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雷切尔·卡森《海风下》的生态整体观

时间:2022-10-17 07:59:54

论雷切尔·卡森《海风下》的生态整体观

[摘 要]本文从生态批评视角出发,以雷切尔・卡森《海风下》这部作品对大海的整体观照为切入点,分析卡森如何在生态整体理念下展现海洋生态系统,如何看待和描写生态整体中的非人类生命,以及如何用生态整体的视野反观人与自然的关系。

[关键词]雷切尔・卡森;《海风下》;生态整体主义

1941年,雷切尔・卡森(Rachel Carson)的第一部作品《海风下》(Under the Sea Wind)问世,这是一部兼具知性之丰盈与诗意之美的叙述体散文作品。然而,除了个别论文,我国学者鲜有对《海风下》展开过专门论述。本文借鉴了我国学者对卡森的一些研究,其中,吴琳的《解读“海洋三部曲”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①指出,“海洋三部曲”②体现了卡森反对人类中心主义、主张以平等身份面对自然的生态理念;王诺、封惠子的《从表现到介入:生态文学创始人卡森的启示》③认为,《海风下》艺术地传达了作者反人类中心主义的生态思想。这些研究对于本文分析卡森对待人类与非人类自然的态度具有借鉴意义。钟燕的《生态批评视野中的〈海风下〉:一个“蓝色批评”个案分析》④和《瑞秋・卡森:海洋环境主义的先锋――读瑞秋・卡森的生态著作》⑤对大海生命共同体的阐发,与本文关注的生态整体观有一定联系。夏承伯、包庆德的《蕾切尔・卡逊“海洋三部曲”生态哲学思想之解读》⑥关于《海风下》所体现的万物循环观等论述对本文也有所启发。在生态危机依然严峻的今天,重新认识《海风下》的价值,解读作品中蕴含的生态思想,仍然极有意义。本文以卡森对大海的整体观照为切入点,具体分析《海风下》这一文本如何在生态整体理念下展现海洋生态系统,如何看待和描写生态整体中的非人类生命,以及如何用生态整体的视野反观人与自然的关系。

《海风下》全书分为三部分,依次展现了海滨、浅海、深海的生态场景,描写的地理范围囊括极地、温带、热带。卡森用文字再现了上百种生物的生存面貌。伴随着对各种生物活动的描写,这部作品空间上的广度、高度、深度也在延展:三趾鹬从南美洲南端到北极苔原地带作长途迁徙,追逐太阳,南北奔驰,一春一夏便飞上八千里;鱼鹰和海雕倏而飞到几百上千尺的高空,倏而猛冲到滩岸,展开空中恶斗;雌鳗从大西洋沿岸的溪河下溯,游到水下一千尺的海底深渊,回到它们十年前的出生地产卵……海风过处,皆成卡森的描写对象,一幅宽广辽阔的生态画卷在读者面前徐徐展开。卡森的眼光是一种整体性的眼光,她所展现的是整个海洋生态系统。

以整体的视野来观照海洋,卡森描绘了一个充满活力的生命系统。她写道:“大海以深度分层,每一层住着不同的生物……每一层水域都像一个社区。”在最上层的阳光世界有植物生长,小鱼在阳光下闪耀着鳞片的光泽,蓝色透明的水母在水面移动;接下来是微光区,区内的鱼都闪着磷光或银光,出现了有发光器官的动物;再往下是第一层黑暗区,这里的生物全都像它们居住的水域一般晦暗,以便隐藏在周围的环境里,减少葬身敌人利齿的可能;再下面是海沟,这里的黑暗无始无终,亦无程度可言,而其中的一些海沟正是鳗鱼交会产卵的地方①。深邃的海底世界因水压、光照、水温等的差异有了不同的生态面貌,也孕育了不同的海洋生物。海中生物分层而居,具有不同的体态特征、生活习性。不同的部分又交融成一个浑然一体的系统,汇聚成海洋生命共同体,共同组成海洋生命的奇观。

对于海洋生物来说,大海是它们生活的处所,它们的出生、成长、死亡都在这里轮番上演。生命最初诞生于海洋,海洋至今仍孕育着无数生命。无数生物从大海中获取食物、繁育后代,海洋也因此生生不息。卡森写道,每年春天,鲭鱼群会在沿岸海域排下卵和精,之后便转而游向外海,留下精卵在大海表层自行结合、孵育,“大海会照顾鲭鱼的下一代,就像照顾所有的鱼、蚌、蟹、海星、水母、藤壶的下一代一样”②。海就像一个巨大的子宫,海洋生物遵循着生态系统的特定规则,在其中得以孕育、滋长、循环和流转。生命的脆弱和坚强、伟大与渺小合而为一,在大自然中往往呈现出无比神奇与壮美的姿态:

(鱼群)有时宽达一英里,长达数英里。白天,海鸟注视着它们向大陆的方向流动,仿佛乌云飘过绿海;夜里,它们搅起无数会发光的浮游生物,好似滚滚铁水注入大洋……长途奔袭的鲭鱼群终于按时赶到了沿岸海域,卸下了它们负担已久的卵和精。于是,鱼群的尾流变成了由无数透明小球组成的宽阔且不断延伸的生命之河,其壮美唯有万点星光组成的银河堪与相比。③

海中流拥纳命之河与空中星星点点的银河遥遥相对,每平方英里的水域中估计有上亿鱼卵,一艘渔船一小时内行进的水域中有十亿鱼卵,而整个产卵区的鱼卵数量则以百万亿计。如此数量巨大的生命是自然的奇观,而大自然本身又以严格的规则对生命进行调节与制衡。根据自然铁律,每条成熟雌鱼产下的至少十万枚卵中,“可能只有一两条孵化出的小鱼能够在河流大海的重重危险中幸存下来,及时回到此处产卵。唯有经过如此严酷的拣选,物种才能保持克制平衡”④。生态系统得以稳定和谐有赖于自然规律的调节机制,在进化过程中,生物渐渐学会了适应和服从于整个大系统,处于某一生态位的物种总会保持一定的数量,生态系统因此才能呈现出健康、有序的状态。在作品的第十五章“归返”(Return)中,卡森写道:“就在那深海的黑暗中,仔鱼诞生,老鳗则死去,再化为海的一部分。”⑤生与死的游戏规则就这样世世代代得以延续。在这样一个有生有灭的生态系统中,生命能量的总数基本保持恒定,这是大自然最为寻常、同时也最为神奇的奥义。

生态系统中物质循环更为显见的表现形式是食物链。“大鱼吃小鱼”的猎杀法则看似残忍,实则是维持生态系统稳定运转的不二法门。《海风下》中有大量对于自然界捕杀情境的详细描写,卡森用冷静客观的笔调再现了这些场面。大自然以其特有的方式维持着天地万物的秩序,在这一过程中,能量在传递,从某种意义上说,生命也得以传承。食物链是各种生命形式转换的纽带,不同的生物由于食物网的联结而变得休戚与共。生物在海中获取各自所需的食物,也有可能变成别种生物的食物,“海中没有糟蹋掉的东西。一个生命死了,必有另一个生命继起;珍贵的生命质素在永无止境的循环链中传递”①。如同书中所举的例子:渔人捕鱼后,将太小的鱼直接抖落在沙滩上,此后,先有沙鸥自外滩飞来,享用被抛弃的鱼;接着,专门在水边捡食死蟹、死虾等大海遗物的鱼鸦也加入其中;鬼蟹在日落后也来清理掉这些鱼的尸骨残迹;最后,沙蚤把鱼尸上剩余的物质转化成自己的生命元素。每一种生物都能在自然系统中各取所需、各得其所,生物与系统间、生物与生物间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大海作为容纳所有海洋生物的处所,是一个巨大的生命场,它本身就是一个生气盎然、力量无穷的生命共同体。正因为海洋是一个统一的整体,生命资源才得以持续且稳定地传承和循环。

卡森在《海风下》第一版的序言里写道:“构思这本书时,我起初为谁是主角而犹豫不决,但很快就明白:没有任何一种动物――鸟、鱼、哺乳动物或其他的海洋生物――能生活在我试图描绘的浩瀚海洋的所有空间。当我意识到无论希望与否,海洋本身就是主角时,问题迎刃而解了。因为海洋执掌着游弋其中的大大小小所有生命的生死大权。”②为了将大海本身作为表现对象,卡森选取了多种生物,通过它们的视角来观察自然现象,来认知世界,从而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侧面展现海洋生态系统的全貌。早在1938年2月,此书的思路在她脑海中初具雏形时,卡森就决定:“整本书必须用叙述的方式写,鱼和其他生物必须是中心形象。它们的世界必须写得栩栩如生、可摸可触。”③卡森因自己采用了这种写法而兴奋不已:“我成功地变成了矶鹞、螃蟹、鲭鱼、美洲鳗和另外好几种海洋动物!”④卡森超越了人类中心的自然观,她是从生态整体的立场来审视和表现自然的。正因为如此,环境批评家布伊尔(Lawrence Buell)才指出,在卡森的作品里,没有主人公、没有人物性格,有的只是在生态整体观影响下所展现的一个共同体⑤。卡森对于这一生命共同体中的每一个组成部分,都怀有同等的尊重与热爱。

在《海风下》一书中,不论是描写某个生物种群还是某一个体生命,卡森始终能将其置于整个大的生态系统中,以整个生态系统的利益作为评判尺度。书中有一段关于未孵化出的幼枭在雪夜被冻死的描写,其意蕴深刻:

雪继续落在余温犹存的枭蛋上,夜晚的严寒攥紧了它们,小小胚胎中的生命之火渐渐微弱了。在负责将养分传输到胚胎的血管中,那深红色血液的流动减缓了。过了一会儿,原本不断分裂组合、忙着形成幼枭的骨骼、肌肉、筋腱的细胞活动,减慢并最终停止了。那些不成比例的大脑袋下,脉动的红色细胞囊迟疑着、痉挛地跳动了几下,停滞了。六只未出生的小雪枭在这场大雪中死去,而它们的死可能使千百只待出生的旅鼠、松鸡、北极兔有更大的存活机会,免遭有羽毛的敌人来自空中的袭击。①

大风雪的夜晚,六只未孵出的小雪枭难逃被冻死于壳中的厄运。前半部分细腻具体的描写让人不禁生出悲悯之心,可就在读者还为小雪枭扼腕叹息之际,卡森却突然笔锋一转告诉我们,幼枭之死对于有可能成为它们猎物的其他动物而言,意味着来年更大的生存机率。这一起一伏之间,大自然的生存法则被展现得淋漓尽致。卡森尊重整个自然系统及其内在规律,因此,她能够突破单一物种的利益视角,以整个生态系统为判断标尺来看问题。生态整体主义的基本前提就是非中心化(decentralization),它的核心特征是对整体及整体内部联系的强调,绝不把整体内部的任何一个部分看作整体的中心②。生物间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每种生物都有它存在的理由,不能以体态大小、构造繁简来划分生物的等级。唯有突破中心主义的窠臼,才能走向生态主义的核心判断标准,即是否符合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是否有利于整个生态系统的稳定、持续发展。

在大自然这个严密的系统中,任何一种生物都与其他某些特定的生物、与其生存的环境有着密切的、不可人为阻断的关系。生物之间的联系除了竞争、捕杀,还有合作与和平共处。比如,在浅海活动的幼鲑捕杀其他鱼类时常常与空中的鸥鸟通力合作:幼鲑在水下左冲右突,鸥鸟在上方围捕干扰、海空夹击,最后都能大有所获,形成双赢的局面。再如,中写到的鱼鹰潘东,有一个“基部直径六尺,顶部宽三尺有余”的大巢,“很多小些的鸟儿在这庞然大物的下层旧结构里另开门户”。一年之中,就有三家麻雀、四户椋鸟、一窝鹪鹩、一只猫头鹰和一只绿苍鹭在这大巢借住,“潘东对这些房客都好颜以待”③。这恰恰体现了生态主义者所倡导的“差异性与共生性原则”,正如奈斯(Arne Naess)指出的:“差异性增加了幸存的可能,增加了形成新的生命模式的机会,增加了生命形态的丰富性。所谓的生存斗争或适者生存,应理解为在复杂关系里共生与合作的能力,不应简单地视为杀戮、掠夺和压迫的能力。‘活着并让他者活着’比‘你死我活’是更强有力的原则。”④无论是幼鲑和鸥鸟的合作捕猎,还是鱼鹰与借住者的和平相处,都有利于在生态整体中实现“共生性的最大化”和“多样性的最大化”,并促进“所有存在的自我实现”,从而达成生态系统的稳定、和谐与持续存在。

人类也只不过是整个生态系统的一个组成部分。在《海风下》一书中,卡森突破了人类中心主义的局限,人类仅仅作为生物的一个种群被放置在广阔大海的生态画卷里⑤。人类的身份不再是自我标榜的“万物灵长”,人类的利益权衡不再充当判断价值的标准,就连人类的计时仪器也被潮汐的韵律、阳光的冷暖和海风的徐急所取代。不尊崇自然规律,对自然进行无度索取、实施破坏的人,则以“从鱼儿们的视点观察到的那些掠夺者和毁灭者”⑥的形象,在卡森笔下得以呈现:

在一片陡峭的岩壁前,它们(鲭鱼群――引者按)遇见了一种陌生的东西,在水中摇摆。浅滩附近的潮水有很大的力量,这东西随着潮水的运动漂移,却没有自己的行动能力,尽管它散入水中的气味像鱼一样……铁钩上方,一根细黑线牵向更长的一根线,自一英里外的浅滩水平延展过来……幼鲭逃离这怪异的场景,单线鳕则被缓缓向上拉,拉向水面之上的一个模糊的影子,好像水面上有一条可怕的怪鱼。渔人在收线,划着船一个一个地收。如果钩子上有鱼,他们便用一根短棒一打,把那可上市卖钱的鱼打落到船底,不能卖的鱼则丢进海中。①

人类的捕鱼行为,在鱼儿看来十分怪异、可怕。那些被刻意伪装的钓饵在鱼儿眼中是“陌生的东西”,人类模拟自然物的背后,实则潜藏着反自然的目的。不论这种伪装多么巧妙,与自然实际上都是格格不入的。鱼儿上钩后,渔人即残暴地用短棒将鱼一打,以能否上市卖钱为区分,将鱼打落船底或丢进海中。在这里,人的判断标尺完全出于自身利益和欲望的考量,罔顾大自然的法度。为了获得最大的收益,人类发明了各种工具来实施捕杀,光是在书中写到的就有拖网、围网、刺网、栅网等。大面积铺撒的捕鱼设备形成了大规模的破坏力,在海底漫游的鱼儿时时刻刻面临人类的威胁。“一个巨大、黑沉、活像巨型怪鱼的东西出现在海中,整个前端是一个张开的大口……拖网拖过马蹄滩,网住几千磅可吃的鱼,也网住好多海星、明虾、螃蟹、蛤贝、海参、白沙蚕”②。作为生态系统中的一个物种,人类当然有权利为了维生而攫取自然资源,包括捕获海产品。卡森并不一概地反对人类对自然的掠夺,她所反对的是人类凭借其科技力量,生产出大量非自然、反自然的异化物(包括杀虫剂和拖网),逾越海洋和整个地球的生态承载限度,给海洋生物乃至地球所有生物造成无法修复的巨大伤害,彻底搅乱了生态平衡。人类若不对自己永不满足的欲望加以控制,继续野蛮地屠戮大自然,其他生物都将面临被赶尽杀绝的厄运,而人类自己也将因此面临无法挽回的生态灾难。

卡森曾说:“我们总是狂妄地大谈特谈征服自然。我们还没有成熟到懂得我们只是巨大的宇宙中的一个小小的部分。人类对自然的态度在今天显得尤为关键,这是因为现代人已经具有了能够彻底改变和完全摧毁自然的、决定着整个星球之命运的能力。”她清醒地意识到,人类能力的急剧膨胀“是我们的不幸,而且很可能是我们的悲剧。因为这种巨大的能力不仅没有受到理性和智慧的约束,而且还以不负责任为其标志。征服自然的最终代价就是埋葬自己”③。对于只顾自己利益,甚或完全为了取乐而无限度猎杀其他生物的人类,卡森无疑是语含针砭的,她终生痛恨打猎,特别是痛恨以体育活动或休闲为名义的狩猎,她将打猎视为现代人的耻辱:“在以屠杀生灵为乐的人类中我们不会有和平。任何赞美和宽容杀戮这种低级趣味的行为,我们都视之为人类历史的倒退。”④那些罔顾法令的猎鸟人是卡森批判的对象,因为他们竟然“以扼杀那全力以赴、勇敢而热烈的生命为乐”⑤,将迁徙的a鸟打得七零八落。在卡森看来,人类仅从自身利益和自我之乐出发而对自然实施无限度的掠夺与破坏是极其不负责任的。人类中心主义使人沉溺于狂妄自大、短视无知的深渊,这是十分可悲的。

其实,同大自然整体相比,人类显得无比渺小。海上的狂风暴雨、暗礁逆流就能使渔船瞬时倾覆。作品第十四章写到一艘名为“玛丽号”的沉船,这艘船在海底沙洲上搁浅,它的残骸渐渐变成海中生物的庇护所。长条海带从帆桅上长出来,在水中招展;右舷以下长出了厚厚一片水草;船舱的窗户被波浪打碎,变成以船骸为家的小鱼们的通道;大些的海中猛兽也在此栖身①。“玛丽号”残骸这一意象深刻地象征着人与自然的力量对比。人类文明看似强大,但如若无视自然规律,终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突破人类中心主义的局限,转变对待非人类自然的态度,以平等的身份接近自然、体验自然、融入自然②,才能使人[脱被物质欲望控制的异化处境,复返一种“生态的人”的状态。《海风下》第十二章中写到了一个自然之心未泯的年轻渔人:

撒网艇上有个渔人,出海才两年,入行之初的心情他记忆犹新――或许永难忘怀。那是一种好奇,无穷无尽的好奇,想知道水底下究竟有些什么东西。有时候他在甲板上或冰柜里看见鱼,会想:鲭鱼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鲭鱼看见的一定是他永远不得见的;鲭鱼去到的一定是他永远去不了的。他很少把这些想法说出来,可是他总觉得,这样一个终生在海中度过,历经艰险逃脱各种各样冷酷敌人之手的东西,不该最终死于捕鲭船的甲板上。③

在浩瀚的大海面前,这个渔人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和海洋生物的相通性,他超越了人类的价值利益,甚至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渔人身份,单纯地因另一物种的生命而深受触动。他的好奇之心正是未受利益驱策的本真情感的自然流露。人类与自然是应该而且也能够和谐共处的,人类必须学会从整个自然系统及其内在规律的角度去看问题,必须以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为终极尺度来衡量自己的行为、约束自己的活动④。只有抛弃人类中心主义,从生态整体出发去看待自然,协调自身与自然万物的关系,努力维护如利奥波德(Aldo Leopold)所说的“生命共同体的和谐、稳定和美丽(integrity,stability and beauty)”⑤,人类与地球上的万物才有拥抱更好未来的可能性。

卡森从生态整体主义的理念出发,对大海进行整体观照,描绘了海洋生态系统以及系统内部之间的联系,用整体的视野来看待和评价具体的非人类生命,以生态整体的核心准则反观人类与自然的关系,主张人与自然万物的平等共存、和谐相处。《海风下》蕴含的许多生态思想在卡森的后续创作中一以贯之地丰富发展,值得更多关注。从生态批评角度系统地分析这部作品,借鉴卡森从中艺术地传达出的生态理念,仍具深远的意义。

上一篇:儿童口腔革命 下一篇:Educational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t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