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千山万水,到雪山下听音乐

时间:2022-10-18 06:26:22

走千山万水,到雪山下听音乐

2007年10月6日傍晚六点半,暮色渐渐降临到束河古镇四方听音广场,正午时分的灿烂阳光仿佛是远去的一场梦,台下的观众在凉凉晚风中安静地候场等待。穿着黑色休闲西服的老狼就在这时奔跳着来到了舞台中央,伴随着《百分百女孩》节奏欢快的音乐。

这是在丽江举行的2007雪山音乐节的第三天现场。在老狼之前,至少三四十个乐队和歌手在雪山脚下唱过歌,而民谣代表老狼的出场,还是让台下的观众为之疯狂。

当那首听过一千遍的《同桌的你》响起时,台下的女孩捂着嘴巴泪流满面;而更多的人,即便没有眼泪,也确确实实把那些关于《来自我心》、《恋恋风尘》的老歌,从头跟唱到了尾,他们甚至记得住全部的歌词,一字不差。黄昏的束河古镇,丽江的秋天刚刚到来,无数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走来,赶赴这场歌声的盛宴,如同奔赴一场他们自己的青春聚会在音乐的名义下。

“这个世界会好吗?”

“文青”或“文中”们从四面八方赶到雪山脚下,听一场真正的民谣。这个世界会好吗?不要着急,慢慢来。

“一无所有”

钢筋丛林的城市里从来不缺音乐,但他们或许太冷漠。

“别再说摇滚和流行了,音乐只要够好就可以”这是木玛在结束演出后,在后台采访他时,面对我们“本届摇滚乐的宗旨是‘引摇滚入主流’,你认为摇滚仅仅就靠这么一次活动就能被引入主流吗”时的回答,他甚至说,这个问题很无聊。“一无所有”

无独有偶,同样的问题,冷血动物的谢天笑是这样回答的“对不起,这样的问题我不想再回答了。”彼时,他们刚刚结束一场气氛极High的演出,原定40分钟的表演被延长到了近1个小时,结束前,谢天笑甚至砸了手中的吉他,还有那架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古筝。然后,他们就消失在舞台上,音乐戛然而止时,台下的观众显然还不能接受这样的离场,有人充满期待地问:“还会返场吗?”还有人接上了话:“返啥呀,家伙都砸了!”而台下的谢天笑其实话很少,演出前他患上了咽喉炎,医生说这几天你再唱,你的嗓子就完了。可站在台上时他说“管它呢,今天我要努力唱,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台下掌声雷动,那时已是晚上十点多,束河三朵广场依旧聚集着一大批观众,他们了上衣,挥舞着手里的T恤,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大喊着“谢天笑,牛!”还有一些人,保持了一点距离,三五个好友,坐在稍远处的篝火旁或者帐篷里,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聆听。盲人歌手周云蓬曾出版过专辑《沉默如迷的呼吸》,整个音乐节,几乎只有他是一个人、一把琴、一瓶水地从头唱到底。9岁就失明的他,从小就充满了在火车上辗转各地求医的记忆,大学毕业后,他成为了一个流浪歌手和行吟诗人,走过了中国大部分的省,此番重返云南,不知是怎样的感慨。他唱《九月》、唱《不会说话的爱情》……那时是晚上9点,丽江的夜晚只有10度,台下的观众没有一点声音,黑暗中,一个女孩蹲在地上无声哭泣。有人在人群中喊着“周云蓬,来首《中国孩子》”。周云蓬喝了口水,慢慢地说“不要着急,慢慢唱!”

与此同时,主场舞台开唱的以民谣歌手小河为首的“美好药店”,本应该被人无比期待,而现场却遭到了略显奇怪的冷场。乐队成员郭龙在播放《老刘》的采样时,下面的人甚至还以为串了线,这其实是“美好药店”非常认真地在当地做的采样。演出结束后,在后台采访小河时,也谈到了这个问题,问他是如何看待本次的雪山音乐节,如何选曲?小河真诚地说:“我们不会为了来云南,而特地排练一首云南的民歌。我们只是想把自己的音乐唱好,让更多的人认识我们。”

在上海的大拇指广场、以及在八号桥的酒吧,都曾听过小河的现场演出,我得说虽然那些演出实在也很不错,但我更喜欢的是小河闭着眼睛在雪山脚下的这次弹唱,因为接近自然而更显真诚。

来自北京的小娟给了很多人惊喜,她唱了梦幻般的《小村庄》,却因为时间关系没有唱无数人想听的《往事随风》。即便如此,很多人还是红了眼睛。而在两个舞台、同一时间开唱的万晓利和朱哲琴,不出意外地同时爆棚。无论是媒体工作者,还是台下的观众,必须在他们两个中间艰难地做出u个选择,到底去听谁的现场。

束河古镇的千年时光

观众们放弃了长假的懒散生活,飞跃千山万水,走了那么远的路来到这里,仿佛看见了远去的青春,正在唱响最后的挽歌。

这其实已经是第二届雪山音乐节了,而第一届举办远在五年前。2002年,本届策划人之一、《新周刊》社长孙冕和崔健脑袋一拍,灵光一闪,办出了一场真正在雪山上唱的摇滚音乐盛会,不过据说那次演出是亏钱的。也是那一次,年轻时曾是摇滚歌手的张扬导演开着车一路从北京到丽江,据他自己说是完成了年少时的梦想。而这一届音乐节,他拿着一个新款的SONY摄像机,台上台下到处拍,记录让他感动的点滴以及别人的梦想。

时隔五年,本届雪山音乐节有了丽江市政府的参与,也为了环保而将演出舞台搬到了雪山脚下的束河古镇。这与其说是一次音乐盛会,看看那些唱得乐在其中的乐队和歌手,看看孙老爷子在庆功宴上的手舞足蹈,看看那些来采访的媒体多半是文艺青年,再看看那些从下午3点站到凌晨12点的观众,就会免不了的感动。何止是一场音乐节而已,它被赋予了更多的内涵,更像是无数人对于青春、歌声和理想的集体怀旧。

来自兰州的低苦艾乐队主唱刘,在每一次唱歌前,都会说上一段话,他说得最多的是关于内心、理想、青春和生活。他说:“把接下来这首歌,献给我们已经流逝和正在流逝的青春,它时而残酷、时而忧伤,但依然美好。”

从工作人员到记者,从台下观众到摄像,在那一刻,听者无不热泪盈眶。他们放弃了长假的懒散生活,飞跃千山万水,走了那么远的路来到这里,在束河古镇千年流转的时光里,仿佛看见了远去的青春,正在唱响最后的挽歌。也许,它一直存在,只是在这里,才更显清晰。

刀郎终于没有唱《2002年的第一场雪》,不过当他唱起

《情人》,很多人还是想起了这首歌走红的2003年吧。蒲巴甲虽然已经一举成名,但台上的他唱起《布达拉的月亮》时,还是―个质朴的藏族少年,仿佛没有参加过―场喧嚣的选秀,从来只是站在雪山上歌唱。

下了舞台的歌手,和离了观众席的观众,在演出结束后,纷纷来到了丽江古城的“马帮印象”火塘――一个当地著名的、文艺青年聚集的藏式酒吧。主人铁城和每一个前来的人坐在一起唱歌、打鼓,拉马头琴、唱陕北民歌、吃烤红薯和土豆,在丽江的夜里,将关于青春和音乐盛宴的感动延续。

后记:总有人选择背着吉他四处行走

那天,李志的演出结束后,环球唱片香港总经理洪迪先生特地找到了后台,想和李志洽谈一下,而低调的李志不但之前谢绝了所有的采访,也不愿和洪迪深谈,只是认真打了一个招呼就走了。负责接待媒体的雨薇向我们解释:“他真的不是耍大牌,只是想做好自己想做的音乐”。我们都理解,也许就因为这样,雪山脚下的歌声才更显纯粹而动听吧。

是的,和李志一样,总有人选择背着吉他到处行走,总有人把理想看得高乎一切,总有人不愿在人群的欢呼中淹没――我们对他们有一种遥远的敬意,并且希望有同样秘密的人都能听懂你们的声音。丽江雪山音乐节,再见。

我们的城市里,各个酒吧或者音乐仓库从来不少各种各样的摇滚演出,可是钢筋丛林的冷漠和城市的节奏,始终让摇滚乐和城市有点距离。似乎只有在雪山脚下,同样的歌听上去似乎才会特别动人,这时候,音乐才回复其本身的价值,不被贴上“摇滚乐”或者“流行乐”的标签,不被泛泛地归类或者比较,只以“好”或者“不好”来衡量。

所以,当崔健登台的时候,空前热烈的气氛中,有人打赌,他到底会不会唱那首《一无所有》。观点分成截然不同的两派,但事实就是,崔健终于还是唱了这首多年前的老歌。打赌他不会唱的人,在音乐响起的那一刹那,也跟着晃动起了身子。当时只要看一眼台下那些年纪不等的、热血沸腾的少年,他们发红的眼睛、黑夜里额头上密密的汗珠、嘶叫的表情,也许你就会理解,为什么崔健还是会唱这样一首老歌。

上一篇:日本归国残留孤儿眷属之社会适应性论析 下一篇:非现实的低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