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蜀山之壬探植株

时间:2022-10-12 11:46:20

从北京到成都,再入川西;跟随着自然的脚步慢慢地冼尽铅华。处在那山水之间的时候,我们似乎只是大自然怀中不懂事的娃娃,利用。科学考察来亲近她、探讨她,寻找着她和谐相处的路径。

喜马拉雅的崛起

2010年正值国际生物多桦性年,5月22日亦是国际生物多样性日。受“卡尼尔社区植物保护基金”邀请,5月21日我从北京出发前往四川贡嘎山进行实地考察,参与保护生物多样性活动。此行十余人,由成都中转至目的地――康定。沿路前半段是平坦的成都一雅安高速,后半段为蜿蜒曲折的山路,交界点在雅安。雅安一过,便进入青藏板块的前缘,山渐高而水渐急。

从盆地突然进入高山,不由得让人感慨地球沧海桑田之巨变。2S亿年前,成都的西边并不是现在的横断山脉,而是一片海域,称为古特提斯洋(古地中海)。经历了晚三叠世的印支运动后,川西发生了褶皱运动,海洋上升为陆地,但海拔还是很低。

恐龙灭绝后,地球进入哺乳动物统治的新生代,位于南半球的印度次大陆和南极洲分离后,最终在4000万年前与相遇。夹在中国和印度之间的特提斯洋闭合消失了,喜马拉雅山脉拔地而起。近2∞万年的第四纪以来,隆升速度加快,终于造就了世界屋脊――青藏高原。

而贡嘎山,是青藏高原东部的最高峰,海拔7556米,为蜀山之王。峡谷之路

不到新疆,不知中国之广;不到,不知天空之蓝;不入川西,不知山川之美。

车子过雅安不久,路面渐窄,窄时仅容两车,最后完全是临水而行。窗外的景致犹如画卷一般打开――高山、峡谷、河流、瀑布。

二郎山是汉族和甘孜州藏区的分水岭,过了二郎山,就能看到大渡河,算是越过了横断山的第一道屏障,真正进入了青藏板块中的松潘一甘孜地块,也进入了贡嘎山的地盘。

虽然之前想象了很多遍大渡河,但确实百闻不如一见,神游不如亲历。河水在狭窄的深谷中咆哮而去,深谷的两侧,是呈“V”字形险峻的山崖,这是典型的峡谷地貌。

峡谷的产生,必须要具备两个因素:一是地壳的抬升产生地势差,二是河流的下切侵蚀。如果地势抬升的速度很快,那么河流就会不断深切;倘若地势不抬升,河流下切到一定深度,下切就会变缓至停止,转而对谷坡剥蚀。

青藏高原年轻气盛,上升很快,造就了高低悬殊的地形,再加上这儿雨量充沛,所以这里的峡谷无一不险峻绝美。

小城康定

康定是四川甘孜州的首府,更以一首情歌――“跑马溜溜的山,康定溜溜的城”而享誉大江南北。四川话里,“溜溜”是狭长的意思。由于堵车,我们直到晚上10点才到康定。

第二天,我便早早起来,急切地想要撩开康定在心中的神秘面纱。清晨的康定就像一条南北向长长的玉带,轻轻地飘荡在青山的怀抱中,山间云雾缭绕。一条宽约20米的折多河从南向北,纵贯小城的中心,河水敲打着河床中的石块,弹奏出哗哗哗的音乐。山水如此和谐,也许这就是钱学森提倡的“山水城市”吧。

冰缘地貌与杜鹃

回到宾馆的餐厅,喝了粥和酥油茶,吃了鸡蛋和几根青菜作为早餐,我们上车奔赴磨西,沿途主要任务是考察高原植物。康定往南,是曲折上升的山路,到了雅家梗垭口的时候,发现海拔已经将近4000米了。

天公作美,晴空万里,虽然寒风有点大,但可以“坐看云起时”――远处的山腰被一片云雾浸染,近处鲜艳的杜鹃花含苞待放,山高云低,花红雪白,如入仙境。比我们早来几天的一位朋友直夸我们人品好,一来就能看到难得的云海。

杜鹃花虽然被称为映山红,但绝不仅仅是红色的,这个海拔的高山杜鹃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紫色的,另一种是粉红色的。从它们的生长环境看,应该是喜光的,适合于冷而湿润的气候。不同海拔的杜鹃花,品种和花色都不一样,这是一个庞大的群体,所以从康定到雅家梗沿途,我们就见到路边生长着不同品种的杜鹃。

这里的岩石主要是表面长着黑色地衣的花岗岩,花岗岩是酸性火成岩,含有很多二氧化硅。据此可以判断杜鹃花是一种喜欢酸性土壤的植物。

拍完照,我开始观察周围的地理环境。远方海拔约3600米以下的山坡,是一大片代表寒温带的冷杉林,而海拔约5000米以上的山坡,覆盖着积雪。现在所处的位置,为森林线和雪线之间的地带,主要植被是以苔草为主的草甸,土壤是暗棕色的,属于寒带的高山草甸土。地理学上称这种环境为冰缘地区。

这里没有冰川覆盖,气候寒冷,以冻融作用为主,冻土层的下部长期呈冰冻状态,上部则在夏季融化,一踩上去,脚底就牯上一层泥。研究冰缘地貌,对了解古地理、古气候和第四纪地质史有很重要的意义。

燕子沟的红石滩

出了垭口,山路急转向下,从海拔4000米一直下降到2000米的燕子沟。一路风光依然如画,窗外的树林从高山草甸,逐渐过渡到寒温带冷杉林、暖温带针阔叶混交林、亚热带落叶阔叶林和常绿阔叶林。特别是针阔林和冷杉林的界线,清清楚楚,仿佛划过地盘,每片林子拥有各自的势力范围。

红石滩是贡嘎山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是一张无须多言的明信片。当车子下降到海拔2800米左右,突然间,脚下的山沟里出现一大片鲜红色的石滩,恰似一条红色的河流,从萦绕着仙气的远方倾泻而下。在贡嘎山做自然保护工作多年的杨彪(山水自然保护中心项目协调员,大家亲切地称呼他“彪哥”)告诉我,这是一种真菌引起的现象。

红石在海拔2100米以下的地方没有;在贡嘎山东坡很常见,但到了西坡就难觅踪迹。而且要求空气清洁新鲜,只能在空气质量非常好的环境中生存。

彪哥说,前几年的红石不像现在那么多,是在这几年突然增多的,而且连上游都开始出现。不知道这是否和气候变化有关。如果它对气温和环境真的那么敏感,我倒认为可以用它作为监测空气质量和研究气候变化的一种指标。

高原上的野生植物

这次贡嘎山考察的主要目的是了解几种珍稀、濒危植物:全缘绿绒蒿、西康木兰、康定木兰和垂茎异黄精等。

贡嘎山有一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之所以物种丰富,是因为它地形特殊:从大渡河的谷底到贡嘎山主峰,水平距离不过29公里,但相对高差竟有6400米,这在世界上也是罕见的。丰富的垂直自然带分布,满足了各种不同物种的生存环境。

考察过程中,我们听到了不少关于它们的有趣故事。比如垂茎异黄精(又名飘拂黄精)的发现就具有传奇色彩:1982年,植被生态学家刘照光先生在贡嘎山东坡海拔2200米的海螺沟青石板山沟中扎营进行植被调查,每天清晨他都例行“公事”,不想有一天,刚好有几滴露水划过树叶,滴在他开始秃顶的头上,他下意识地抬了抬头,正准备挪身子换位置的瞬间,发现了正在晨风中徐徐飘动、开着白色小花的小草。扎实的专业修养告诉他,

这种植物非等寻常。不出所料,他发现了一种新物种,并且给了它一个优雅的名字――飘拂黄精。

我想,只要到大自然中旅行,发现和理解自然,就必然会有不经意间的发现,这恰是旅行之所以令世人着迷的原因。

我们途经海拔2145米的新兴乡堡子村时,参观了当地小有名气的康定木兰王。康定木兰又叫光叶木兰,是1879年和1881年两次被英国植物学家在康定发现和冠名的。这株木兰王,是世界上目前已发现的最大的一棵,根据生长锥,测得树龄为4s4岁。树高17.5米,枝繁叶茂,状如华盖。

康定木兰属于古老的孑遗物种,正处于濒临灭绝的边缘,但正因为当地的老百姓视这棵木兰王为祈祷神灵的神树,从而使它保存了下来。

这种通过迷信建立起来的人与自然的关系,竟起到了重要的自然保护作用,是值得我们思考的。这让我想起了电影《阿凡达》中,生活在潘多拉星球中的纳美族对待自然的态度。

此外,我们还观察到了这个季节森林、高原上的其他精灵们:树生杜鹃、独蒜兰、小叶紫荆报春、东方草莓、莲叶点地梅、羽叶蓼、繁缕、紫堇、鸦跖花等,不一而足。

地震之忧

“要致富,先修路”,公路在很多穷山恶水之地,象征着经济和财富。在和保护区的工作人员交流时我们得知,有些保护区为了发展旅游业,已经开始往深山里修路建房。

可四川偏是个雨水滋润,插根筷子都会发芽的地方,常年雨水对岩体的侵蚀,使得预防、治理地质灾害的费用很高。因此川西有很多山路,根本无法像国道一样受到“保护”――利用锚桩等工程措施防止山体滑坡或崩塌。从地质学角度来说,很多地方本来就不该修路,而人们却偏要为之。

另一个让我困惑的问题就是地震。进入新生代以来,印度板块向亚洲大陆板块挤压,青藏高原产生了大量北西和北东方向的断裂带,并引发了大规模频繁的滑移、推覆、地震、泥石流活动。汶川大地震和青海玉树地震就是由于断层的逆冲或走滑活动造成的。

目前,一些重要的县市级所在地,比如此行沿途经过的天全县、泸定县、康定县,都是有断裂带经过的地方,本来是不应该大兴土木的。但是,川西这里除了山就是河,面积稍微大点的平地就是宝地。为了相对较多的土地,人们又不得不选择这些地方。这种无奈的选择,又该如何来解决?

冰川温泉

贡嘎山地区断裂广泛发育,降雨丰富,因此泉水汩汩,晚上我们一行来到距离磨西(海螺沟村)最近的一个温泉――冰川温泉,冲进充斥着硫黄味的泳池。寒冷与温暖,这对矛盾在此时得到统一。

在城市里,我经常幻想着这样的场景:在空谷幽兰的山涧旁,放松地躺在平软的草地上,凝视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听着清脆的鸟鸣和潺潺的溪流,嗅着随风飘来的带泥土味的幽香,既不用后悔昨天,也不用顾虑明天。而此刻,泡在温泉里,仰望夜空,我感觉自己差不多达到这个境界了。

今晚的月亮很明亮。完全掩盖了星星的光芒,看月相,这天大约是四月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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