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枪王”易思玲:报不尽下岗父母养育恩

时间:2022-10-11 04:51:26

“美女枪王”易思玲:报不尽下岗父母养育恩

古都女孩中科院出彩,研究生领导博士生完成重大课题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大学学的是法医专业,毕业后就顺利成为法医了吧?第一次出现场还有印象吗?

邓亚军(以下简称邓):就业时,因为性别原因还是遇到了一些麻烦。我到省公安厅求职,对方说不需要女性。多次碰壁后,西安市公安局灞桥分局收留了我。我觉得灞桥分局对我有知遇之恩,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干。正式报到那天,我就出了现场,现在我印象还很深:田埂上躺着一具女尸,身上盖着破烂的草席……当时,刑警队长问我:“小邓,敢不敢过去把草席掀开?”队长是在测试我的胆量。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慢慢走近尸体,掀开了草席,对死者的伤口进行了初步检查,并将结果报告给队长。队长对我的表现很满意。

记:后来你为什么又考研了呢?你家人同意你辞职吗?

邓:当法医那两年,是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刑警队里女性少,我成了大家照顾的对象,与同事相处得非常融洽。因为工作没有压力,我的体重从大学毕业时的45公斤一下子增加到65公斤。生活太安逸了,我就有了考研的想法。考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工作后发现自己的技术水平还需要提高。1999年,我成了一名在职研究生。硕士毕业后,我正式从灞桥分局辞职,开始攻读博士学位。母亲对我的辞职想不通,说我放着好好的铁饭碗不端,非得读什么博士,真是瞎折腾!好在有大哥的支持,帮我做通了母亲的思想工作。

记:读研第二年,你就被导师带到中国科学院工作,还被提升为生产办公室主任,在人才济济的中科院,算是相当出色了。

邓:这要感谢导师对我的欣赏。2000年,导师把我带到中科院北京基因组研究所工作,参与“人类基因组”百分之一任务的项目。第二年,我又参与了袁隆平的超级杂交稻基因组测序工作。我们在做这个项目的同时,日本的一个实验室正在做另一品种水稻基因组的测序,而且宣布2001年内完成。为了能比日本先完成课题,更是为了一份民族荣誉感,研究所要求我们最好两个月内完成任务。没想到的是,我这个硕士在读生被破格提拔为生产办公室主任。后来我才知道,所里让我担任这个职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和领导聊天时说的一句话。我们工作的地方位于郊区,一天,我和领导在市区办完事回单位途中,领导无意中说起,前天从市区返回单位,因为一起不太大的交通事故引起了大堵车,一直从晚上9点堵到凌晨2点,弄得他都快崩溃了。我接过领导的话茬说:“如果我遇到这种情况,我肯定会拿出警官证疏导交通。”领导可能认为我责任心比较强,工作也很出色,就把生产办公室主任的职位交给了我。

记:你研究生还没毕业,就领导着一群有不少博士学历的精英搞研究,压力很大吧?

邓:压力太大了。当时参与这个项目的工作人员有150多人,其中有不少博士生,和这些精英同事一起工作,而且还要领导他们,不但要求我在业务上能独当一面,在团队合作上也得让大家拧成一股绳,把心聚到一起。在任务分配上,我发扬民主原则,争取让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特长发挥出来。有些又脏又累的实验,我主动承担。有一个清华大学毕业的博士生同事,对于我这个硕士还没毕业的女孩当他们的领导很不服气,就想在业务上为难我一下。在一次试验中,他故意漏掉了一个程序,这样就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他向我“请教”,我让他再演示一次试验过程,结果,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纰漏,不动声色地纠正了他,他这才心服口服。除此之外,同事之间因为工作有了矛盾,我还得及时调解,不能让他们带着情绪工作。由于我业务上让大家信服,处理事情公平公正,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这个项目终于如期完成,总算不辱使命。

率团队参加国际救援,征服外国同行获赞“超级明星”

记:你是国内DNA鉴定领域知名度颇高的专家,多次参与国内、国际重大事件的研究和救援,哪一次经历让你最难忘?

邓:最难忘的还是“非典”期间从事SARS病毒的检测和分离。那时候,SARS病人的血清谁看见谁害怕,而我就带着血清坐飞机。SARS病毒被解码之后,为了验证病毒靠什么途径传播,我们从各地收集了500份SARS病人的血液、粪便和唾液,进入P3实验室进行检测和分离。P3实验室里是负压,对女性危害更大,如果在生理期内进入实验室,整个生理机能就会立刻发生紊乱,而我在里面待了整整3个月,体重下降了4公斤。因为样本量太大,我每天在实验室要工作9~12个小时,身边很多人受不了这样的负荷以及危险,纷纷辞职,我却坚持下来,这也是我离死亡威胁最近的一次。

记:在你近十年的DNA鉴定经历中,最艰辛的是哪一次?

邓:东南亚海啸国际救援是我所经历过的最曲折、最艰辛的一次。当时,我和其他4位同事被派往泰国,代表中国进行DNA检测与识别工作。忍着高温、腐臭等不利因素,我们在尸体堆里投入地工作。然而,我们第一批采集出来的DNA样本受到了污染,必须重新采集。当时,我们向国际DVI组织提出用骨骼作为鉴定样本,却遭到了西方一些专家的反对,他们开始怀疑中国DNA鉴定的水平和能力。经过争取,我们只能带着100份牙齿样本回国。可没有料到的是,经过多次检测,这批样本始终无法得到准确的鉴定结果。对于DNA样本鉴定来说,没有准确的鉴定结果就是失败。这个情况好像给我浇了一盆冷水。

记:下一步你们如何应对呢?

邓:我带着一位同事再次赴泰国,把实际情况向国际DVI组织做了汇报。国际DVI协作组的专家们召开会议,我用英文把检测结果做了详细讲解。一位韩国专家当场就摇起了头,意思是中国不行,只有一位美国专家对我的意见表示认同。我向国际DVI协作组建议更改流程,不再采集牙齿样本,全部改为骨骼样本进行鉴定。我的建议并未被协作组接受,他们始终对中国的鉴定能力表示怀疑。最后,协作组重新修改流程,每份样本既采集牙齿又采集骨骼。同时,对方还提出一个要求,将第二批样本送往中国的时候,国际DVI组织还派出5位专家一同前往。在专家组成员的全程监控下,牙齿样本仍然做不出来。国际DVI组织随即决定向英国、韩国、澳大利亚等国家的实验室发送样本再次检测。这时,我们的领导坐不住了,问我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我说:“我们没检测出结果,其他国家也检测不出来!”

记:其他国家检测出结果了吗?

邓:澳大利亚承诺一周内出结果,等到第10天,他们才返回结果。他们拿了10个牙齿样本,只有1个做出了不完全的检测结果,这就等于没结果。韩国三周后才返回3个结果,但是没有提供必需的阴阳性对照,因此也属于不准确结果。英国、德国则始终没有返回结果。尽管如此,外界已经出现了对我们非常不利的舆论。就在我们向外交部提交解释报告的当天,局面出现了转机,国际DVI组织执行委员会正式宣布:鉴于以前从海啸遇难者身上采集的牙齿样本无法检测出DNA结果,现全部改为骨骼样本进行检测。当年4月,第三批500份骨骼样本从泰国发了过来。

记:改用骨骼检测后,结果如何?

邓:整整两个月,我和同事反复做着样本检测工作,最后终于取得了突破。到6月份,500份样本一共检测了473份(其他27份已通过指纹和牙齿等方式完成了识别)。在这473份样本中,有404份提交了准确的DNA数据,成功率高达85.4%,当时,国际上对骨骼样本的检测准确率仅是50%。我派一位女同事将检测出来的样本数据送到泰国。到泰国的第一天,同事就利用这批数据确定了7名遇难者的身份。在此之前,所有确认身份的尸体都是通过牙齿、指纹或医疗记录完成的,虽然数目并不多,但这是第一次用DNA数据完成遇难者的身份确认。短短一个月,依靠中国提供的DNA数据,有180多名外国遇难者、60多名泰国遇难者的身份得到了确认。整个救援过程中,中国共为1981名海啸遇难者做了DNA鉴定,做出准确结果的超过1800份,鉴定成功率超过90%,其中包括一些在其他国家无法完成鉴定的样本。我们用出色的表现回击了别人的质疑。整个工作完成后,国际DVI专家称赞我们这个团队是“超级明星”!

亲子鉴定“鉴”出世相百态,遵守道德法则才能乐享人生

记:从2002年起,你负责的鉴定中心开始涉足包括DNA亲子鉴定在内的司法业务。在亲子鉴定领域,你应该目睹了许多人间悲喜剧吧?

邓:10年来,我所在的鉴定中心受理了2万多例亲子鉴定委托案件,我们所做出的每一个鉴定结果,都会对鉴定者的婚姻和家庭造成一定的影响。面对种种的聚散离合,我常感到困惑与无助。有一个前来做亲子鉴定的女人,她怀孕后不顾危险,连续在三家鉴定机构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都显示孩子是她老公的。但她还是不相信,一遍遍给鉴定中心打电话,说她结婚两年了,一直没有怀上孕,同情人发生“”后,再与老公同床就有了孩子。她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谁的,就不停地做亲子鉴定。找到我后,我就耐心和她沟通,说你这样折腾自己,其实是克服不了自己的心魔,你要相信科学,安心和老公过日子,不要再做对不起老公的事情就行了。那个女子听后,心里这才释然。

记:亲子鉴定中,最大的受害者应该是无辜的孩子吧?

邓:是的。我曾接待过一个三口之家。小男孩才四五岁,来时,他爸爸给他买了一大堆好吃的。采血的时候,小男孩哇哇大哭,他爸爸还心疼地亲吻他。然而,7天后,当那位爸爸带着孩子再次来到鉴定中心时,一张排除他是孩子生物学父亲的结果让一切都改变了。鉴定结果让这个年轻的爸爸面如死灰。这时,鉴定书的发票掉了出来,孩子抱着他的腿说:“爸爸,这个可以刮奖!”让人没想到的是,孩子的爸爸一下子把孩子推得远远的,然后扭头就走。这个场景让我感到十分心酸。当晚,我在日记中写下了这样一段话:作为职业鉴定人,我尊重科学的结论;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母亲,我实在无法面对孩子那清澈无辜的眼神。我真的想过去抱住孩子,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

记:有没有鉴定人请求你出假证明的?

邓:有啊!2010年8月,一对男女带着一个孩子来做亲子鉴定,当我把鉴定结果告诉他们时,那个女的当场就痛哭起来。哭过之后,她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我帮她一个忙,因为她老公打算下周带孩子来做亲子鉴定。因此,她才提前一周带着孩子和情人来做亲子鉴定。她恳求我,下周她老公带孩子来做鉴定时,希望中心能出具一个假鉴定结果,就说这个孩子是她老公的。出于职业道德,我没有答应她的请求。然而,她一次又一次地打来电话,诉说这个孩子只是她七年前的一次“意外”,她现在的夫妻感情有多好多好,说她当年只是年轻不懂事,一时糊涂怀上了这个孩子。她三番五次的哭诉让我很纠结,同为女人,我也想让她的家庭更加和谐美满,可这些都不是我违背职业道德的理由。

记:亲子鉴定在寻亲领域发挥着无可替代的作用,这方面的个案很多吧?

邓:很多。2011年2月,一位中年男子向我求助。18年前,他刚出生的孩子在医院离奇失踪,此后,他走遍全国各地,到处寻找自己的孩子。2006年,他发现一个与自己长得很像的少年,但当地公安机关调查后发现,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尽管如此,半年后,这位中年男子再次到当地公安机关报案,称这个少年就是他失踪多年的孩子,要求做亲子鉴定。后来,我把这个少年的DNA与这位中年男子的DNA进行了比对,结果显示这个孩子确实不是他的。得知结果后,这位中年男子的眼神立刻涣散了,丝毫没有刚来时的精气神。希望再次破灭,他受到的打击无论怎么形容都不过分。

记:听说你给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儿子也做了鉴定,为什么呢?

邓:没错。我在医院生下双胞胎儿子后,因为孩子是早产,老二一直躺在我旁边,老大有黄疸,我只看了他一眼,就被护士带到监护室去了。19天后,老大才从医院抱回来。抱回来的时候,这孩子头发特别黄,皮肤也很白。我就问我老公:“你是不是抱错了?这孩子怎么像个外国小孩?”老公认真地说:“不会搞错的,手牌上写得清清楚楚的。”但我还是有些疑虑,于是在护士为我儿子采血时,我把止血的棉签放进了口袋里。回到办公室,我就让实验室把两个孩子的DNA数据做了出来,我和老公两人的数据已经有了,经过一比对,我这才彻底放心。现在,我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已经5岁了,两人一高一低,一黑一白,一个外向,一个内向,如果不做DNA鉴定,我也会为此疑心烦恼。总之,DNA是把双刃剑,不仅能“鉴”出世相百态,还能让你吃个定心丸。但我想说的是,科技并非万能,要想乐享人生,还得遵循基本的道德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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