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霍老师的学生

我1962年初登讲台。有一天,校长亲切地告诉我,你很幸运,我们决定派你给霍老师当徒弟,任务有三项:一是全面听课,向霍老师学习;二是当好助手,霍老师做班主任,你做中队辅导员;三是霍老师外出开会调不开课的时候你顶上课。当时大家都很羡慕我,刚一工作就有在名师身边学习的机会,所以我很珍惜。

我那时语文、数学天天听,节节听,一周下来整理并重新誊抄我的听课笔记,在右边写上自己的感悟,最后写出小结。然后给霍老师看,请她指点。她往往是对我悟到的地方给予肯定,并强调这样设计的原因,对我未涉及之处加以提示,帮助我理解她的教学设计思想。就是这样,我整整听了两年,求教了两年,直到送走这个班。这无疑对我日后的教学铺垫了坚实的基础。

当时不仅我一个人听课,学校许多青年教师都利用空闲向霍老师学习,几乎没有一节课没人听,这是多大的负担啊!可是霍老师从不拒绝,不厌不烦,敞开大门,无私奉献。

我第一次做观摩教学时,是讲《朝鲜小姑娘》。霍老师不但帮我备课,晚上我对着空荡荡的教室试讲,霍老师还坐在下面听。到上课那天,霍老师说她有会议来不了。可是当我上完课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霍老师迎上来高兴地说“不错,不错,学生和听课老师反应都挺好”。后来她告诉我,其实那天她并没有会议,有意让我面对一大堆不认识的人才不会紧张。真是用心良苦,这一情景快过去半个世纪了,但仿佛就在昨天,一辈子也忘不了。

霍老师教学十分严谨,主张向课堂要质量。刚一接班她就对学生讲,课上是学习的时间,你我都不许干别的。她上课从来不用课堂时间解决个别学生的问题。她曾经对我说,质量是辨证统一的,没有一定的量就谈不上质,一堂课就弄一道题,即便全对了能说质量好吗?反过来,没有高的质,量再多也是白搭。所以她的教学,无论是语文,还是数学,绝对是给足量,使得这个班的学生都是所谓的“大肚汉”。

霍老师特别注意培养学生的素质,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语文欣赏能力和数学思维能力的培养。她不惜花大量的时间对以情为主的文章进行范读,分角色领读等等。她说语文字词造句、篇章结构固然重要,但是文学欣赏能力要从小培养,那是培养素质和气质的,不要怕花时间和力气。数学她特别注重讲题,已知什么,未知什么,求最后的结果需要什么条件,这个条件怎么得到,一层一层往前推,来回推,整个思维过程学生说完她再说,有时候一节课有20多个同学说。她说数学思维能力是高质,不怕费时间,我们不要把时间费在照猫画虎或者套公式上,那样就是做了100道题,第101题还是不会。

霍老师认为平时和战时也是统一的,战时的优秀就是平时的不留漏洞,所以她特别重视学生的作业,在作业上想了很多激励办法,如一周无错题、一月无错题、作业展览等等。我当时协助霍老师判作业,她要求我每天必须向她报告,所谓的报告就是写小条,写清今天留了几道题,学生哪些是全对的,哪些错得最多,原因是什么?第二天上课她一定会订正,而且订正得非常有艺术。她不会说昨天你们错了多少,这个题应该怎么做,而是根据我提供的情况,她重新设计一道题或者是有趣味性的东西,学生特别有兴致,做着做着就悟出来了。这就是教学的艺术。

所以我觉得,在霍老师的教学中,教学观念、教学思想、教学方法、教学艺术融为一体了,几十年如一日,用今天课改的观点来看仍然是前沿的。

【王玲,霍懋征老师的徒弟,北京市第二实验小学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