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高古轩

一个是世界上最有权势的画廊主，一个是世界上最富有的艺术家，拉里.高古轩（Larry Gagosian）与达明.赫斯特堪称绝配。然而，在合作17年后，他们“分手了”。

无独有偶，去年12月，LV御用“波点太后”草间弥生、财富排名世界第二的雕塑家杰夫.昆斯也都相继“背叛”高古轩。据《华尔街日报》统计，高古轩画廊的2011年年销售额高达10亿美元，居世界画廊之首。背靠着这样的大树，为何艺术家们还要弃之而去？

据《纽约》杂志报道，早在去年夏天，草间弥生的人就通知了高古轩画廊有意终止合作。在日本及大批富有的收藏家中占据着偶像地位的草间弥生明显对高古轩画廊在过去几年中给予她的待遇感到失望，与草间弥生关系密切的人曾私下抱怨高古轩经常会越过他们做一些重要的决定，比如如何展示她的作品、应该展出哪些作品以及在不通知她的情况下提升作品价格。

赫斯特离开的原因与草间弥生相似，有报道称赫斯特认为高古轩“无法操作他的价值”。根据Artnet在2012年11月公布的数据显示，达明.赫斯特创作于2005至2008年间的作品（他最赚钱的一段时期）的再出售价格比原始购买价格低了30%。自2009年起，他在拍卖会里进行拍卖的1700件作品中有三分之一的作品未能成交。值得注意的是，赫斯特与高古轩终止合作的同时，并没有离开其伦敦的商白立方画廊。

事实上，商业艺术市场自2008年起就发生了变化，其焦点转移到了诸如安迪.沃霍尔、让.米歇尔.巴斯奎特、亚历山大.考尔德等战后优秀艺术家的作品上。2012年11月秋拍，苏富比、佳士得举办的“战后及当代艺术”专场拍卖连破纪录。而上述艺术家大部分都是由高古轩画廊。分析公司ArtTactic的总经理安德斯.彼得森表示，在如今的经济环境下，画廊把重点放在这些艺术家身上是有道理的，只不过这也许意味着它的其他艺术家获得的关注更少。“白立方画廊的基本上是年轻稳定的艺术家，所以达明.赫斯特仍然是其比较重点的艺术家。在如今这种不稳定的市场中，许多艺术家还是宁愿当小池塘里的大鱼”，安德斯分析道。

在三个大腕中，杰夫.昆斯的表态最为暧昧，他并未明确表示要离开高古轩，但却宣布欲在2013年5月，与高古轩的劲敌、世界排名紧随其后的大卫.兹维纳画廊（David Zwirner）牵手办展。无独有偶，在去年12月末，德国《世界报》称，草间弥生也正在商讨加入大卫.兹维纳画廊的事宜。

如果大卫.兹维纳画廊挖角成功，高古轩有理由感到愤怒，因为前者如法炮制了其经营策略：高古轩目前的艺术家几乎完全是从他的竞争对手手中招募过来的。高古轩在挖角方面有着惊人的战绩，比如说服雕塑家约翰.张伯伦结束了与佩斯画廊维持了长达30年的合作关系；在2003年从安德烈.罗森画廊手中夺走了美国画家约翰.何林的权；2011年，向德国画家阿尔伯特.厄伦给出比伦敦经销商托马斯.戴恩要更大程度地“走向世界”的承诺。

高古轩也并不认为自己这种方式是在窃取别人的艺术家：“通常，当一位艺术家愿意加入我的画廊时，那是因为我们都希望能够有所进步。”

不可否认的是，高古轩在提升艺术家身价方面似乎具有“点石成金”的魔力。画家约翰.何林加入高古轩后，其作品的拍卖纪录就被刷新到了近85万美元，而在此前他个人的最高纪录也就只是这个数字的一半多一点而已。

私人经销商理查德.波尔斯基称，许多收藏家从高古轩画廊购买艺术品，实际上是在购买高古轩本人的优良标志：“你不能够低估高古轩画廊客户的自我意识。大多数人都愿意付出额外的代价去成为高古轩世界中的一部分，高古轩也正是凭借这一点来吸引客户。”但并非所有客户都与高古轩如此友好，在过去的两年里，两位重要的收藏家对拉里.高古轩提起的诉讼也使得高古轩的信誉大打折扣——控诉高古轩通过违反了惯例的交易来牟取暴利，利用自己在艺术界的影响力，私下秘密协商交易并操控艺术品价格。

其中一位者是高古轩过去的铁哥们、亿万富翁罗纳德.佩雷尔曼。去年9月，罗纳德控诉拉里.高古轩为杰夫.昆斯尚未完成的雕塑作品“Popeye（大力水手）”附加“秘密合同规定”——这些条款让罗纳德感觉难以转售这件作品。他的诉讼充分利用了他与拉里.高古轩数十年来的“亲密关系”，以及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关系，“他们曾到对方的家里做客，经常一起吃饭或是喝酒，也出席过同样的社交活动”，诉状上如是写着，并谴责高古轩“滥用了他受信任的地位”。

另一位控诉者是94岁的收藏家简.考勒斯，他的儿子查尔斯在2008年时由于急需现金，通过高古轩卖掉了她收藏的罗伊.李奇登斯坦的作品“Girl with a Mirror（《镜中女孩儿》）”——然而，整个过程简·考勒斯一无所知。而高古轩将查尔斯的着急看在眼里，狠狠敲了他一笔：画廊一开始为这件作品提供的价格为250万美元，而最终却只向查尔斯支付了100万美元。在出售这幅画的过程中，高古轩总监博拉.麦克劳德给最终买走了这件作品的金融家汤姆普森.迪恩的一封邮件中这样写道：“这件作品的卖家现在急需现金，你有兴趣报一个比较残忍的价吗？怎么样，想试试吗？”这封信从此在艺术圈臭名昭著。2012年9月，纽约州最高法院法官查尔斯.E.拉马斯拒绝了高古轩驳回诉讼的提议，判定高古轩画廊的行为“充分陈述了欺骗行为的原因”，而且提出了一个实际问题：是否它对考勒斯“恰当地尽到了托付义务”？

虽然2011年大卫.兹维纳画廊的销售额仅为高古轩的四分之一，但众大腕的离开与接连的官司让高古轩元气大伤，近年来顺利扩张的大卫.兹维纳则逐渐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若高古轩继续采用这种损害收藏者利益的经营策略，或许俄罗斯艺术赞助商Maria Baibakova的预言成真，只是时间问题：大卫.兹维纳将在2013年“打败”高古轩，成为世界头号画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