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方言儿化音变

时间:2022-10-12 11:17:52

摘 要:四川方言作为北方官话的分区之一,虽然儿化的数量不及北京话中那么多,但是四川方言的儿化除了具有儿化的一般特征之外,同时也具有自己的独特性。四川方言中,除了基本词的儿化之外,还有称谓词的儿化。本文主要从儿化音变的角度,探讨四川方言的儿化。

关键词:儿化;称谓词儿化;儿化音变

0 引言

李延瑞的《论普通话儿化韵及儿化音位》(1996)中提到:汉语北方话中的儿化现象,据李思敬考察,至少已有300多年的历史了。在北京话里,林焘认为,“儿化韵儿化作用的完成很有可能只是近一百多年的事”。儿化广泛地存在于我们的语言生活中,其中北京话的儿化数量极多,普通话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因此儿化也存在于普通话中,与北京话相比只是数量上有差异。儿化除了存在于北京话、普通话中,也广泛存在于各大方言中。因此,无论是从历时还是从共时角度来说,儿化现象活跃于我们的语言生活中。

学者对儿化现象也给予了极大的关注,从语音、词汇和语法等方面对儿化进行了分析研究。就语音方面来看,儿化的研究涉及音系分析、声学实验、社会调查等多个层面。另一方面,除了关注北京话、普通话的儿化,各方言区的儿化现象也备受关注,如胡光斌的《遵义方言的儿化韵》、王森的《临夏方言的儿化音变》等。

1 四川方言儿化音变

黄伯荣、廖序东主编的《现代汉语》认为:“儿化”指的是一个音节中,韵母带上卷舌色彩的一种特殊音变现象,这种卷舌化了的韵母就叫作“儿化韵”。但是对卷舌色彩的作用点有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卷舌色彩只作用于音节的某一个元音上,也有人认为卷舌作用贯穿于整个韵母。其实通过考察儿化音变的规律,虽然我们发现韵母环境不同,儿化音变的具体表现不同,但是无论何种韵母环境,儿化的音变是根据韵基(韵腹和韵尾)的不同而变化的,如有高元音“i”“ü”韵腹的,加央元音“?”,有“-i”“-n”韵尾的,卷舌时韵尾脱落,有的要改变韵腹或增音。另一方面,卷舌色彩作用于某一个元音上,但是无韵尾或有“u”韵尾时,儿化时只需要加上卷舌动作,儿化音变并未体现在元音上。卷舌作用也并未贯穿于整个韵母,因为儿化音变时,韵头(介音)不受影响,并未发生变化。因此,儿化卷舌色彩的作用点是韵基。

王理嘉在《儿化规范综论》(2005)一书中提到:在中国这样一个多方言的国家里,儿化是一种重要的语言现象,儿化“并非只是北京话里的方言土语现象,它同样也出现在其他汉语方言里,只是儿化的方式各有不同,儿化韵具体的语音表现形式也各有不同罢了”。具体说来,虽四川方言的儿化在数量上不及普通话,但是其儿化有自己的特色。接下来我们主要讨论四川方言中的儿化音变。

四川方言的儿化词大致可以分为两类:指物词和称谓词。

四川方言中可以儿化的指物词多为名词,从音节形式上看,单音节、双音节、三音节的儿化词都有,其音变情况如下:

兔儿[t’ur] 毽儿[?iar] 亮儿[li?r] 鱼儿[y?r]

桑泡儿[p’aur] 钩钩儿 [ki?ur] 遇缘儿[yar] 秧秧儿[i?r]

铺盖卷儿[?yar] 新姑娘儿[?i?r] 罗卜樱儿[i?r] 青菜包儿[paur]

从儿化音变来看,四川方言中指物词的儿化规律和普通话的儿化规律一样,也就是黄伯荣、廖序东主编的《现代汉语》中提到的儿化规律:第一,无韵尾或有“u”韵尾,只加卷舌动作;第二,有“-i”“-n”韵尾的,卷舌时使韵尾丢失,有的要改变韵腹或增音;第三,有高元音“i”“ü”韵腹的,加央元音;第四,有舌尖元音[?]、[?]的,变成“?”;第五,有“-ng”韵尾的,卷舌时使韵尾丢失,元音鼻化,有“i”韵腹的要加“?”。

四川方言中的称谓词儿化,又可以分为以下三种情况:

姓氏后面加数词(十以内)构成称谓词,除一、二之外都可以儿化。例如:

张三儿 李四儿 周五儿 赵九儿 王六儿 陈七儿 何八儿

其中,表顺序的“二”不能儿化,是因为“er”本身就是一个卷舌元音,所以不能添加卷舌动作,故不能儿化。亲属称谓词,有一些也可以儿化的,如三爸儿、幺叔儿、四妹儿、大舅儿。还有一些姓名称谓词,也可以儿化的,如王桂兰、王兰英、李建平、张淑芬、龙军、何文等。也有一些姓名称谓词不能儿化,如龙灵华、李洪依、刘茂辉、何月等。从中我们发现能不能儿化和韵母有很大的关系。姓名称谓词中的人名煞尾字是舌尖鼻音韵尾字才可儿化,不具备此条件的姓名用字通常不儿化。儿化音变的具体规律和上文中“-n”和“-ng”类韵尾的词一样,“-n”类的词,韵尾脱落,主要元音卷舌;“-ng”类的词,韵尾脱落,韵腹鼻化并卷舌。

四川方言儿化在词类上主要是指物类的名词和称谓名词的儿化,而儿化的规律却和北京话没有什么不同。就北京话而言,音都可以儿化,但是放在词与词的组合中却并不是都可以儿化。例如,“ping”这个音,合成“酒瓶儿”的时候,是儿化的,而在“天平”一词中却不能儿化。这主要是因为儿化主要出现在日常用语中,从语体来说,“天平”这个用语比“酒瓶儿”更正式。四川方言中个音节的儿化情况又是如何的呢?从音系角度来看,四川方言的儿化是否是有规律的呢?

四川方言的韵母,有人说是42个,也有人说是39个。本文将两者比较并与语言实际结合起来,认为四川方言韵母为36个:

-i[?]字次吃日 a[a]把妈啥拉 o[o]个波落多

ê[?]白北特墨拍 er[?]儿而二尔 ai[ai]摆排买鞋

ei[ei]美非累倍 ao[ao]包早靠熬 ou[?u]斗头走抽

an[an]班饭但贪 en[?n]等本门跟 ang[a?]傍糖放章

i[i]比起米系 ia[ia]加掐下压 iai[iai]解街届懈

io[io]药脚觉约 ie[i?]撇姐叶切 iao[iau]表要条叫

iou[i?u]牛就球秀 ian[ian]遍篇演年 in[in]领音今请

iang[ia?]两强香江 u[u]谱不服故 ua[ua]娃抓挂耍

ue[u?]国或括 uai[uai]帅外怪坏 uei[uei]最岁会桂

uan[uan]晚酸关段 uen[u?n]准顺困问 uang[ua?]床装双逛

ong[o?]风碰同翁 ü[y]惧去许鱼 üe[y?]决缺血月

üan[yan]卷全员选 ün[yn]韵均群训 iong[y?]容穷熊用

通过对四川方言韵母的考察,我们发现四川方言韵母体系有四个特点:第一,e[?]一般都是发成圆唇的o[o];第二,有io[io]、iai[iai]和ue[u?]三个音;第三,en和eng,in和ing各并为一组,即为对应的前鼻韵en和in;第四,eng[??]和ong归为一组,一般都是发ong[o?]。在普通话中为同音字的,如要和药、拍和排在四川方言中归入不同的音类。像觉和脚,北、白、墨和拍等不同的字归入同一个韵类。

四川方言中en和eng,in和ing各并为一组,即为对应的前鼻韵en和in,而从上面的称谓词中的姓名称谓词的儿化情况,我们发现姓名称谓词的儿化就是en和in组的字。

从上面四川方言的韵类来看,四川方言中的音都是可以儿化的(除本身带有卷舌色彩的“er”外),换句话说就是所有的音的儿化,我们都可以用发音器官发出来。在我们的实际语言生活中,所有的音有些儿化而有些不儿化,哪些儿化哪些不儿化,这是长期的语言习惯,即是社会约定俗成的;另一方面,主要是因为词汇的组合和具体的语言环境。例如,虽然“酒瓶儿”和“天平”从语音上说都是可以儿化的,但是因为二者的词汇之间的组合和语言环境的不同,造成了二者儿化情况的差异。四川方言中儿化的数量比北京话少,也就是有些在普通话儿化的,在四川方言中往往是不儿化的,而是采用其他的表达方式,如北京话中的“酒瓶儿”“盘儿”在四川方言中的表达为“酒瓶子”“盘子”,还有的儿化会添加叠音的形式,如北京话中“头儿”在四川方言中表达为“头头儿”(四川方言中的叠音现象很多)。

2 结语

通过讨论四川方言儿化音变,虽然四川方言儿化在词类上和北京话有同有异,但是它们儿化音变的规律都是一致的。我们发现正如上文所说,儿化的发生主要取决于韵基。王志浩在《儿化韵的特征架构》(1997)中提到:《普通话水平测试大纲》中有一个说法,“儿化韵的音变条件取决于韵腹元音是否便于发生卷舌动作”,这个说法反映了探讨儿化韵规律的一个共识。理论上有的可以儿化而有的不可以儿化,是因为儿化音变主要是卷舌,也就是说要不具备“舌前”特征的音,才能儿化。因为卷舌本身就是带有[舌前]特征,也就是说韵腹元音(因为若是带有“舌前”特征的韵尾,韵尾是可以脱落的,而一个音节必须具备韵腹)不具备“舌前”特征,才便于卷舌动作的发生。不具备“舌前”特征的音,一方面元音完成发音,而舌前部完成卷舌动作,于是就形成了整个儿化过程。

如此一来,上文列举到的很多儿化音变的情况中,一些具备[舌前]特征的音发生了儿化音变,看起来这二者是矛盾的,其实不然。虽然具备[舌前]特征的音,不便于卷舌动作的发生,但是在儿化的过程中,可以进行中和,韵腹(有韵尾的,韵尾脱落)位置发生改变(大多数情况下变为央元音),此时舌前部完成卷舌动作,于是整个儿化过程也完成了,这也就是说无论是北京话还是四川方言,理论上所有的音都能儿化的原因。

参考文献:

[1] 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增订四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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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谭菊英(1990―),女,四川仪陇人,上海大学汉语言文字学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实验语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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