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遇 第7期

时间:2022-10-15 03:57:36

忧伤竟然可以如此惊艳,英国画家沃尔豪斯将史诗般的悲剧抽离成华美的永恒。

亚瑟王朝时期一个叫夏洛特的女子,困居在古堡里,被施以魔咒。她每天纺织不息,只能从镜子里窥看现实世界,否则将被毁灭。一天,当圆桌骑士中最出色的兰斯洛出现在镜中,虽只是惊魂一瞥,但夏洛特疯狂地爱上了他,决定追随他。于是镜子破碎,厄运降临,但她还是毅然乘船寻找真爱,踏上一条不知何时终止的死亡之旅。

宿命一样在劫难逃的爱情,轻易得就像一个偶然际遇,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落幕。几乎同时代的狄更斯说:“那是睿智开化的岁月,那是混沌蒙昧的岁月;那是信仰笃诚的年代,那是疑云重重的年代;那是阳光灿烂的季节,那是长夜晦暗的季节;我们眼前无所不有,我们眼前一无所有……”

每个人的脑海里都有自己专属的剧院,上演着被自己种种情感染过的往昔,在一次次回放中蜕变。最终这一切凝固成回忆,我们不断温习其中的点点细节,等着它慢慢泛黄,直到有一天彻底失去这个故事。

面对无法预知的际遇你会做些什么?日本摄影师荒木经惟捕捉与死亡的瞬间。从他为深爱的亡妻出的那本《东京日和》里,能感知到一个女人曾经那样深刻地从他的生命中穿过。妻走后,他说“可拍的只有空景。”后来荒木从悲伤的堕落里走出,热衷惊世骇俗的摄影。如果一页一页翻过他的所有情绪,喧闹的背后肆意流淌的是空虚与无奈。荒木宣称:我拍摄的是时间,不是空间。不做作的坦白,让接受他的人和厌恶他的人一样多。

前几日在一场活动中,遇到谢芳、张目夫妇,两个耄耋老人欢喜得像两个孩童。最有意思的是,坐在主位的谢芳觉得不自在时,张目问她是否换个位置,她刚要起身,忽又坐下地说:不行,坐到别处就挨不到你了。他们的幸福定义:哭着来笑着去。问谢芳最爱自己哪一部影片,她脱口《早春二月》。

很奇怪的际遇对照感,从《早春二月》会想到柔石,会想到沈从文、丁玲、胡也频等那一代人的际遇。沈从文曾著有《记丁玲》,因这部书,很多人喜欢上豪放、率性的青年丁玲,羡慕同是湘西的沈、丁、胡三人的友谊,扼腕丁玲与胡也频、冯雪峰的爱情生不逢时。但去过延安,标榜革命作家的丁玲不喜欢此书,晚年都不能原谅沈从文,两人的恩怨到死也未冰释。

近一个世纪前的故事,真相早已散落。一群有抱负的年轻人将绚烂全留给了不相干的后人揣测,自己却怀着太多的憾事离场。不知道,未来他们的声名远播和价值奠定是否足够给他们带去温暖;也不知道在坟墓的某一个角落是否依然寒冷。

多年前读傅国涌的《1949年:中国知识分子的私人记录》时,就有一种莫名的无助感,所谓际遇,不过是命运的一次选择。留下来的知识分子不能幸免地被抛弃、被批判、被侮辱。有的人或许能逃过“反右”一劫,但几乎无人逃过“”的清洗。出走的胡适、钱穆们同样有着内心永远的伤痛,他们“得到了天空,失去了大地”,漂浮在异乡、孤岛的苦楚始终伴随着他们的余生。无论留下的还是离去的,都有各自所遵循和捍卫的人生宗旨,幸或不幸,无可厚非,只是活着的人空发几多感慨。

日本现代修为最高的法师酒井雄哉,推崇一日即一生 “那些在别人眼中伟大而了不起的事,在佛看来并无不同。”酒井过往的人生并不顺畅:小学中学都中途辍学,去参军被刷下来,战后打工又不成,总之做过许多工作无一顺利,甚至刚结婚,新娘子就死了。尝过千般滋味,终于彻悟,把今天的烦恼留在今天,明天又是一个崭新的人生。

坚持此时此刻最真实的自己,做好正在做的事,这无疑也是一种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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