在战争中劫掠人口以充实内地为生产力,扩大生产规模,集聚战争资源,巩固与强化大本营基地建设。“太祖每收城邑,往往徙其民以实京师……及以燕京与宋,独以空城与之。”(《金史·张觉传》)可以说兵锋所到之处往往是“尽徙氏族豪强工技之民与内地(上京)”(《东北流人史》),辽国的燕京、北宋的汴梁陷落时无不如此。据史料记载金国整个天会(1123——1137)年间,金军就“掠致宋国男妇不下二十万”。(《东北流人史》)仅“靖康之变”中金军就俘获包括北宋徽、钦二帝在内的皇室、宗室、诸色工匠技艺、教坊等14000余人。可以说将北宋的统治集团、上层建筑、科技精英一窝端了,并把这些人押送上京,后又将二帝等改徙五国城。金国通过战争手段实现劫掠经济的繁荣,通过掠夺人口改善地域人口数量与质量,提高生产过程的科技含量改变生产力水平。当然,这种文明的提升是以血与火的代价通过野蛮手段来完成的。但这里需要强调的是那些“实内地的流人”并非每个人的下场都是悲惨的,史料记载那些“能执工艺者,颇足自存”。(《东北流人史》)原来,当时正处于上升阶段的金国还具有着一定的开放性与包容性,许多外族的人甚至还在他们的朝廷里做了官,一些“流人”还得以在他们这里讲学、授徒、行医,甚至连被他们扣押、俘虏的宋辽官员等有时都可才尽其用,如南宋使臣洪皓就曾被皇室请到家中教习子弟读书、张劭曾在会宁教书“金人多从之学”(《东北流人史》)。反正有技能、有才华、有本事的人在这里不仅能找到饭吃,有时还可以有所作为,甚至当上官并拥有一定社会地位,至少不会像南宋的岳飞那样“莫须有”的就丢了性命。依此推断,“蒲峪路”有可能在金王朝这个鼎盛繁荣期实施了规范化城市建设与改造。显然,金国将北宋的科技力量(包括建设技术工匠)好不容易抢到北方来,就像美国在二战结束时抢走那些德国科学家一样,绝不是想弄回来蹲监狱养老的。最基本的可能性就是——在北方的土地上复制南方的城市,当然这种复制是会有改造性革新的,如辽金特点的瓮城、雉堞的添加……由此我们甚至可以大胆推想——这座城一定会克服中原城池的某些防御缺陷,因为,那可是金军攻城掠寨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经验。这座城也一定会采用当时最佳的建筑设计与建设方案,会一定程度地代表了当时社会的最高科技水平,因为,它本来就是当时社会一群南朝精英级战俘的生命之作,肯定带有中原文化的深刻影响,带有鲜明的“流人”文化特征。

在对“蒲峪路”故城全面考古挖掘的大幕没有拉开之前,我们怀着崇敬之情仰望她的宏大庄严与朦胧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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