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贵州罗甸阳戏的戏剧艺术价值

时间:2022-10-14 06:56:50

论贵州罗甸阳戏的戏剧艺术价值

[摘要]流传于贵州黔南州罗甸县的栗木土坝阳戏以其涂面与面具相结合的表演方式、最趋完备的戏剧表演因素以及融合多民族风俗文化的戏剧形态使其在现存的阳戏中独具特色,且具有较大的戏剧艺术研究价值。

[关键词]罗甸;阳戏;古傩;涂面;面具

The value of Dramatic art of Luo Dian Yang Drama in Gui Zhou

YINQin

Abstract:Luo Dian Yang Drama, which spreads in Luo Dian town of Qian Nan prefecture in Gui Zhou, has the most completed performing factors, and has the special play mode of coating surface and masking, and reflects multi-ethnic cultures' fusion, all of which makes big importance and multiple value.

Key word: Luo Dian; Yang Drama; Nuo Drama; Coated surface; mask

傩文化历史悠久,蕴含着浓厚的古文化信息,具有巨大的学术研究价值,因此被学者们称为中国古文化的“活化石”。 傩戏有阴阳之分。以酬神驱邪为目的的称之为阴戏,以娱人纳吉为主的称为阳戏。目前保留下来的傩戏中多为阴戏,阳戏较少。在贵州的古傩中,目前也仅存福泉、罗甸、开阳、天柱等地的几支阳戏。

罗甸阳戏主要流传于贵州省黔南州罗甸县栗木土坝地区――汉、苗、布依、侗族等多民族聚居之地。由于地处深山、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等原因,多年来,罗甸阳戏一直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关于罗甸阳戏的研究也是寥寥无几、成果不多。

与同属阳戏的福泉阳戏相比,罗甸阳戏以其涂面与面具相结合的表演方式、最趋完备的戏剧表演因素以及融合多民族风俗文化的戏剧形态,使得罗甸阳戏更具特色且具有较大的研究价值。

一、傩戏系统中表演因素最趋完备的

剧种

贵州古傩的存在形态主要有三种:亚傩戏“撮泰吉”,巫傩傩堂戏与军傩地戏。阳戏属于傩堂戏,在傩戏系统中处于发展的中间层次,但它却是戏剧表演因素最趋完备的一个剧种。

首先,阳戏已具备由原始宗教仪式向世俗生命仪式转变的形态。阳戏的表演分内坛表演与外坛表演。在完成了请神、送神的仪式之后,便开始进行外坛表演。表演的剧目从最初只有神的生死――如正戏中常演的《请神童子点朋土地》《先天首将王天君》等剧,到开始有英雄的出现――如花戏《韩信追霸》《降龙》等剧,最后到出现有凡人活动――如《打糍粑》《扯笋子》等一些带有浓厚农耕生活气息的现代剧。剧目的变化使得阳戏的表演越来越世俗化,娱乐性也越来越强。宗教仪式要想转化成戏剧,首先必须转化为世俗的生命仪式,而这一转化,则可以说是宗教仪式向戏剧转化的标志之一。[1]

其次是阳戏的审美性与娱乐性的增强。阳戏表演中虽然附着某些宗教意识的习俗,但都以娱乐为主,其表演内容除了正戏之外还有花戏与上刀山下火海等内容。花戏的最大特点就是可以即兴而唱、而歌、而舞,形象生动,深受群众的欢迎。为了适应当地生产生活、更好地迎合人们的心理需要,当地戏班还创作了一些具有现代特色的阳戏剧目,使得阳戏的世俗化与娱乐化的倾向也更为明显。表演技艺中,还有直接采用花灯表演的各类扇子、手法、步法、身体组合和场面调度等,使其表演更具审美性。

第三则是阳戏艺师们半演半农的特殊身份使得阳戏出现了观演分离的现象。艺人们在表演阳戏时已不再像原始的敬神者那样高高在上、与世俗隔绝。当有愿主请戏班表演时,他们既是祭祀者也是演员;当表演结束之后,他们又成为普通的种田者。在外坛表演中,甚至会出现演出者直接与愿主作神人交流的现象。表演溶于法事仪式之中,唱腔由法师引诵,道童和腔并帮腔,锣鼓节拍伴奏,观众可以很好地感觉表演的气氛并介入自己的情感。一旦从宗教仪式中分化出了演员和观众,戏剧才成为戏剧。[2]

二、涂面与面具结合表演独具特色

面具是傩戏演出中的一大艺术特色,在演出中有着特殊重要的地位。面具是演出中代表角色身份的一种夸大面部形貌的化妆手段。每个面具有固定的名称,代表固定的角色与身份,且每个面具大都有一个传说故事。面具的制作工艺原始,且造型奇特,类似原始人的面貌。面具独特的造型恰到好处地体现了一种无畏的、原始的,还不能用概念语言表达的原始宗教感情、观念和思想。[3]

罗甸阳戏作为贵州傩戏重要的一支原始剧种,最开始也是使用面具表演。但是,在当今的阳戏表演中,却只能看到较少的面具表演,更多的则是涂面表演。

栗木阳戏为什么经历了由戴面具到涂面这样的一种嬗变?有多种原因。一是因为面具是木制的,且制作工艺较复杂,面具大多是由前几代人传下来的,在较长的历史时期内有所遗失或损坏也是极有可能的;二是因为阳戏具有性质,在“”时期曾被认为是封建迷信活动而受到打压,面具也继而被损坏或焚毁;三是因为戴着面具演出会限制表演者的表情呈现,使用涂面,则可以更加形象生动地展示表情;四是受到传统戏曲的影响,正戏中的戏目就有很多就是来自于传统戏曲的经典曲目;五可能是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罗甸的阳戏艺人并没有形成职业化表演,经济收入不太乐观,备齐所有表演面具恐怕太难。

出于以上各方面的原因,罗甸阳戏的扮演工具开始发生演变。在阳戏的表演历史中,还出现过用纸面、或笋面来代替面具的现象,最后出现了涂面表演。

由于目前阳戏尚未完成自祭仪向戏剧艺术过渡的全部转变,加之面具本身具有表演、民俗、社会、艺术等多方面的研究价值,因此现在出现了以面具和涂面结合表演的现象。涂面脸谱也就成为了罗甸阳戏与安顺地戏、福泉阳戏等傩戏的最大区别。探究罗甸阳戏在同一个表演中同时出现两种不同扮演方式的现象,对于探究阳戏的多面价值也是很有意义的。

三、多民族文化相融合的结晶

傩和傩祭,是以歌舞的方式驱鬼迎神、纳吉祈福,本来是中原的习俗。历史上傩最为盛行的是中原南部的楚国(今湘鄂等地)。罗甸地处黔南,唐宋以前曾隶属楚国疆域,受到楚文化的影响自不殆说。

自汉、唐以来,贵州地区不断加强与外地省份的联系,外来移民越来越多。大量移民的到来,也带了多种文化与风俗。由于长期生活一起,汉民族和各民族之间的宗教意识得以相互影响,有的甚至合流,因此也出现了一些带有新特点的民间民俗文化或娱乐活动。

罗甸阳戏就是由这些迁入贵州的中原汉族移民带来的。据悉,罗甸当地的戏师师承于同一个杨姓祖师爷,而杨家就是自江西迁至贵州的汉族艺人。

少数民族在较长时间内,把傩融合在自己“信巫屏医、专祀鬼神”的习俗中,演变为自己独特的“傩”活动。而汉民族人口的大量移居,也带来了道教、佛教做道场的宗教法事程序以及对诸神的信奉。少数民族巫人接受了“傩”的习俗后,把自己信奉的主神伏羲、女娲安排在傩堂里,反过来向汉移民中推进,汉民族移民中的巫人为了求取生存,也有以伏羲、女娲为主神的巫术活动,争取得到兄弟民族的信任。这就是傩堂教义里信奉诸神,而又事事不离“二帝君王”“人皇” 伏羲、女娲的根源和产生进程。

更有意思的是,罗甸的阳戏确实也是由汉族人自中原传入,可是经过历史的演变与发展,如今罗甸的阳戏却分成了两支:一支是汉族阳戏,由汉族艺人或巫师表演;另一支是布依族阳戏,主要由布依族艺人进行表演。

虽说分成了两支不同民族的阳戏,但他们所供奉的神大体相同,既有汉民族所尊的佛、道、儒诸神,也有少数民族所尊的伏羲、女娲等神。两者最大的区别则在于它们分别留有本民族的风俗习惯。如在罗甸的罗悃农村里,布依族村民会戴上以笋壳叶剪成人物形象而做成的面具进行阳戏表演。而在汉族阳戏的 “丧傩”演出中,则会表演一些汉族历史故事来守护亡灵,并以此娱乐守灵的宾客和安慰丧主。

融合不同民族的信仰与文化,却又保留本民族、本地区的显著特征,而使得本民族的阳戏更加多彩,更具特色。这也是罗甸阳戏较之贵州其他阳戏更加丰富更有魅力的原因。

罗甸阳戏以其独特的魅力随着民族的迁徙得到了相应的传承,也以其大的生命力与地方民族文化相互渗入,并主动吸取当地生活生产特色。罗甸阳戏作为傩文化的一种载体,是一种宗教和艺术相结合、酬神和娱人相结合的原始戏曲,同时也是研究传统文化、民族文化的富集矿藏。[4]此外,罗甸阳对还有着丰富的人类学、民族学、民俗学价值,更是民族认同的纽带,是解读罗甸乡土文化与审美心理的重要依据。

罗甸阳戏历来被视作“民俗之物”,但未曾得到较好的保护与传承;加之受到审美方式改变、民族信仰淡化\受众锐减、人才流失等原因,罗甸阳戏的表演在当地只得沦为婚嫁丧娶、酬神还愿时娱乐宾朋的附属品,这不得不让人为其保存与发展感到担忧。

只有尊重阳戏的文化本质,保存与发展阳戏精品,不断挖掘阳戏的多学科价值,在开发的同时多加保护,才能做到对罗甸阳戏的最好发掘与研究。

注释:

[1] 胡志毅.神话与仪式:戏剧的原型阐释.上海:学林出版社.

[2] 胡志毅.神话与仪式:戏剧的原型阐释.上海:学林出版社,2001.

[3] 虞修明.贵州傩戏及其面具.民俗文物.

[4] 虞修明.贵州傩戏及其面具.民俗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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