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在笔先,言意相契

专题解说

四月，春季中最绚烂的时节，鲜花似海，缤纷如潮。走在西湖西边的杨公堤上，只见姹紫嫣红，群芳争艳，琳琳琅琅，满目生辉。老人说“一月探梅，二月品兰，三月看桃，四月赏樱”，真是一点儿不假，虽说西湖的春天是花海卉洋，但也有先有后，次序井然。同样，作文也是如此，无论命题怎样复杂，内容怎样丰富，都得有个主题，“志帅言卒”。关于这一点，两千多年前，孔子的“言以足志，文以足言”――“思想充实，感情真挚，言有文采，文辞工巧”，就已经奠定了其根基。可见，文章的主题，主题的准确，是高考作文所追求的首要目标。那么，一篇作文如何准确地切入主题呢？

众所皆知，高考作文不同于日常写作，是“戴着镣铐的舞蹈”，必须依题而作。这几年，全国各地高考作文的命题方式虽依旧保持话题作文、标题作文、材料作文三大题型，但后者的比例大幅上升，就2012年计，全国13道高考作文题，材料作文就有12题，占了92%，其傲视群雄、独霸天下的趋势不言而喻。因此，这里所说的“准确切入主题”，强调的就是材料作文的审题立意。要做到材料作文的审题“意在笔先”，动笔之前，就先要“全面理解材料”，在整体性阅读的基础上，把握材料的中心意思；然后在此基础上，选择一个角度（或主面，或侧面，或正面，或反面），确立自己作文的主题（或观点，或中心）。具体而言，大致可依三类情况展开。

1 话域范围导引类。这类材料只提出了写作的范围，并没有具体的立意导向，只要抓住其中的关键词，按命题或话题作文的思路展开即可。例如2012年的天津高考作文题，整体审读后，只要抓住材料后“引导语”中的关键句――“看来，有些最常见而又不可或缺的东西，恰恰最容易被我们忽视；有些看似简单的事情，却能够引发我们深入思考……”便可申发立意。既可反面阐述“幸福的遗失”，批评“身在福中不知福”现象；也可正面畅谈“至爱无痕”，侧面批评“不珍惜父爱母爱、师长之爱”的现象；由此类推，也可谈友谊、谈尊重、谈纪律、谈文明礼貌语言等等。

2 故事寓言叙述类。须选其一面，由果溯因来立意。最典型的莫过于2006年的全国卷作文考题。材料讲的是一只乌鸦非常羡慕老鹰抓小羊的本领，便模仿老鹰的俯冲姿势拼命练习，当它自认为已练成时，便猛扑到一只山羊背上，想抓住山羊往上飞，可自己的身子太轻，力气太小，结果爪子被羊毛缠住，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反而被牧羊人抓住了。对此，牧羊人说“这是一只忘记自己叫什么的乌”，而牧羊人的孩子则说：“它也很可爱啊！”这则材料，若从牧羊人的角度索因――乌鸦不从自身实际出发，才落得被捉的下场――便可立意为“不能刻意模仿他人，一切要从自己的实际情况出发”，诸如“了解自己，认清自我”“做真实的自己”“正视自己，做自己最适合的事”等等；若从孩子的角度索因――乌鸦做了别人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尽管没有成功，依然值得鼓励――便可立意为“勇于尝试”，诸如“有异想才会有天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勇于实践也是一种美丽”等等；若从整体的角度索因，既可着眼于乌鸦的失败，立意为“既要有勇气又要有能力，二者不可偏废”等，又可立足于父子评价的不同，立意为“对同一个对象、同一种行动，不同的人可能用迥然不同的眼光来审视”等。大家知道，任何事物的产生、变化和发展，都有其内在或外在的原因，如果我们能从结果出发，去探究原因，往往可以找出一些实质性的感悟。审析这类叙事类材料的因果联系，是准确切入主题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3 诗词格言哲思类。这类题目必须揭示其哲理来立意。这类材料作文近年来不少，但就哲理内涵来看，还是2006年的山东卷高考作文题最有代表性。材料只提供了雷抒雁的一首短诗《星星》：“仰望星空的人，总以为星星就是宝石，晶莹，透亮，没有纤瑕。飞上星星的人知道，那儿有灰尘、石渣，和地球上一样复杂。”前后无任何提示语，难度颇大，但审读诗句，见仁见智，哲理的意蕴还是很丰富的。可从“远看”的角度去理解，诸如“距离产生美”，引发人对美好事物的憧憬与追求；“人应该怀有梦想”，实现理想的过程最美，强调追求的重要等。也可从“近观”的角度去阐发，在远望和近观对比中，强调、肯定只有近观才能了解事物的真相、本质，深入地看问题或者说实践方能出真知。还可从“近观”和“远看”结合起来的整体角度去分析，思考“远望”和“近观”的辩证性，诸如“有光必有影”“阴阳兼顾方有明”“既不沉溺于幻想，也不能让飞翔的思想湮没于现实”等。

此外，要做到“准确切入”，还得重视“言意相契”。不知各位是否注意到，近年来，全国各地的材料作文都不约而同地加了一条要求，即“不要脱离材料内容及含意的范围作文”。它告诉我们，如果仅仅根据材料所提炼的观点作文，而不提及或适当引用题目所供材料，即使文章的立意与作文命题所提供的材料做到了“意合”，这样的文章也有偏题之嫌。比较稳妥的做法是：既根据材料蕴含的观点作文，做到“意合”，又在行文中根据文章的立意恰当地转述材料，做到“言合”。如果“暗合”与“明合”兼顾，那就远离偏题、套题之忧了。为了让大家有个切实感受，特就前面“乌鸦学老鹰抓羊”的材料作文，提供两个片段请各位比较，以加深认识。

片段一：一只乌鸦为学习老鹰的俯冲姿势拼命练习，但结果却扑到山羊背上，被毛缠住，最终落到了牧羊人的手里。故事的结尾似乎告诉我们，这叫作自不量力，但我却认为，没有突破性的尝试和努力，哪有意外的收获和成功？乌鸦就是一个例子。因为有梦想，所以为此而努力……天空没有留下痕迹，但我已经飞过。我用我的翅膀在空中谱写了一支奋斗之歌，只要抬头，就能看到我曾经努力所留下的精彩瞬间，不，瞬间已成为永恒。此刻，我已变成了那只可爱的乌鸦……

片段二：青春是一个没有失败的舞台，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舞者。青春的旋律优美婉转，舞者们尽情地在舞台上舒展肢体，流露情感。所以，请你也一同登上这记录着舞蹈过程的舞台，不论你是否专业，不论你是否熟练，只要你想拥有值得回味的过程，你就可以在这里挥洒下你的汗水甚至是泪水。你的舞姿可以不如杨丽萍优美，但你要像她一样忘我；你可以没有邰丽华的天赋，但你要像她一样拼搏。听！台下正在响着雷鸣般的掌声，其中总会有一个人是为你而鼓掌的。因为你的努力他看到了，你的执著他看到了，你的成长他也看到了……

不难看出，虽然两段都从孩子的角度立意，都谈“敢于追求、不懈努力”的主题，但片段二只顾及了“意合”而缺乏必要的“言合”，在“主题的准确切入”上，难免有隔山望海的疏离之感；片段一则不同，不仅有转述材料的“言合”性文字，而且在“意合”的表述上也很智慧，既体现了对材料的全面理解，包含了孩子和父亲两人的观点，又极简明地用“但”一词转入自己所选择的“一个角度”――孩子的角度，可谓一石三鸟，巧妙而又辩证。

模拟题目

阅读下面的材料，按要求作文。

一只家羊遇到一只野羊，站下来相望好一阵。

家羊说：别再跑了，跟我到羊圈里去吧。到处是人，你能往哪儿跑呀？

野羊说：跟我跑吧，趁现在没人，能跑多远跑多远，总不能等着挨刀子！

两只羊的对话并没有改变各自的主意，却给了我们很多启示。请选择一个角度构思，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作文。

要求：自主确定立意，确定文体，确定标题；不要脱离材料内容及含意的范围作文，不要套作，不要抄袭。

我们并不缺少奔跑的自由 许译

对奴隶来说，自由是宝贵的；对奴才来说，自由是可怕的；对勇者来说，自由是充满希望的；对懦夫来说，自由是毫无意义的。虽然我们互不相同的背景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我们的自由，但我们仍可以用双手挣脱束缚，击碎命运，向前奔跑――我们并不缺少奔跑的自由。问题在于，我们是否真的愿意。

翻开中国的奴隶史，撕破少康成汤治理下繁荣中兴的外衣，露出的是血流成河的奴隶反抗史。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鬼晚、干得比牛累、吃得比猪差的生活，没有尊严、没有权利、时时刻刻被践踏的待遇，早已激起奴隶们心中无限的怒火。他们渴望自由，他们追求自由，他们珍惜自由。他们就像野羊，一群奋力奔跑的野羊，虽然到处都是人，虽然随时会被抓住，虽然随时会成为刀下之鬼，但他们仍然不放过自由奔跑的机会，不放过追求自由的机会。我敬佩他们！

走进中国的封建史，推倒贞观康乾统治下昌盛治世的城墙，显现的是凄凉悲惨的奴才压迫史。同样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鬼晚、干得比牛累、吃得比猪差的生活，同样是没有尊严、没有权利、时时刻刻被践踏的待遇，奴才在虚伪的儒家思想的“指导”下，竟然沉默了、投降了、屈服了。在主人面前俯首帖耳，在地主面前唯命是从，在大人面前卑躬屈膝。他们就像家羊，一群胆小懦弱的家羊，以为到处都是人，跑了也会被抓住，还不如躲在羊圈等待命运的安排。他们变聪明了，变精明了，以至于当辛亥革命的号角吹响时，平日叫苦连天的他们竟然躲在主人家里捂起耳朵，而不去欢迎为他们带来自由的英雄。我可怜他们！

如今，我们正处在走进新时代的中国现代史，抛开令西方大国羡慕的GDP增长速度和日益巩固的大国地位，浮出的是备受批评的教育问题史、医疗改革史、环境污染史等一系列社会问题史。不再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鬼晚、干得比牛累、吃得比猪差的生活，不再是没有尊严、没有权利、时时刻刻被践踏的待遇。我们还拥有了民主和法制，拥有控诉的自由，不再重蹈改朝换代的命运。既然如此，当我们面对不公平的教育机制时，我们为什么要逃避，而不去争取真正的减负？当我们面对不合理的医疗制度时，我们为什么要退缩，而不去讨回看病的权利？当我们面对不科学的市场规则时，我们为什么要沉默，而不去揭露奸商的罪恶？我们究竟是要做飞奔的野羊，为自己应得的权利而奋斗，使国家在解决矛盾中奔向繁荣，还是做懦弱的家羊，因社会黑暗的阻挡而低头，让国旗在麻木不仁下走向暗淡？

我们不再是奴隶，我们不再是奴才；我们的环境充满阳光，我们的未来充满希望；这是我们的世界，这是我们的时代。趁现在没人，赶快跑吧！向大海奔跑，向高峰奔跑，向太阳奔跑。我们真的不缺少奔跑的自由。

例文二

那些人，那些事…… 缪晓辉

尝试，需要结果吗？

很多时候，尝试并不是为了一个结果。

尝试，也许是为了证明，如同项王的尝试，只是为了将从胸膛里发出的“天亡我，非战之罪”证明给世人。正因为这种不羁、这种自负，才能有垓下之围的柔情似水、生离死别，才能有东城快战的豪气冲天、酣畅淋漓，才能有乌江自刎的傲骨铮铮、撼人心魄。当一代豪杰走向人生的末尾，他的灵魂也只是想着为自己证明，为自己正名。

尝试，也许是为了坚守，如同夫子一生的尝试，只是为了坚守心中的那一片净土。无力兼济天下便只能选择独善其身，“君子之仕，行其义也”。但夫子又不甘心于坚守，那种文人骚客骨子里的入世冲动役使着他，令其一辈子奔波游说，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到两鬓斑白的老者，他的队伍日渐壮大，他的学说日趋完善，可他依然无力改变整个社会。他只是依然坚守，并使得另一群人跟他一起坚守，直到耗尽最后一丝气力。

尝试，也许是为了追求，如同袁崇焕的尝试，为的是他一辈子都不会放下的一个梦想。金銮殿上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五年之内，尽复辽东失地”，不是荒诞无稽，不是信口雌黄，那是饱含着多少酸楚和无奈的梦想，遥不可及的梦想。面对一心救国却刚愎自用的皇帝，袁公的话不仅是双手呈上的一粒定心丸，那是他内心的美好愿景，那是他拼尽全力也愿意去追求的梦想。

尝试，真的没有结果吗？

尝试，必定会有一个结果，也许很多时候，在尝试之前便已明晰了结果。

项王猜到了结果，因此，在四面楚歌时，才能取觞饮酒，对酒当歌，才能在帐中对着虞姬歌一曲“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可即便结果已定，又待如何？英雄末路的最后，是烙在天地间，烙在人心里，亘古不灭的一代霸王；是生为人杰，死亦鬼雄的气概；是快意人生，谈笑生死的从容淡定。人们会为其扼腕，会为其叹息。

夫子又如何不明白在这个纷纭乱世中，自己的抗争是多么苍白无力。面对整个社会道德的退步，作为一个文人，他能做的也许也只有坚守，坚守那一片未曾被玷污的心湖，化作池边的一株垂柳，日日夜夜地守，直到泪眼婆娑。被后人尊为圣贤，其实并非夫子所想得到的，这一切又如何及得上道德的回归，又如何及得上他心中所坚守的那一汪湖水，那一方蓝天？

也许是多年不被重用，袁公早已失去了等待的耐心，他如此急切地想挽大明帝国于将倾，可同时他又明白那已是回天乏术。所以他才会说出那样不合常理的话语，所以他在被诬通敌之时才会告诫自己的部下莫为自己申诉，所以他才能那样平静地接受最惨烈的刑罚，所以他才会在心底叹一声：大明完了。可纵然明亡已成定局，纵然梦想难以实现，纵然被自己一心所向的朝廷和人民唾骂一个世纪，那又怎样？历史的洪流会荡涤一切的冤屈、一切的不平，还莽莽苍天，还茫茫大地，还滔滔人间浩然正气。

人们之所以会去尝试，是因为对结果怀抱希望。无论那希望多么渺茫，只要敢于去尝试，结果就已经是一种美好。无论路途多么艰难，一旦真正开始尝试，结果就已不再那么重要。

“尝试，不需要结果。”野羊坚定地说。

例文三

子非我，焉知我之乐 宋佳薇

初读这则材料，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一至理名言，不禁对家羊的迟钝、贪欢感到遗憾，颇有“怒其不争”的感慨。

然而细读之下，我这个野羊的忠实支持者却动摇了。不妨分析一下两羊各自的处境。野羊是毫无疑问的自由主义者，为了拥有自由，东奔西跑，忙于躲避人的追捕，全力抵抗被人屠杀的命运，为自己的未来打拼，并乐观地认为“能逃一点儿是一点儿”。它积极奔跑，因而获得了更加健壮的体格，能力得到了提升，可也从未享受到一天的安逸。为了不挨宰，它必须小心行事，谨慎奔跑，终日提着心吊着胆；若不得“善终”，落在猎人的手中，也只能落得与家羊一样的结局。再看家羊，它的结局毫无悬念，似乎活得不那么精彩，可这也只是旁人的看法。也许，于家羊而言，它一生平稳，舒适，享受着生活赋予它的每一分每一秒，知足而愉悦；认为到处是人，逃跑早已失去了意义，既然结局不能改变，那么何不坦然受之？这是家羊的选择，因此当两羊相遇时，彼此都无法改变对方的心意，道不同，不相为谋。它们能做的也只有擦肩而过。

子路也曾偶遇荷葆丈人，荷丈人语带讥讽地批评孔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身为隐者的他，可曾想过避世根本不是改变社会混乱局面的良方，他又怎能体会孔子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和决心呢？而孔子面对长沮桀溺也只能怃然“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每个人身处于世，都有自己的立场和信念，你有你的思量，他有他的考虑，或许我们能做的就是尊重对方的选择，正如庄子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家羊理解不了野羊为了自由而四处奔跑的人生，野羊不能理解家羊为了顺生而甘愿被宰的选择。

材料最后没有道明两者相遇的结局，或许是这样吧：“两羊都明白自己无法改变对方的想法，相视一笑，家羊回到了熟悉的羊圈，和同伴继续过着舒适的日子，平静地等待生命的终结；野羊再次踏上获得自由的征程，为着自己的渴望竭力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