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努力开

山顶上有一块岩石，光秃秃的。

岩石四面刀削似的光滑挺直，没有树木，没有藤蔓，连羊齿状的小草都没有，石壁上只有纵横交错的黑森森的缝隙，像一张沧桑的老人脸。

一天，不知道怎么的，一粒种子落到石缝里。种子很小，她也不明白自己是被风刮来的，还是被小鸟衔来的，反正她躺在岩石缝的中央。她探了探身子，发现身子底下只有薄薄的土，干巴巴的。难道这就是我今后的家？种子望着光溜的四壁发愁。

“孩子，伏下身子。”天边传来一个空悠悠的声音。

是妈妈！种子听到妈妈那熟悉的声音，她挣扎着起身对妈妈哭喊道：“妈妈，我怕，能给我换一个地方吗？”

“孩子，伏下身子。”妈妈回答。

种子现在看不见妈妈，更不知道妈妈在哪儿，她只得按照妈妈说的伏下身子。这时她感到一阵温暖，她不怕了。渐渐地，种子睡着了，梦中她仿佛又躺在妈妈的怀抱，于是伸了伸腿，开始吮吸妈妈的乳汁。

一觉醒来，她惊讶地发现自己黑黑瘦瘦的身体变得白白胖胖的，并且已经穿上了绿色的衣裳，还戴着两片小小的绿色帽。她现在不是种子了，叫苗。一阵微风吹进石缝，苗摇晃着身子，高兴地舞蹈起来。

“孩子，伏下身子。”苗似乎又听见妈妈的呼喊。

苗长大了，她不要再听妈妈的话了，她踮起脚把头伸出石缝外。外面的风真大，像一只强劲的大手拎着她的头往外拽，苗不得不重新趴到地上。苗想起还在妈妈身边的时候，妈妈常常抚着她的头说：“我们植物要时时刻刻地伏下身子，扎牢自己的根。”

苗重新开始扎根，但她的根碰到硬邦邦的岩石。“让开！”苗对岩石说。“不！”岩石有意地挺着身子。苗和岩石较劲，苗的根进一步，岩石不得不退一步。

不！她已经不是苗了，是菊，。菊生活在岩石缝里，虽然土地贫瘠，但她是愉快的，每天能和大家一样享受阳光的照耀，得到雨露的滋润，也为大地奉献着一丝绿。

山顶上也不是永远都有阳光照射。这天，云层压得厚厚的，忽然下起了冰雹，大粒大粒的雹子砸在菊的身上，菊的叶子被砸得稀巴烂，像一个可怜的乞丐。菊哭了，哭得很伤心。她埋怨上天的不公，自己这般努力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孩子，伏下身子。”菊在哭泣中又听见妈妈的声音。

菊把身子伏得更低，把根扎得更深。啊！一股暖暖的泉水流入她的心田，她抖擞着身子重新站起来。

酷热的夏天过去了，秋天来了。菊站在岩石顶上，亭亭玉立，她俯视着山下平日趾高气扬如今耷拉着脑袋的花们。

“看！山顶有朵花，好美，好美呀！”山下来了群孩子，他们指着菊赞美道。

菊笑了，开心地笑了。

（选自《红蜻蜓》2009年第６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