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末路英雄的挽歌

时间:2022-10-06 07:27:05

摘 要:张小赖是一个有着英雄情结和英雄梦想的人,他生活在新旧交替的特殊时代,为了维护旧有的文化秩序,他竭尽全力与胡琴进行两次抗争,在外貌、动作、心理、语言方面体现出一种非理性的疯癫特征,他最终以生命为代价赢得胜利,演绎出一首末路英雄的舞蹈。

关键词:张小赖;末路英雄;挽歌

《英雄的舞蹈》是路翎的代表作之一,讲述了说书人张小赖和胡琴之间的战争,1984年,路领在《自序》中称这篇小说描写了一个“复古顽劣的说书人”。说书人张小赖怀抱强烈的激情与欲望和命运进行疯狂的斗争,最终却难逃毁灭的结局,他面对胡琴的舞蹈犹如一首末路英雄的挽歌。

一、特殊的时代造就了末路英雄

小说开篇,描绘了一幅秀美、宁静的风景画,好似置身于世外桃源一般,“在两条澄碧的、细瘦的、美丽的小河像亲爱的姊妹一般地会合的地方,有一座小的村镇。”这个小村镇正是那个时代中国社会的一个缩影,“中国应有的东西,它都有了。……有漂漂亮亮的小姐,自然也有读过什么艺术专科学校的少爷。”这里的“小姐”“少爷”是这个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他们接触过外面的新事物、新生活,当然外面的新文化也在慢慢地浸润到这个小镇,胡琴所演奏着的“毛毛雨”和“何日君再来”就是新文化的代表。“但是不管这一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可爱的、和善的居民们,是生活在一种非常古旧的英雄的气氛中,而且厉害地激动着。”这个小镇,在平静、美丽的外表之下,涌动着两股暗流,体现着一个新旧文化、新旧思想交会、较量的时代,用张小赖的话说,就是一个“奇怪的、不可解的今天。”

在这个新旧交会的时代,张小赖是以一个落后封建文化象征者的姿态出现的。他从事的是古老的说书职业,睡的是凌乱的、乌黑的床板。因为长期抽鸦片,他“衰老、病弱、仅剩下一副干瘪而可怕的躯体了。”他一直做着英雄梦,“年轻的时候,他曾经拼命地干过一下刀、枪、剑、戟之类,”“现在已经衰老了,却仍然抱着雄心;他总希望练成功。”对于生活的这个小镇,他非常的热爱,并一心维护古旧的英雄气氛,“街边上,因为要实行‘新生活’,种了一棵可怜的小树,他要热烈地批评一下,挖开了一块石板,他也要热烈地批评一下。”

二、张小赖与胡琴的两次抗争

作为封建文化的卫道士,当镇上出现“毛毛雨”和“何日君再来”这种新生活、新文化的时候,张小赖极力地进行抗争。

第一次与胡琴抗争,张小赖是有点措手不及的,因为他对自己在镇上的说书地位和说书生活是非常自信的,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别的事物能取代他。“突然有一天,在斜对面的茶馆里,一个女子拉着胡琴,一个男人用女人的声音尖利地怪唱起来了。是从城里来的,唱着他从来都不曾知道的‘毛毛雨’和‘何日君再来’。他的听众们,突然跑过去一大半。”种种“突然”的情形。张小赖手足无措,只能叫了一声“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啊!”就不再讲下去了,因为他讲不下去了。第一次抗争,张小赖败下阵来,他一下午都在发烧,他内心很痛苦、很焦灼,“他梦见吕布一戟刺来,挑下了他的帽子,然后又向他温柔地一笑。”梦中的吕布给了他再次抗争的力量。

第二次与胡琴抗争,张小赖做了充分的准备。“今天,我们来说华容道,关公知恩放曹操!”他用神秘的、轻微的声音说,企图制造一种悬疑神秘的气氛来吸引听众,但是没有用,听众只有往常的一半。“同时斜对面的茶馆里男人装作女人的声音突然叫了起来。”张小赖寒颤了一下,大叫一声:“我是替天行道!”这句话一方面是为了要吸引听众,另一方面,“替天行道”也隐含着他要捍卫旧有的文化秩序的意味。

此时,张小赖开始以一种怪诞不经的状态出现了,他疯癫而且非理性。小说从外貌、动作、心理、语言四个方面描绘了他的疯狂。外貌上,“他凝聚着一种可怕的力气,慢慢地耸起他的瘦削的、仅剩了两块骨头的肩膀来,并且鼓起眼睛来,用那两颗露出的、巨大的眼珠,轻蔑地凝视着什么一个远方,而他的那一件破旧的衣服,就从他的身上,在寂静中滑脱了。这就露出了十几年来这种生涯的记录,那一副可怖的、奇特的骨架。这一副骨架,和它上面的那个魔鬼的头颅,在寂静中轻轻地颤动着。”这些外貌描写,使得人物精神和肉体上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尽管肉体上已经瘦的只剩下一幅骨架,但是他包含的精神是巨大的,凝聚着一股可怕的力气,描绘出了一个垂死挣扎的幽灵般的人物。动作上,“他没有欢乐,他假装着纵声大笑;他没有悲苦,他逼迫着高声假哭;他伸出两只手来舞蹈;他假装听到了询问,并且捶胸顿足。……在高台上,幽暗的光线下,高举着两手,站起来了。”“精瘦的、可怕的魔鬼在高台上嘶喊,跳跃。……精赤的、狂热的张小赖突然地就唱起来,并且打起拳来。随后他跳了下来拾起了地上的一根竹棍――他在台上挥舞起竹棍来了。”为了在第二次抗争中胜利,张小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由说书演变为“舞蹈”,像古代的英雄一样奋进全力去捍卫,但可悲的是,他表演的仅仅是一支“末路英雄”的舞蹈。心理上,当张小赖听到“斜对面的甜甜的胡琴的声音,和男人装做女人的尖厉的、的歌声:哎呀呀,我的心!”的时候,他突然缩下去了,“突然地他觉得有一阵眩晕,……他看见了他的女人,她还是非常的年轻,梳着光洁的头,抱着一个胖胖的孩子,走了进来。他渴望这个,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温柔的灵魂,整个地爱着他,并且不计较他的罪恶。所有的人都把他推到这个台子上来,使他发疯一般地做着怪相,但她,爱他的人,走了进来,含着眼泪告诉他说,这是再不能够的了!‘我再不做丑相了,我要去归田!’他心里面对那个温柔的、亲爱的人说。”听到歌声,张小赖这种反应其实是他真实情感的体现,是人性的体现,但是他的人性、他的精神被封建思想所奴役了,其真实情感的激发是转瞬即逝的,随着酒馆老板的一身喊叫,他又回到了现实。语言上,“不是吹的话,要是生在几百年前,我还不是一个吕布!……我兄弟有一手魔法,不是吹的话,……十八般武艺件件精通!要是日本人来了,洋鬼子,外国人来了,吓,你看――,……啊,杀啊!”张小赖的语言完全是个性化的语言,是说书人的语言和其具有英雄气概的话语的混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已经语无伦次了。

张小赖抱着“衰老的雄心”与现代文明带来的歌曲小调争夺观众,他在高台上狂舞、愤怒、嘶喊、跳跃,最后抱着“怀旧”情结在高台上献出了生命。这样一个“末路英雄”以自己的方式唱出了一首挽歌,象征着传统秩序必须衰亡的趋势。

(作者单位 徐州高等师范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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