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家人装在心里

时间:2022-10-07 10:26:25

他把家人装在心里

一脸沧桑的中年汉子,打来洗脚水,放在年过八旬的老母亲面前,用手试好了水温,才把母亲的脚放进去。他蹲在地上一边慢慢地搓揉,一边和母亲聊家常。冬天脚冷得快,他又拉开衣服,把母亲那双长满老茧的脚,揣进自己的心窝里暖着,直到暖热了,才放回被窝里。

这个人,就是虎城镇党委书记邓平寿。

这一幕,在每周星期五晚上,都会在虎城镇上丰村的邓家老屋上演。

每个星期五的黄昏,邓平寿80多岁的老母亲,就会蹒跚着来到门口张望,傻子哥哥穿得干干净净地坐在门口,一脸憨笑地等着弟弟回来。这是邓平寿家的一个规矩:每周星期五晚上,一家人都要回来团聚。

每周只有这么一个晚上能看到儿子,但老人家心里明白,儿子比谁都挂念她。她一有病痛,无论多忙,邓平寿都会回趟家,给她请医生。老人输液时,手腕经常肿胀,不愿意输。邓平寿每次都会跑回家,直到把母亲说通,才放心地离开。

邓平寿很忙,但每到星期五,他就会惦记着那个贫寒的家,惦记着母亲那双脚。每次回家,还没进门,他就远远地叫起来:“娘啊,我给你买了点饼饼。”母亲总是瞪他一眼:“又买,又买,自家做的就吃不得了?”

晚上,贤惠的妻子,总会从灶屋里端出酸萝卜炒肥肉,这是邓平寿最喜欢的菜。“你一天硬是不管这个家了哦,还不快坐下吃饭!”虽有责备,妻子的眼神,却充满柔情与关爱。

在办公室吃惯了酸菜煮面,一碗泡菜就可以下二两酒的邓平寿,对每周星期五晚上那顿一般有4样菜的“盛宴”,总是很满足。他知道自己亏欠妻子太多,自从和妻子唐有清结婚以来,她就成了这个家的支柱。唐有清50岁了,养大了两个女儿,种着4个人的田土。为了补贴家用,每年还要喂几头猪,养几张蚕。本来,丈夫邓平寿算得上是干农活的行家里手,但偏偏成了4万虎城人的“父母官”。虽然家离镇上只有几公里路,但一年到头,邓平寿在家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两个月。

村里人说妻子像头牛,这话让邓平寿听着心疼。邓平寿每次回家,都会见啥做啥,挑粪、砍猪草、喂鱼……不管多晚、多累,自己的衣服,从来不脱给妻子洗。上个世纪90年代,刚用上手机那会儿,邓平寿常别着手机在田里干活。与虎城临近的四川达县的农民赶场路过时看到了,以为田里的邓平寿是农民,纷纷感叹“虎城农民日子硬是过得好,农民都别起手机犁田了”,一时传为笑谈。

每次回家,把母亲服侍休息后,邓平寿总会给妻子打来一盆洗脚水:“来,老唐,我给你洗脚。”

“我不要你洗,我各人会洗。”语气是嗔怪,但在心底,她实在是舍不得让这个中年汉子,忙完了全镇的大事,还要来“忙”她的一双脚。找了这样一个老公,她没过上一天清闲日子,但她很知足。她说,自己虽然大字不识几个,至今还在家务农,但邓平寿从来没有嫌弃过她,结婚30多年,没吼过她一次,没在她面前发过一次脾气。朴实的她说,晚上洗脚后,她喜欢踏邓平寿那双42码的大拖鞋,他就让她踏,他自己去穿她那双38码的小拖鞋,半个脚后跟都拖在鞋外面。

邓平寿出差再远、再久,她都放心,她晓得,邓平寿连发廊都没去过,更不用说其他娱乐场所,结婚几十年,唐有清从来没听到过半句关于他的闲话。

家里安上电话后,邓平寿不管出差或在办公室,即使忙到深夜,也会给妻子打电话。

“老唐啊,空了没?”

“这么晚了,哪个还没空嘛?我都翻身睡第二觉了。”

“……那你早点睡哦,我还要忙一会哈。”

电话总是这样开头和结尾,有时,邓平寿还会跟妻子摆摆一天的工作。

十几年来,没有一天不是这样。可是在生命的最后几天,邓平寿爽约了。

“接不到他的电话,硬是睡不着。”邓平寿病逝后,唐有清孩子似地哭着说,“说是对我好,真对我好,就不会这么早离开我了!”

但唐有清晓得,丈夫是真正对自己好呀。2005年,唐有清因为胆囊炎和胃炎同时发作,到镇卫生院住院。医生要求食物清淡,邓平寿每天6点多钟就起床,为妻子熬一锅软硬适中的稀饭,端到妻子床边,一勺一勺地吹凉了喂她。看着她吃饱了,才放心地下村去。晚上从村里回来,又忙着给妻子做晚饭,帮妻子洗这涮那。唐有清说,那一周,是他们呆在一起最久的一次。

邓平寿从来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不舍得用。一件毛衣穿了二十几年,胸前烂了个大洞,还舍不得扔掉的他,居然肯花3000多元巨资,买了一台太阳能热水器。不为别的,就为妻子的一双手。唐有清有关节炎,冬天摸多了凉水,手就麻、肿,他看着心酸,狠下心,让妻子用上了热水。每年冬天,衣服穿厚了,患有高血压、心肌缺血等病的她,洗起衣服来总是很费力,邓平寿跟妻子商量,要给她买台洗衣机。妻子不干:“要啥子洗衣机哦,我又不是洗不动,何必费电、费水!”邓平寿知道,妻子是跟他苦惯了,节约惯了,用啥钱都舍不得。他不顾妻子的反对,硬是买回了洗衣机。现在,在邓平寿一住就是51年的老房子里,仍然只有4件电器:21的彩电,冰箱,洗衣机,热水器。陈旧的土墙上,贴着一张像。当了几十年干部,当了十几年镇长、党委书记的邓平寿病逝后,没有留下一张存折。

2006年,二女儿邓巧鹃调到虎城工作后,宿舍和父亲同在镇办公楼里。鹃儿喜欢睡懒觉,每天早上,邓平寿就早早起床,去敲鹃儿的房门:“邓狗儿,起床了哟!”有时一起吃早饭时,女儿会发现自己的碗里,总是多一个鸡蛋,或几筷子肉丝。

一次到重庆出差,百忙之中的邓平寿到处打听哪里有“陈麻花”卖,他想带点回去给女儿尝鲜。每逢外出,邓平寿总会给亲人带点瓜子、豆腐干等小吃。

邓平寿总是很忙,很累,但再忙,再累,他都把家人装在心里。而今,他走了,也把家人的心带走了。

2007年2月9日,又是一个星期五,当笔者就要结束这篇文章的时候,邓平寿的骨灰,已下葬30多个小时了。他那87岁的老母,是否依然会蹒跚着到门口张望?他那傻子哥哥,是否依然会坐在门口,一脸憨笑地等着弟弟回来?他那病重的妻子,是否依然会到厨房去弄酸萝卜炒肥肉?

然而,在2月2日,在等待儿子归来的老母亲终于得知儿子凌晨去世的消息,在亲人的嚎啕大哭中,邓家每周五的温馨图景已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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