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张爱玲小说《传奇》的叙事艺术

时间:2022-10-14 09:04:54

剖析张爱玲小说《传奇》的叙事艺术

摘要:《传奇》是一部很有艺术张力的作品,尤其是它的叙事方式,融汇了中西方小说的叙事特征,又有一定的创新。作者在传统用诗词引出正文的基础上,使用白话引出故事,符合时代的特征,也符合当时读者的阅读习惯。《传奇》的叙事艺术还体现在作者独特的叙事视角和叙事时间与故事时间的不一致上,本文对此进行了详细的举例分析。

关键词:张爱玲;小说;《传奇》;叙事艺术

张爱玲在《传奇》小说里叙述的是那个年代的“凡俗的人生和琐屑的人性”,没有在现代看来所谓的“高、大、上”,没有“至善和纯恶”的对立,每个人都有他们细小的“好”和无可奈何的“坏”,为了各自琐屑又渺小的愿望而算计,作者没有对他们进行批判,而是“描摹生命的状态”,真实的呈现给读者,由读者去思索和感悟。

一、使用说书式的引子引出全文

张爱玲在小说《传奇》中多使用旁观者的“第三人称”视角的叙事方式,以苍凉冷漠的基调书写描摹着那个新旧交替的时生在“小人物”身上的故事,在文章的开篇,她喜欢以古代说书引子的方式引出全文。例如,《沉香屑・第一炉香》中,作者以“……点上一炉沉香屑,听我说一段战前香港的故事……”,这种叙事方式减少了作者对故事的情感干涉,拉开了叙事者和故事的距离,使读者有更多的思索空间,为故事营造了一种神秘的氛围,吸引读者的继续阅读。

二、以旁观者的冷漠视角和限知视角相结合的叙事方式

《传奇》这部小说虽然大多采用的全知视角的叙事方式,但是显然它与传统的章回体小说有明显的不同,传统文学体裁的叙事者会在文中对一些人物或者事件做一些议论性的道德评论及批判,但是《传奇》的叙事者对故事里的世态人生似乎异常“冷漠”,在叙事过程中对故事里的任何存在都不发表任评论,也不进入角色,例如在《沉香屑・第二炉香》中,作者对罗杰进行煤气自杀的场景:“他把火渐渐关小,花瓣子渐渐短了,……煤气特有的幽幽的甜味,逐渐加浓;……沉香屑烧完了,火熄了,灰冷了。”叙事者带着这种漠然的态度,以电影慢镜头的方式描绘了罗杰的死亡过程,深刻的震撼着读者的心灵,使读者沉思良久。作者的这种抽离故事之外的叙事方式正是西方现代小说所提倡的,现代小说叙事理论认为要想保持作品的生命完整性叙事者就要在叙事的过程中保持一种超然的态度,不能有过多的情感介入[1]。

张爱玲在《传奇》中对这种叙事手法的灵活运用离不开西方文学对她产生的影响,她的母亲是新式女性,懂英语,有过海外生活经验,对她主张进行西式教育,她的中学和大学都在教会学校念完的。她比较喜欢英国作家毛姆的作品,从她的《谈看书》中可以看出她对西方文学艺术涉猎广泛,这些都对《传奇》的叙事方式有一定的影响。此外,她童年和少年的经历,父母的离异,大家族的瓦解,都使敏感的张爱玲比同龄人更加早熟,对于自私和冷漠体会的更深刻,这些情感对作者的处世态度和人生价值观有着深刻的影响,形成了她特立独行的性格,在现实社会里与人保持着距离,处于游离之外,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这种人生态度影响着《传奇》的创作[2]。不过一部优秀的小说的创作不仅仅映射了作者的处世态度或者不是由其接受的文化教育所决定的,更重要的是创作的内容及作者想表达的主旨,而《传奇》的创作,作者想体现的是“凡俗的人生和琐屑的人性”,注重体现人生的生活过程,在《传奇》里每个人都是一个渺小的生命体,遵循着生老病死的规律,没有谁已逝还“永垂不朽”,也没有谁“活着却是死了”,每个人都有他细小的优点和客观存在的缺点,是为了一些卑微碎屑的梦想而钻营着自己的人生。作者创作这些小说的目的也不是批判,而是真实的“描摹”,还原人性的本面目呈现给读者,由读者自己思索和评论,不同的读者对不同的小说都有不同的焦点。

《传奇》虽然大部分用的都是全能视角的叙事方式,但是这种方式存在着失真的缺陷,为了保持人物形象的生动性和还原人性的本来面目,作者在小说的局部增添了他人视角的描述,例如《金锁记》中两个丫鬟的的夜间对话,作者以其中一个丫鬟的视角介绍七巧。作者还运用了限知视角以书中人物的角度表现其复杂的心理,例如《金锁记》中,七巧在与季泽决裂后的情境,“她到了窗前,揭开了……窗帘,季泽正从穿堂里往外走,长衫搭在臂上……”,作者以七巧的视角描述了她对季泽的心理情感。此外,作者还运用了聚焦多个人物的视角来描述一件事情,实现全知,这种叙事手法使故事中的情节更加客观真实。例如,作者在《沉香屑・第一炉香》中叙述乔琪和薇龙私会后,又和睨儿约会被薇龙撞见的事情时,首先用了全知的叙事,其后是乔琪的视角“乔琪吃了一惊……不是睨儿是谁呢”,然后是薇龙的视角“……一阵脚步声响,走来了一个人……”,再是梁太太的视角“乔琪真是她命里的魔星,……她利用睇睇来引他上钩,香饵是给他吞了……把薇龙捧得略有资格了……乔琪又来坐享其成……”[3]。

三、《传奇》叙事时间的特点分析

在《传奇》中,故事的发展大多是以自然时间的顺序展开的,甚至,有的故事时间很明确、连贯。偶有几篇是以倒叙的手法引出故事,但在故事叙述中还是按先后时间顺序进行的。这样的叙事方式,使小说的故事情节自然流畅、脉络清晰,对于故事中的人物关系和事件间的逻辑联系清晰易辩。《传奇》的这种叙事时间,传承了我国古典文学的叙事方式,而这部小说又是在“传奇中寻找普通人,在普通人中寻找传奇”,作者比较注重故事情节的完整性和曲折性,而以先后时间顺序的线性叙事方式很适合这种以讲故事为主的小说。但是,张爱玲写《传奇》采用了这种线性的时间叙述方式不仅仅是因为“情节性”的需要,作为一名职业作家,顾及到读者的阅读习惯也是正常的,她说过,古人写文是卖于“帝王”,而她很高兴现在的“雇主”是普罗大众,为了她的不那么反复无常的雇主,会照顾到他们的阅读习惯。张爱玲对传统小说、戏剧都比较痴迷,传统文化对她的创作有很深的影响。

《传奇》的另一个特点就是,故事中的时间仿佛是千年不变的,这种“千年不变的时间”是指旧社会家庭的生活方式一天和一年没什么区别,人物的心理时间也是不变的,例如,《倾城之恋》里“白公馆里有这么一点像神仙的洞府……过了一天,世界上已经过了一千年……过了一千年,也同一天差不多……”,张爱玲笔下的故事是旧式的,人物的心理时间是停顿的,虽然是民国时期,许多新生事物不断涌入国内,可是人的反应是旧式的,风俗习惯仍是旧式的。例如,《金锁记》的长安尽管接受过新式的教育,但是由于长期被旧式家庭的浸染,“她的言谈举止也越来越像母亲”。《传奇》里的人物心理时间是停滞不前的,他们的思维也是习惯式的不变,这是因为“……极端觉悟的人究竟不多,时代那么沉重,不那么容易就大彻大悟……”,现实生活使他们泯灭了自己的理想,造就了人性的悲剧。

四、总结

张爱玲的小说《传奇》里的故事多发生在上海和香港,作者以她独特的视角为读者叙述了民国时期的上海和香港的真实的民态人性,使用了大量的有象征意义的意象。作者用抽离故事之外的叙事方式,甚至是冷漠无情的叙事态度,为小说蒙上浓重的苍凉而悲伤的色彩,使作品富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参考文献:

[1]张文东.传奇叙事与中国当代小说[D].东北师范大学,2013.

[2]张文东,王东.论张爱玲《传奇》之叙事模式[J].社会科学战线,2009,10:247-250.

[3]王桂梅.张爱玲《传奇》意象论[D].陕西师范大学,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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