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云楼:万卷藏书皆善本

时间:2022-10-15 06:46:13

近年来艺术品拍卖市场上,有一类藏品始终保持着稳步上扬的走势,这就是古籍善本。在2005年春季嘉德全国古籍善本拍卖会上,过云楼所藏179部近五百册流传有序、保存完好的珍贵古籍,包括四十册流传八百年的孤本宋刻《锦绣万花谷》,起拍价1100万,最终以2310万成交,买家是一位南方人,此后买家与藏品一起销声匿迹。令人喟叹的是,2012年4月12日,北京匡时拍卖有限公司春拍亮点之“过云楼藏书”新闻会在北图召开,2005年过云楼这批古籍重返拍场,底价为1.8亿元,拍卖时间为6月上旬,如能成交,必将创下中国古籍拍卖价格的最高记录。

过云楼是收藏家顾文彬(1811~1889年)祖孙四代珍藏书画、古籍之所,藏品既精且多,有“江南第一家”之美誉。在1994年干将路改造建设工程中,过云楼得到了修缮,楼前庭院除叠筑假山花坛外,还种植名贵花木,保持了硬山重檐,门窗古雅、雕刻精细的建筑风貌。“庚申之乱,铁瓶巷房屋无恙,尚书里只隔一街,房屋尽毁,余在任时,开拓住宅东首两落,其一改造‘过云楼’上下两层。这是楼主顾文彬留给后人有关过云楼的文字。

关于过云楼的书画收藏,在收藏圈无人不知,而其收藏的善本古籍,却鲜有人知晓,能够一睹其藏书者,更是寥若晨星。顾氏家族示有家训:“过云楼藏画可任人观阅,而收藏的古籍不可轻易示人。”故此过云楼藏书终年置于秘室,隐而不宣。为何这样,今人无从知晓。但也就是这样的一条家规,使顾氏藏书大部分得以流传至今。从这一点来说,顾氏藏书是幸运的。谢国桢在《苏州元和顾鹤逸藏书小记》一文中写道:“鹤亭先生的文章,仅提到顾鹤逸长于书画,而没有提到顾氏的藏书,则其对于所藏的书籍善自韬晦,珍密可知”。最有趣的是,民国期间,顾鹤逸的好友傅增湘要求观阅过云楼藏书,顾鹤逸碍于情面勉强答应,但提出了苛刻的条件,即只能翻阅不能带纸砚抄写。傅增湘白天进楼,晚上回忆,把这些书目记录了下来,编纂成《顾鹤逸藏书目》,发表在《国立北平大学图书馆馆刊》的第5卷第6号(1931年12月)上。直到此时,过云楼藏书才大白于天下。傅氏书日共收书539部,分为宋元旧椠51部、旧精抄本164部、明刻本149部、国朝精印本175部四大类。傅增湘对版本目录学识见特高,记录在目录中的多是珍稀、精善之本,普通线装书并未收录在内。

中国嘉德2005年春季拍卖会的古籍善本专场,顾氏过云楼一家的旧藏,占据了整个拍品的绝大部分。其中南宋刻本《锦绣万花谷》更为精品中的绝品,全书计八十卷40册,基本完好(仅其中两卷是用明版补配),是海内外仅存之孤本。内有“赵氏子善”、“宋本”、“季振宜印”、“周允元印”、“匏如珍藏书籍私印”、“有竹庄图书印”、“顾鹤逸藏书印”等钤印,流传有序。傅增湘在其《藏园群书经眼录》卷十中对《锦绣万花谷》有如下著录:“宋刊本,半叶十二行,行十九字,白口,左右双边,版心上记字数,下记刊工人名,皮纸宋印,有补配。(顾鹤逸唐士藏书壬子二月十一日观于吴门)”又按:“此书杨惺吾守敬及顾鹤逸麐士均藏有宋本,余皆得见之,正与此同。(日本静嘉堂文库藏书己巳十一月十三日阅)”潘景郑曾考证该书,“经校静嘉堂本,知非同一版本,当为存世孤本。”

考察顾氏藏书,应追溯到顾文彬。顾文彬在《过云楼书画记》中就记录有明祝枝山的《正德兴宁县志》稿本以及东林五君子的诗札手迹等,他希望这些家藏旧抄能“益吾世世子孙之学”并“后世志经籍者采择焉”。顾文彬为古籍收藏更是一掷千金,购《褚摹兰亭序》及《唐人写经》时,其三子顾承以白银六百两两卷并获,顾文彬信中称:“汝料及我遇此尤物,即千金拼得出,真知我心之言也”。购王羲之墨宝《右军千文》时,对方出口索价千两白银,顾承一口应允,顾文彬非但没有恼怒儿子不还价,还赞许儿子“深合我意”,并嘱咐儿子万一对方不让分文就依了他。购买颜真卿、怀素的至宝时,顾文彬授意儿子“即使费数千元,断不吝惜”。而每每购得新藏,顾文彬都不忘嘱咐儿子秘不示人。

光绪15年(1889年)顾文彬过世后,遗留书画及家产被拆分传予三位儿子,顾承一份再传其子顾鹤逸。顾鹤逸通过书商调协,把传于另外两家的过云楼书画陆续购回,避免了拆分流散。《吴县志》记载顾鹤逸“好版本之学”,“宋元旧椠及老辈遗著,悉悬金求之”。当时著名藏书家缪荃孙、傅增湘、张元济、章珏等多是过云楼的座上客,顾鹤逸与友人品弹鉴赏,竭尽风雅之事。顾鹤逸在过世前5年(1925年)已定分遗嘱,将过云楼藏品分传与四个儿子,并在遗嘱中说明这批字画“我一生视为性命”,又忧虑四子不谙价值,在名册上“以墨笔规出,视圈之多少即定价之多少,其有名重一时世无二本之物,更以小印钤出为记”,希望子孙后代能“略知分寸,不致弃若泥砂”。

过云楼藏书的传承曾数历惊险。先是清末民初时,日本专门研究中国古籍版本的岛田翰在经济财阀支持下,眈眈于过云楼藏书,但未能得逞。抗战时期,为避战火,过云楼曾将藏书陆续转往上海租界保存,直至1945年,历经种种艰险,藏书安然无恙运回苏州。1951年捐给上海文管会书籍八十八种,颇为珍贵,论版本,若万历刻初印本朱性甫《铁网珊瑚》、乾隆刻《吴越所见书画录及书画跋》、正德刻《刘完庵集》、崇祯刻《耕石斋集》、瞿氏刻本《沈石田集》、明玉兰堂刻本《南村辍耕录》、乾隆冰丝馆刻开化纸印本《牡丹亭》、黄小松碑目及《魏稼孙日记》,皆为不可多得者。及至“”顾氏藏书为苏州文物部门接收,未失未散。20世纪70年代后经领导批示,过云楼藏品发还顾氏后人。

1992年,南京图书馆通过苏州古旧书店,向顾文彬后人求购过云楼藏书。顾氏后人认为,这些藏书应该有个好去处,以便更好地加以保护与发挥作用。南京图书馆就以极低的价格获得680种,3300余册,这是过云楼全部藏书的四分之三,其中有宋刻本《龙川志略六卷别志四卷》、《乖崖张公语录二卷》、宋刻宋元明递修《魏书一百十四卷》、宋绍兴湖州思溪王永从刻思溪圆觉藏本《大般若罗密多经六百卷》、元广勤书堂刻《集千家注分类社工部诗二十五卷文集二卷年谱一卷》、元谢子详刻明正德重修本《仪礼图十七卷旁通图一卷》、元刻明修本《附释音尚书注疏二十卷》等。将这些藏书与傅增湘所辑《顾鹤逸藏书目》比较,相同的有近二百种。

《宅经》说:“宅者,人之本也;人因宅而立,宅因人得存;人宅相扶,感通天地。”历经百年风雨,走进过云楼这座充满历史韵味的老宅,了解它收藏书画古籍的前世今生,就像穿越一段幽静的历史,探寻一段鲜为人知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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