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丰乳肥臀》中的道德异化

摘要：小说《丰乳肥臀》中的道德异化主要表现为：一、实用主义和功利主义的泛滥；二、衡量人生价值标准单一化；三、大众文化庸俗化。

关键词：丰乳肥臀；道德异化；庸俗

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社会的道德文化在曲折中发展。“五四”运动以来，中国社会相对稳定的传统道德遭到冲击，许多优秀的传统文化在各种“救亡图存”运动中被毁灭。建国后的运动，更是将传统文化戴上阶级的帽子，成为批判的对象，影响国人心理的传统文化被打倒了，旧的道德体系也趋于崩溃。但是，旧的道德体系崩溃了，新的道德体系却没有建立起来，社会成员处于道德断层时期。因此，随着改革开放的进行，社会成员在没有道德体系支撑的情况下，将新思想、新事物不分好坏，全部吸收，由此逐渐使社会道德畸形发展。

一是实用主义和功利主义泛滥。在狂热追求金钱的过程中，个体和个体意识都被异化，人与人将往的时候都带有很强的目的性，实用和有利可图成为人们交往的准则。这种实用主义和功利主义的泛滥使得人与人的关系被物与物的关系所代替，人与人之间只有物质交流而没有情感交流，从而变成了金钱支配的对象。

在小说中，人物之间的交往带有大量的物化色彩与功利性，看不到任何的情感交流。首先是亲情的物质性与功利性。鹦鹉韩每次在见到上官鲁氏的时候都是给她钱和物，没有任何的精神交流。在鹦鹉韩眼中，定期给上官鲁氏吃的和钱，就是在孝顺长辈。耿莲莲一开始对上官金童很好，是因为想让上官金童去行贿、走关系，当上官金童失败时，立即将他打发出门。司马粮在与鲁胜利、上官金童谈话时都是在谈钱，谈投资，亲情已被物质淹没。其次是婚姻的物质性功利性。鹦鹉韩与耿莲莲结婚是为了摆脱贫困，开办“东方鸟类中心”是为了存钱将耿莲莲打发掉；耿莲莲对待鹦鹉韩的态度则是“非常明确的领导对下属的口吻”[1]，这对没有夫妻感情的婚姻能维持下去的原因是鹦鹉韩需要耿莲莲的资金，耿莲莲需要鹦鹉韩训练鸟的技术。独乳老金和他丈夫之间的婚姻能维持的原因是她丈夫需要她的金钱，她则需要一个不干涉自己生活的老公。上官金童与汪银枝的婚姻，则完全是汪银枝想通过婚姻霸占上官金童的乳罩公司。在这些婚姻中，夫妻双方是没有任何爱情可谈的，有的只是物质上的交易。再次是对外交往的物质性和功利性。在小说中，上官金童刑满释放后生了一场大病，上官鲁氏就想让鹦鹉韩将其送往医院，这时鹦鹉韩说道：“现在这年头，一切都要看关系，我送去的病号和表姐送去的病号，差别大了去了。”[2]这里的“关系”其实就是利益勾连程度，鲁胜利掌握着更大的权力，因此她的人就能得到更好的待遇。小说中人物之间的交往，都有很强的目的性，这种目的性让他们结成了的利益团体。而当一个人出现问题的时候，其他人都脱不了干系。司马粮与众多女性的交往也直接是建立在金钱之上。司马粮通过美金让很多女性为其脱下了衣服，而司马粮自己也知道那些女的都是冲着钱来的，因此他对那些女性都没有真感情。以至于当沙枣花向司马粮表白时，司马粮死都不相信：“一个女贼，竟然是处女，你如果是处女，我就从这大楼上跳下去。”[3]最终沙枣花跳楼身亡。常年的物化思维已经让司马粮感受不到真情的存在，认为周围的人都是冲他钱去的，而当真爱出现时，深受物化思维影响的司马粮已失去了爱的能力。

二是衡量人生价值标准单一化。每个人是生而不同的，每个人的理想信念也是不一样的，实现人生价值的标准也应是多元的。但在小说中，随着对物质财富追逐的逐渐狂热，人们都竞相追逐着金钱和权力，社会衡量人生价值标准逐渐单一化，即成为有钱人和有权人才是人生成功的标志。而当人生价值标准单一化以后，人们将会进入到疯狂状态。在小说的后半部分，即进入到80年代以后，小说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在想方设法的寻求金钱，巫云雨的儿子卖假药，独乳老金、鹦鹉韩、耿莲莲、鲁胜利等人烹饪国家保护动物、搞。这些人交流的时候都是谈的钱与权，整个社会物欲横流。当人们都疯狂的向钱看的时候，个体的精神将会变得贫乏，大众文化也将朝庸俗化发展，而这也将反过来加大人的异化。

三是大众文化的庸俗化。大众文化本应是人的精神追求，是促进人的全面自由发展。但随着人们对物质的狂热追求，人的意识被物化，大众文化也被物化，向庸俗方向发展，变成异己的东西。大众文化的庸俗化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消解性。法兰克福学派代表人阿多诺认为，物质上的享受与精神上的放纵是大众文化的追求，它只能制造大量的虚幻性的东西，不能给民众带来实质上的东西。在追求物质享受和感官刺激下，大众文化将传统的审美消解，永恒被瞬间代替，崇高被庸俗代替，韵味被刺激代替，人们不再是向道德高标准看齐，而是向道德低水准靠拢。二是娱乐性。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娱乐将严肃、崇高通通消解，人们追求的不再是精神上的崇高，而是感官上的享受；人们谈论的不再是艺术与审美，而是金钱、电影、明星、八卦。整个社会进入到“娱乐至死”的状态中。三是快餐性。在实用主义与功利主义思想的泛滥下，人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社会也陷入浮躁气氛之中。大量的粗制滥造的物品被制造出来；人们每天接收着各种信息，大量的信息还没来得及思考，又被新的信息淹没。人们热衷与接受那些简洁直白的文字，热衷于到速成班去补充“营养”，而那些鸿篇巨著的严肃文学，都被丢进了垃圾桶。

在小说中，鲁胜利、鹦鹉韩等人的日常生活的兴趣就是追求感官上的刺激。穿的是世界名牌，戴的是黄金钻戒，开的是高级轿车，吃的是普通老百姓一辈子也吃不起的食物。在他们的生活中，女的包养小白脸，男的找小姐、包养小三，荒淫无度。在这种庸俗主义的状态下，个体每天被各种物质享受、感官刺激轰炸，精神世界一片苍白，最终陷入迷茫、虚无主义，成为一副皮囊。（作者单位：西华大学）

此文为西华大学2015年研究生创新基金项目：《丰乳肥臀》中的异化现象研究（项目编号：ycjj2015031）阶段性成果

参考文献：

[1]莫言.丰乳肥臀[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10，第469页

[2]莫言.丰乳肥臀[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10，第448页

[3]莫言.丰乳肥臀[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10，第52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