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需要共同付出

小妻大夫

2009年5月，23岁的我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老公凌军比我大10岁，在不少人眼里，我们是不般配的一对。不仅因为年龄差别大，还因为性格相差太远，我大大咧咧、马马虎虎，他则细心周到、体贴入微。

谈恋爱时，我就对凌军说：“我可告诉你，我不会做饭，天生不怕痒。据说，不怕痒的女人是不疼丈夫的。”凌军欣然承诺；“好了，好了，你只要同意嫁给我就行。你不会做饭，我来做；你不会疼人，我来疼。”

婚后，凌军真的践行诺言，几乎包揽了一切家务，每天回到家里一放下包就进厨房，一边做饭一边哼歌，快活得像找到大米的老鼠。特别是周末，我躺在床上看小说，他把豆浆做好，把早点买回来，才过来哄我：“快起床吧，小懒虫！今天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灌汤包。”

除家务活外，还有两件事也是凌军每周必做的，一是帮我掏耳朵，二是帮我剪指甲。我对凌军提供的服务照单全收，有时他不小心下手重了，我还会责怪他不够温柔。凌军说：“真奇怪，遇到你之前，我不是这样的。我怎么会甘心如此为你这个小女人服务呢？”我大言不惭：“本小姐有魅力呗！挖别人墙脚抢来的东西，不好好珍惜能行吗？”

我说这话是有弦外之音的。遇到凌军之前，我正和一个比我小一岁的男士谈恋爱，也许因为大家都不成熟，都太要强，我和他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两人正吵得疲惫不堪的时候，凌军出现了。凌军的宽容大度，成熟稳重，和那家伙正好形成鲜明对比。凌军的确年纪大一些，但一想到他不会跟我斤斤计较，不会和我赌气闹别扭，最终我还是选择了他。

拿结婚证的当天，一直把凌军当哥们看的多年好友顾莲说：“小芳，你找到凌军，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要知道，我追了他好多年，也没追到手。”我知道她是开玩笑，笑着说：“听你的意思，好像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我可是以跳楼价把自己嫁出去的。”凌军在旁边听我们两个女人斗嘴，一脸得意地笑了。

我以为，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爱情，会如同密封在软塑料瓶里的矿泉水，无论怎样摔打也不会变质。所以，我一边享用凌军提供的真诚服务，一边吹毛求疵，不是嫌菜咸了，就是嫌水烫了。凌军稍有“反抗”我就拿出“撒手铜”：“凌叔叔，跟小你10岁的人一般见识，羞不羞啊？”

婚姻裂缝

2010年7月的一天，凌军跟我商量：“我们结婚一年多了，我妈还没有看过我们家呢。今天，她打电话来，说过两天来看看我们。”7月是重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每天的温度都在37度左右，我们家虽然是两室一厅，但只有一台空调，这样的天气没有空调，那就甭想睡得着觉……想到这些，我问：“你妈来了睡哪里？”凌军说：“她跟你睡空调房，我独自睡另一间。”我脱口而出：“不行，我不习惯和外人睡！”凌军有些不高兴了：“我妈是外人吗？再说，她连票都订好了。”我说：“叫她退掉。先斩后奏算哪回事呀？她要来，也得等天气凉快一些吧！”凌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好吧。”

凌军虽然叫他妈把票退了，但我看得出来，一连几天，他都郁郁寡欢。

周末，凌军因为发表了一篇论文，终于有了好心情。我却因为没有把领导的总结发言稿写好而挨了批评，正心烦意乱呢。凌军凑过来，要跟我亲热。我说：“一边去！烦死了。”凌军逗我：“我都好了，你还烦？”我的声音立马提高了八度；“你什么意思？”凌军东拉西扯：“我妈哭了。”我很不耐烦：“她爱哭，关我什么事？”凌军定定地看着我，摇了摇头：“你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以前我在单位遇到麻烦事，都是凌军安慰我，逗我开心，这次他居然“逆流而上”！我更生气了，抬脚用力朝他一蹬，嘴里说：“是又怎样！后悔了吧？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会疼人……”我的话还未说完，附在床边的凌军因为猝不及防，“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我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了，但因为从来没有在凌军面前认过错，竟若无其事地看起书来。

凌军在地上躺了足足五分钟，然后一声不吭地爬起来，到客厅里看电视、抽烟。

“摔下件”后，我感觉凌军的话明显少了，而且开始晚归。我神经衰弱，经常睡不好觉，过去他为了不影响我休息，无论有多重要的事，都会在晚上10时前赶回家。我觉得很委屈：本小姐对10年的年龄差异忽略不计，不就是为了活得肆意一点吗？可他居然这么小心眼，跟比他小10岁的娇妻生气。

我开始赌气，故意不吃早饭，找凌军的电话接了也不告诉他，睡觉的时候将他枕头扔到另一头。我就要看看：谁怕谁，谁比谁更硬气？

让我没料到的是，凌军居然一反常态，既不哄我，也不问个明白，每天晚上自顾自地上网、打电话。他虽然还跟我说话，但语气里已完全没有了柔情蜜意。

冷战就这样开始了。我执意要将“战争”进行到底。书里说，对男人，你低了一次头，他就会指望第二次、第三次。所以，我才不会开这个头呢！

指点迷津

2010年9月初，单位派我到广州出差，我留下一张字条在家就上了飞机。

报到那天，我发现顾莲也参加了这个会议。很自然，我和她住在一个房间里。

两个女人住在一个房间里，话题自然离不开老公。顾莲告诉我，她离婚了，为了避开缠绕在身上的那些含义复杂的目光，她动用一切关系换了一个单位。十分凑巧，她的新单位跟我的单位同属一个系统，所以，往后在一起出差的机会多着呢。

顾莲问：“怎么样，凌军对你还不错吧？”

我冷笑一声：“是不错，不错得我马上就可能步你的后尘。”

顾莲给我忠告：“离婚可不是好玩的事，我现在还撕心裂肺地痛呢！”

我问：“那你为什么离婚？”

顾莲以问作答：“如果凌军公然将别的女人带回家，你会怎么样？”

我冲口而出：“我杀了他们！”

顾莲苦笑一下，说：“我没有你的勇气，只好退身而出。比较一下，你比我幸运多了。现在想想，像凌军这样的男人还真是难找。”

我也苦笑：“可是，我感觉他现在已经不爱我了。”

顾莲追问：“你爱过他吗？现在还爱吗？”

我想了想，如果没有凌军，我的日子还真的没法过。于是我回答：“爱过，而且现在还爱。但是，要我低头，我做不到。”

“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既然你说爱他，而我和凌军是多年的好朋友，不愿意看到你们背道而驰，所以还是对你说吧。”顾莲态度很诚恳，“其实，你们之间的事，凌军都对我说了。以前凌军对我说，他爱你，他是捧你在手里怕飞了，含你在嘴里怕化了，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他那时是真爱，我羡慕死了。现在他对我说，你不在乎他，不爱他，他怀疑自己将感情投错了地方，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回报。他现在是真痛苦，真迷茫。”

我分辩道：“他胡说，我是爱他的呀！”

顾莲说：“仔细想想，你是怎么爱他的，为他做过什么？”

我为凌军做过什么？我使劲地想，却没有一件能拿出来说的事。

顾莲又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就把话说直一点。你的爱是索取。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他会迁就她，但这种一味的迁就绝不会维持一辈子。”

我强调：“结婚前凌军可是承诺过的，他说要疼我一辈子。”

顾莲反驳：“没有一成不变的承诺。如果从你这儿一直得不到爱，凌军早晚会爱上别人。”

我摇摇头：“不可能！凌军不是朝秦暮楚的人。”

顾莲咬咬牙说：“既然这样，我看还是把事情说出来吧，因为这样才能刺激你。凌军向我求过爱，你信吗？”

我张大嘴巴，心跳加快。

顾莲不容我回答，继续说下去：“凌军问我离婚后会不会嫁给他，是喝了酒后才问的。他还说，应该找年龄相当的，在乎自己的人结婚，否则一辈子都不知道被人爱的滋味。”

我开始呼吸困难，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们合计好了对付我！你们早就好上了，对不对？”

顾莲解释说：“傻妹妹，你别误会。如果真是那样，我会告诉你吗？我和凌军永远只是哥们，他永远只将我当作可靠的倾诉对象，仅此而已。这或许是我的悲哀，但我认了……上次他是喝醉酒而为之，酒醒后就向我解释道歉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你，是想让你有危机感。否则，等到下次他醒着向别的女人求爱，那可就覆水难收……”

我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浑身疲软无力。我从来没想过，那些在我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会伤害凌军如此之深。我一直以为，不管我怎么对待他，他都会宠我一辈子。

顾莲的话犹如一记重锤，又敲在我的头上：“单方付出爱，不可能维持太久！”

我急了：“那我该怎么办？凌军会回到我身边吗？”

顾莲说：“很简单，回报他一点关心一点爱。还有，站在他的角度多替他想想，你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我相信，你给他一点阳光，他就会灿烂。”

甜美如初

接下来的几天，顾莲每天给我上课，教我为妻之道，告诉我在家庭生活中应该注意的细节和不能触碰的雷区。最后，她自嘲道：“你瞧，我把自己婚姻失败换来的点滴经验全教给你了。”

我仔细回味顾莲的话，反省结婚以来自己的表现，忽然惊觉：在婚姻生活中，我扮演的确实是只知索取的角色，要想挽救婚姻，就必须改一改！

出差回来的路上，我为自己设计了很多方案，比如，一见面就给凌军一个吻，或是来一个美式拥抱，或是对他说声“对不起”。

到家时已是晚上9时。打开门，我发现自己的所有计划根本无法实施，因为凌军不在家。我给他打电话，他在电话那头不紧不慢地说：“知道了，我正和朋友们唱歌呢。”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他回答：“不好说，你别管我。”我气不打一处来。如果在从前，我出差回来，他会打车飞回家陪我，可现在，他根本就是满不在乎。我正准备对着电话发火，但想起顾莲的话，还是忍住了。

凌军一直玩到凌晨两点才回到家。我一路上刻意积攒起来的满腔柔情，在一分一秒的等待中消失殆尽，见到他时已泪水满襟、怨气冲天。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我对他温言软语，我做不到！

第二天上班，顾莲打电话问我战果如何，我把凌军的“劣迹”和盘托出。

顾莲说：“别急，再坚强的男人，有时也会变成任性的孩子。你就当他是任性的孩子，只不过是犯了一次小错而已。原谅他吧。”

我又开始酝酿情绪，准备晚上回家用如水柔情淹没凌军，岂料正想着心思，便收到他的短信：“下午到北京出差。”我的计划再次泡汤了。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筹莫展的时候，我还是想到了顾莲。顾莲说：“他出差了也许是好事，你可以在婆婆身上做文章。”

第二天一起床，我就给婆婆打电话，向她道歉，说前一阵子天气实在太热，怕习惯了北方天气的她到重庆来会中暑，伤了身体不划算，现在天气凉一些了，凌军也出差了，她正好可以过来陪陪我。

婆婆果然欢天喜地的来了。我请了两天假，带婆婆去歌乐山看风景，到长江边看渡轮。婆婆给我讲凌军小时候的故事：因为父亲去世早，他小小年纪就开始帮母亲上街卖菜；北方的冬天冷，凌军的小手冻得裂开许多道口子，风一吹就流血；孤儿寡母的他们总受人排挤，凌军气不过来，有一次冲上去跟人家拼命，但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被打得鲜血直流，至今下颌处还有一道疤痕，幸而不是在显眼处……

我的心开始感到疼痛，眼睛感到酸涩。凌军从来没对我说过这些辛酸的往事，他是怕我心疼还是觉得讲也是白讲？

听完婆婆的讲述，我忽然觉得，凌军在我心里也变成了需要怜爱的孩子。

凌军回到家里，婆婆赶紧迎上去，帮他拎包。凌军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我笑一笑，但感觉自己笑得有些不太自然。

婆婆说：“军儿，小芳是好媳妇。这下子，我放心了。”

睡前，凌军问：“妈自己来的？”我回答：“是我请她来陪我的。”凌军又问：“事先怎么不告诉我？”我说：“上次是我不好，对不起。”

我居然说了“对不起”三个字。认识凌军三年多来，我第一次说这三个字。

凌军说：“谢谢。”说着顺手帮我拉了拉被子，我则顺势第一次将他抱在了怀里。

婆婆走的那天，我和凌军去送。在站台上，婆婆对凌军说：“好好对你媳妇，好好过日子。多好的闺女呀！”凌军点点头。我赶紧扭过头去，不让婆婆看见我眼里的泪水。

已是初秋了。北方怕是已经开始冷了。我嘱咐婆婆，北方天气冷，一定要记得及时加衣服。我发现自己变得有些婆婆妈妈了。

由于是秋老虎，重庆热得不行。那天晚上恰好停电，蚊子肆无忌惮地四处出击，咬得我根本睡不着。凌军向来比我有定力，尽管有可恶的蚊子在耳边放歌，他还是发出匀称的鼾声。我起床，找来花露水，浑身上下搽个遍，又抹一些在凌军的胳膊腿上，省得他早上起来一身疙瘩。重新躺下时，一只有力的胳膊伸过来搂紧我，凌军在我耳边轻声说：“谢谢你，老婆，我好感动！”

这么一点点付出，就把他感动了！我突然觉得，自己从前做人妻，真的太不称职了！

日子回到了过去。不，已经不是过去！我和凌军都有了些改变：我开始学着做合格的妻子，比他下班早的时候会把菜洗好，帮他把衬衣的污渍洗干净，下雨的时候提醒他别忘记打伞；凌军则开始在我面前表现他的脆弱，但只是偶尔。

我发现，男人跟女人一样需要心疼。他们的内心远没有外表坚强。以前凌军不释放自己的脆弱，那是因为没有地方释放而已。而只要你给予你老公一点疼爱的阳光，他一定会更灿烂，你们的爱也将更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