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烟拍上桌呀

有害健康是对吸烟的健康学解读。除此之外，吸烟还有其他多种学科的解读。最为人熟知的是精神学解读：饭后一根烟，赛似活神仙。我学抽烟的时候，班长用的是美学解读：男人不抽烟就像女人长胡子一样磕碜。

但这种解读显然不仅仅是美学的。当我们都会抽烟以后，才发现如果在适当的时机不主动给班长递根烟，连自己都不好意思。三班一个山东哥们跟我说，别人都给班长递“石林”，自己老递“桫椤”，想想觉得不好意思。如果我没记错，当时前者3块5毛，后者l块8毛。而那时候我们每月津贴是21块钱。

离开部队后，我的一位不抽烟的领导告诉我，抽烟要抽好烟，好烟才是男人的脸面。有一次，我们一起参加某个饭局，饭前他给了我一包软“中华”，考虑到这包烟与我的整体造型不太协调，我还不好意思往外拿。但他对我耳语：“把烟拍到桌上呀。”我把烟“拍”了出来，一个有趣的场面出现了，好多本来想掏烟的人都把手停在口袋里，然后空着拿出来。饭后，这个领导问我：“爽吧，比你抢账单结账都有面子吧。”显然，这位领导不抽烟，但不妨碍他对香烟的社会学意义的了解。

每次回老家，母亲都要提醒我给人散烟，还嘱咐我要拿好烟给人家抽（不过，她的确不知道什么烟是好烟）。城里没有抽烟的地方，一个人孤独地躲到厕所里抽惯了。但是在农村，烟就是人际关系的敲门砖。

烟还能做运动。像我这样的收入，一般抽10块钱左右的。我的一个朋友和我一样，但是他常常有到“下面”去的机会。每次到“下面”去，他都要到过街天桥上买两包假的软“中华”，一包拆开抽两根放着，另一包不抽放在宾馆的桌子上。“下面”陪同的人掏烟给他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抽，还让人家抽他的。每次他都像钓鱼一样，能钓回来两条好烟。

有一回，我到他那里，抽他的好烟，抽完之后，他问我怎么样？我随口说“下面”来的烟自然是真的。他笑了，说是在天桥上买的，5块钱一包。我愣住了，说“下面”人送他的好烟说不定也是5块钱一包买来的呢。他也一愣，然后就笑着说，唉，那也算是他们有心了。

今年过年，他父亲来京。老头从没来过北京，他陪着逛了鸟巢和水立方，吃了北京烤鸭。临了老头对他说，没有坐过飞机，要坐飞机回老家。朋友看老头心情好，就咬牙买了飞机票。老头乐坏了，说这次回老家有得牛皮吹了。

朋友一听，原来老头是要在故乡给自己做形象宣传，马上明白这钱花得值了，说：“爸，天桥上有假‘中华’，50块一条。我给你弄两条，回去散给老少爷们。”老头一听乐了：“费那劲干啥，老家市场也这个价。有那心你再给我点零花得了。”